第20章 第二十章
叶南笙和林一颜走在前面，她手握成拳像个麦克风一样递到林一颜嘴边，“小颜颜，我来采访你一下，你被宋大帅哥深情告白什么感受啊，有没有感动的想要落泪？”
“落泪个屁，我和你说笙笙，他要是不用心追我我可不答应。”林一颜说是这么说，脸早就笑成了一朵花。
后方，江序徕撞了撞宋念之的肩膀，“恭喜啊，如愿以偿了。”
宋念之看了看前面那道活泼的身影，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序徕，你怎么想的啊，你和南笙妹妹也该有点进展了吧，嫂子都叫上了。”
江序徕抬眼，他是准备给小姑娘一个记忆深刻的告白，该有的浪漫仪式感全都得有。
月考在即，教室里又开始弥漫着紧张的备考氛围。
附中是全市排名第二的高中，在这里大家就是你追我赶，每一次考试对于他们来说都预示着未来，一不小心松懈成绩就可能会被落下千里。
当初叶南笙是可以选择全市最好的高中的，但附中之前一直就是她的目标，况且附中离家也比较近。
叶南笙的性子就是这样，只要是她认定的就不会改，而且对于叶南笙来说，她并不认为附中就比三中差。
最近学校里突然流传出一则流言，打破了考前大家紧绷的那根弦。
“你听说了吗？叶南笙的爸爸是个瘸子。”
“是吗，你别说我们从未见过她爸爸，每次家长会都是她妈妈来的。”
“对对对，既然她爸是个瘸子，你说她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先天缺陷啊？”
“不会吧，那她藏的也太好了吧。”
叶南笙四人坐在食堂吃饭，总有异样的眼光落在他们这桌，四人视若无睹，已经见怪不怪，平常叶南笙他们三个一起吃饭这都是常态，更别说再加一个江序徕。
但今天，好像所有人只盯着叶南笙一个人，而且总会低头议论着什么。
叶南笙很疑惑，但也没有过于在意。
一路上总有人对叶南笙指指点点，林一颜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拉住一个女生。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有什么话当着正主的面说？”
那女生挺了挺胸脯，“说就说，叶南笙，你平常看起来高高在上的，想不到你家里居然有个瘸子老爸，你出生在这种家庭，又比我们高贵到哪去？”
周围的人也都在附和，“就是，长得漂亮点就以为自己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
在听到‘瘸子’那两个字的时候，叶南笙的脸色变了变，她努力压下那点不自然，藏了这么久终于被发现了吗？
林一颜听了这话，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就要冲过去拽那女生的头发，宋念之及时上前拉住了她。
“大家都在看着呢，你想被处分吗？”
“可是笙笙她被欺负了，你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吗？”林一颜说着还要冲上去，叶南笙拽了拽她的袖子。
“颜颜，我们走吧。”
林一颜狠狠地瞪了那些议论叶南笙的人，跟着叶南笙走了。
叶南笙回到教室，还是免不了被人议论，她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望着窗外。
这么多年，林一颜是唯一一个和她玩得这么好的朋友，她是真的对她好。
小的时候，叶南笙记得顾清工作忙，总是叶怀煦给她梳辫子，每天陪着她做作业，一起看电视。
她记忆中叶怀煦其实很少会在外边出现，直到有一天，叶南笙回家稍晚了些，叶怀煦不放心到小区门口等她。
她记得那天她远远地看到叶怀煦站在门口的时候，高兴地想要冲过去，但路上的行人总是会投来探询的目光，不断地从头到尾扫视叶怀煦，哦，他是个残疾人啊。
碰到小孩子也会直勾勾地盯着叶怀煦，天真的儿童稚嫩的声音响起，“妈妈，你看那个叔叔是个瘸子。”
“离他远点，万一不小心碰到讹上我们怎么办。”女人刻薄的话语一字不差地落尽叶南笙的耳朵里。
其实她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会对这些生来就承受不公的人有那么多恶意。
残疾怎么了，难道叶怀煦不想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吗？他难道不想也像其他小孩一样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吗？他难道不想牵着女儿的手陪着她肆意奔跑吗？
叶南笙不懂，她为叶怀煦感到不平，但她也并没有什么资格指责那些人。
她也不是一个好女儿。
叶南笙经历过别人因为叶怀煦戴着有色眼镜看她，她知道那些人在背后偷偷地议论她，因为她的家庭她哪怕再优秀也总会有人瞧不起她，甚至她曾经以为最好的朋友也会背着她说些恶劣的话语。
叶南笙不能忍受周围人对她议论都是不好的，她在乎其他人对她的看法，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她把叶怀煦藏了起来，从不主动提起叶怀煦，也不会让叶怀煦露面。
之后的时间里，在叶南笙的世界所有人都称赞她，喜爱她，叶南笙所期待的夸奖如数实现。
后来遇到了林一颜，林一颜是第一个知道叶怀煦残疾却并没有说什么的人，她依旧和叶南笙做朋友，依旧对她好。
叶南笙觉得她这么喜欢林一颜就是因为林一颜身上有她没有的那颗赤诚的心，林一颜总是以最大的善意对待叶怀煦。
林一颜不知道，其实叶南笙很羡慕她，她率真直爽，以热情拥抱这个世界，和她做朋友是叶南笙的幸运。
藏了这么多年，叶南笙都快忘却了曾经被人瞧不起的感觉了，原来这种场景重演她还是接受不了啊。
叶南笙自嘲地笑了笑，她还是那么坏，还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个残疾的爸爸。
上课铃声响起，议论声暂时停止。
叶南笙拿出书，刚翻开，里面露出一张纸条，上面是清秀的字迹。
“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喜欢江序徕，但你配不上他。”
叶南笙手一抖，原来这一切是因为江序徕，是她离他太近了。
江序徕其实并不在意叶南笙到底有个什么样的家庭，他喜欢的是叶南笙这个人，自然会喜欢她的所有。
他敏感地察觉到今天叶南笙的这件事一定是有人故意爆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用意，但伤害了他的人这件事就不可能这么过去。
