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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神仙哥哥


  学武的三年,她也时常趁空闲溜出去到军营找阿爹,其实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就是想看看卫子玉在校场练兵,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投其所好,要是自己的武功精进,不是就和子玉哥哥有共同语言了吗。阿娘教导自己商场如战场,情场比商场还惨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若水的第一次少女萌动,就很认真地上升到战场上了。那年阿娘还鼓励自己说“儿呀,武将性情耿直,好追,可为良配。”

  若水很怀疑,那句“好追”,是针对她那个被骗进来入赘的阿爹而言的吧。

  等到半年前,她终于穿破了一百零四双鞋,摔坏了三百七十五口缸,用坏一千多个沙袋,一双娇嫩的手磨出了茧,膝盖摔出了浅浅的疤,被罚第五百二十一次不准吃晚膳后,武功略有小成,终于能和阿达一起挑水,紧跟其后不被甩开。

  她擅长的是软剑,虽然软剑不好学,当初差点把自己整毁容,但是谁叫她喜欢软剑的装酷风格呢,她学武的初衷,就是想美美地和子玉哥哥比试一下武功,然后来一场心心相惜,不打不相识的情缘。

  弟弟萧焰那小子,每次看见自己花痴的样子,都会给我一盆凉水:

  “姐,我听说自古以来,女子花痴般的喜欢一个男子,一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平时要注意节哀。”

  他才多大点,就会说这些浑话,于是若水很不客气地帮阿娘揍了他一顿,弟弟是条硬汉,每次被打后,都说自己晚上梦游摔伤的,若水觉得练武的好处还是很多的。

  弟弟被揍的事情,最后还是被粗心的阿爹知道了,阿娘吗,一直都知道,只是假装不知而已。阿爹十分疼我,觉得女孩子还是要淑女一些,揍弟弟这种粗鲁的事情,以后就让他代劳,女孩子伤了手就不好看了。听得弟弟差点离家出走,嚷嚷着说去找自己的亲爹娘,此话一出,他果然没有悬念地被爹娘同时操练了一顿。

  三个月前,她本来是很伤情的,因为她偷听到子玉哥哥和霍老将军谈话,自己和他的身份不匹配,子玉哥哥想着大婚后,可以考虑给自己一个妾室的身份,他们谈话说起阿娘生意做得很不错的,商铺又扩展了几个州县。

  她也许在某个花痴的瞬间,想过跟这位玉树临风的少将军共白首,但在这一刻,她的自尊心是受到了伤害,她可以接受他不喜欢她,但不接受他将她摆在妾的位置,而且还是因为阿娘会做生意。

  她背着所有人,气冲冲的抽出软剑,在那个她们经常去烤鱼的湖畔,要单挑这位少年将军。

  她自打认识卫子玉那天起,心中最美好的画面,就是武学精进了,与他美美地比试一场。她甚至为了这场比试还专门做了一件比较飘逸的白色纱裙。还有白色貂绒的斗篷。

  没想到会是如此简陋的场景。没有美美的衣服和妆容,连自己演练了无数遍的仪态,也忘得一干二净吧。她回想起那天,微微皱眉,叹息一声,那天一定不够美吧。

  她自幼便被教导嫁人就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如阿爹阿娘一般。追在他后面的三年,她嘴甜,子玉哥哥似乎也不讨厌她,她就如跟屁虫一样,每天都会有半个时辰溜出来见他,或者给他送个糕点,或是下河捞鱼烤着给他吃,或者跟他炫耀最近又会背的几段兵法。子玉虽然冷淡,但也并未赶她走,也从未说过什么重话,就这样三年,若水便一副自以为是认为他们就是:青梅竹马的样子。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若水从未暴露自己会武的事情,本想有一天给子玉哥哥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这次给他的是一个惊吓。她没有跟卫子玉说过自己喜欢他,她觉得语言太苍白,她要用行动证明自己喜欢她,所以练武很认真很认真。

  五十招后,她居然打掉了少年将军的弯刀,看见卫子玉惊讶的眼神,她觉得很痛快。

  “子玉哥哥,若水长大了,是大姑娘了,以后就不找子玉哥哥玩了。今后多保重!”

  “丫头是不是听见什么了?”卫子玉皱着眉头问道。

  “若水没有听见霍爷爷和哥哥的谈话,若水只是觉得假山的风景很好,不过再也不会去了。”萧若水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他们的确是在假山后面有了那番谈话的,她未曾当面跟他表白心意,她觉得很明智。

  她潇洒地收起腰间的软剑,离开地干干脆脆。

  三年一梦,梦里粉色终究落空。

  未曾开始,便结束的暗恋,苦涩中带着甜的味道,甜中夹着酸的滋味。她早知道,卫子玉是霍老将军的外孙,可是那天她才知道,霍老将军的女儿,卫子玉的娘亲是京城敦亲王府已故的亲王妃,卫子玉是王府的嫡长子,以后会是世子。这样的身份,她的确高攀不起,若是没有阿娘的富商头衔,也许给她一个妾的身份都是抬举了她。

  萧若水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过,但是终身大事,她却看得清楚,这条路不适合她,她主动放弃了。

  老天爷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一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

  那天她心中难受,又不愿回家,便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跑去了迷雾林里。一直漫无目的地走啊走,一路很顺利,渐渐越走越深入,等到她感觉不舒服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返回了。她晕倒前看见一身白衣朝她飞来,不知道是不是鬼,她只觉得呼吸都困难,哪里还顾得上害怕鬼,比起鬼,她更害怕死。

  “鬼大哥,鬼大姐,我不想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飘来的白衣服说道,然后华丽地晕了。

  醒来的时候,她在自家的院子里,阿娘哭红了眼睛,阿爹也脸色凝重,弟弟第一次没有嘲笑她。

  “阿娘,是鬼大哥还是鬼大姐把我救回来的?”若水当时就是想知道救她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而已。

  “我的儿哟,你胡说些什么呀?不得了一定是脑子烧坏了,夜公子您快来看看。”阿娘挤眉弄眼地警告若水别再说话了。

  初见那位死郎中,她的确有些惊艳。一身白衣胜雪,芙蓉玉面。整个人的气质极为云淡风轻,最为难忘的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不喜不怒却是万种风情,看得她都有些入魔了。

  “没伤到脑袋,估计是受惊吓了。这是我开的方子,吃上三天就无大碍。既然人醒了,在下就告辞了。”

  “神仙哥哥别走,我又开始头疼了。”若水拉着这位白衣公子的衣袖,一副不放人的姿态。

  “儿呀,你放心,喝了药就没事了,夜公子实在对不住,失礼了,您慢走。”徐氏不好意思地说道,手上速度又快又狠,若水的手都差点被阿娘掐红。阿娘是下了死手将自己的手拍飞。

  “无碍!”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花痴小女孩,转身离去,嘴角泛起微微的弧度,谁也没注意,这千年寒冰居然笑了。

  后来,阿娘问东问西,自己说出不小心进了迷雾森林,不是阿爹和弟弟拉架,估计阿娘得把自己揍得下不来床。走之前还刻意叮嘱,给自己看病的人是药王谷的“鬼医圣手”十七夜,夜公子不喜女子触碰,她那拉着人家衣袖的动作,若是人家不高兴的话,转眼就能让她毁容、或是断手断脚。

  她病了,阿爹请了三日的假,这下丢人丢到军营中去了。她记得自己刚失恋就病倒,卫子玉不会多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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