江序徕给江渝辰打了电话，让江渝辰帮忙查一查这件事。
江渝辰很快就给他回了消息，说是有一个匿名邮件发给了他们学校最爱传播八卦的那几个人，邮件上附上了叶南笙的家庭合照。江渝辰把那个匿名的人也找了出来发给了江序徕。
江渝辰还发了一句话，“序徕，你知道的，我们家不会在乎这些的。所以，好好保护好她。”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江序徕找到了那个女生，那个女生看见江序徕一喜，却没成想江序徕把她按在墙上，手抵着她的肩让她难以动弹。
江序徕的语气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慵懒，但眼神里满是冰冷凶狠，“是你到处散播叶南笙的事？”
“你怎么知道是我？”
江序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冷冷开口，“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去和叶南笙道歉。”
“江序徕，我都是为了你啊，你看看叶南笙她根本配不上你。”江序徕教叶南笙投篮的时候她就在场，她喜欢江序徕，凭什么叶南笙可以离她这么近。这几天她找人调查了叶南笙，就她这种家庭根本配不上江序徕。
江序徕蹙眉，所以叶南笙会遭受议论是因为他？
江序徕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她配不配得上我你说了不算，没有人有资格评判她和我之间的关系。”
“江序徕，你…”那女生瞪大了双眼，满脸难以置信，怎么会是这种发展？
“还有，你记住，是我死缠烂打缠着她不放，你找错人了。”
江序徕似是失去了耐心，“去和叶南笙道歉，然后离开这个学校，你不走我就帮你离开。”
那女生面露惊恐，刚刚的江序徕脸色冷得可怕，抵在她肩上的手不断加大力度似是要把她的肩拧下来，她的额上已经沁了一层薄薄的的汗珠，他却还是没有松手。
“好，我去给她道歉。”
江序徕放下了手，拿出了手帕细细地擦拭了一遍自己的手指，把手帕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晚自习前，叶南笙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死死地盯着她，咬着嘴唇恶狠狠地看她，但她想起某人的话还是认命地弯腰鞠躬，给叶南笙道歉。
“叶南笙同学，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的隐私肆意传播，请你原谅我。”
其他人瞪大了眼睛，这什么情况？
叶南笙整个人也懵懵的，为什么会有人突然给她道歉。
那女生半天没有等到叶南笙的回复，心里不耐，自己站起身准备离开，但她想了想又折回来凑到了叶南笙的面前。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叶南笙，江序徕现在护着你又怎么样，你和他差的太远了，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叶南笙听明白了，是江序徕帮她找到了幕后的人，她抬起脚向楼上跑去，跑到了高二五班。
江序徕正往班级走，叶南笙险些撞上他。
“叶南笙，你没事吧？”
叶南笙拉起江序徕的手跑到了学校的天台上，晚自习的铃声已经响起，叶南笙并不想理会。
她在天台站定，仰起头，一双眼紧紧锁住江序徕，声音哽咽着，“江序徕，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觉得我是个坏女孩吗？我有个这样的爸爸会被别人瞧不起，我就选择不让人知道我的爸爸，我就是虚荣，我就是喜欢听他们夸我，我就是喜欢看所有人羡慕我仰慕我的样子。我这么坏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叶南笙把自己心里的不堪全部说了出来，她就是这样的人，她想在大家眼里是最完美的存在，这样的她不应该去玷污那样美好的江序徕。
江序徕走上前，伸出手抱住叶南笙，“叶南笙，你没有错，你想想你有后悔过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吗？”
江序徕没有说很多，只是问了叶南笙这么一句话。
叶南笙趴在江序徕的肩膀上，她其实从来没有埋怨过自己的家庭不好，她一直认为叶怀煦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她怨的是这个世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做了那个胆小鬼。
“叶南笙，你的优秀不会因为你的家庭而被否定。”叶南笙听到了江序徕的话，停止了哭泣。
她退开了江序徕的怀抱，定定地望着他，叶南笙的嘴唇轻轻开合，“江序徕就是叶南笙的光”。
江序徕不知道自己对于叶南笙有如此重大的意义，心里一紧，他给他的小姑娘准备的告白必须要尽快了。
回到教室上晚自习的叶南笙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她以前只是在那些流言里迷失了，她只听得到那些不堪恶毒的话语，是她太过在意，但江序徕说的没有错，我的优秀是所有人可见的，这就是最好的证明，我的家庭不是我的污点，那是你们所有人该艳羡的。
林一颜很担心地看着叶南笙，“笙笙，你别在意大家说的话。他们就是脑子一热，跟着风乱说的。”
叶南笙朝林一颜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没事，颜颜。谢谢你永远站在我这边。”
林一颜知道她不是为了安抚她强装无事，她能感觉到眼前的叶南笙还是那个自信夺目的叶南笙，她真的释怀了。
接下来的几天流言渐渐停止，月考成绩出来后，叶南笙再次打了大家的脸。
叶南笙以703分的优异成绩再次斩获了全校第一，拉开第二名将近15分，同时参加市级高中数学联赛的成绩公布，叶南笙以全市第一进入冬令营。
所有人都在怀疑，我们究竟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叶南笙的家庭，她的家庭把她教育地如此出色，我们这些远不及她的人哪来的自信嘲笑她。我们只是被那种名为嫉妒的情绪支配，只能在暗地里做那个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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