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这是在给我说亲
次日清早，唐夫人没有如往常一样去铺子里，却是拉着唐凝在院子里坐下来了。
唐凝因为身份的原因，每每对着唐夫人便有些心虚，哪怕唐夫人对她极其亲切，她也总害怕唐夫人下一刻要翻脸，所以在唐夫人面前格外乖巧听话。
唐夫人心情看起来不错，她道：“我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唐凝见唐夫人神采奕奕，不禁好奇：“什么好消息？”
“第一件是，今日陈夫人传消息来，告诉我不用替她儿子说媒了。”
唐凝一愣：“真的吗？”
唐夫人笑道：“自然是真的。”
“太好了。”唐凝欣喜道。
唐夫人笑道：“这件事算是了结了，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唐凝也笑起来：“是啊，娘可以放心了。”
唐夫人瞧着她，笑道：“还有一个好消息，这件事若成了，我才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唐凝见她眉开眼笑，可见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她好奇地道：“什么好消息？”
唐夫人道：“在说这件事情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您问。”
唐夫人沉默了一下，道： “沈家退亲之事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你……你心里可还在怨恨娘？”
唐凝被问得一愣，说实话，若在这里坐着的是真正的唐凝，只怕听到这问题就要变脸。唐凝喜欢沈陌，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而也正是她不要命这件事，令现在的唐凝对沈陌讨厌到了极点。她看着唐夫人，道：“我早就不怨恨娘了，这件事错不在娘，是沈家……沈家不讲信义在先，沈陌负了我在后，此事娘一点错都没有。”
唐夫人闻言愣了一愣，她怔怔地看着唐凝，目中忽然泛出若有似无的泪光，她抿了抿唇，道：“你能想通，我太高兴了。”
唐凝见她竟真的哭起来，不禁大囧，连忙掏出手绢递给她。
唐夫人接过手绢擦了擦眼睛，笑道：“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我怎么竟哭了……”
唐凝笑了笑，道：“娘，你方才说还有另一个好消息，我等着听呢。”
唐夫人还是有些迟疑，她道：“我见你这一个月心情已经平复了，性子也开朗了许多，想来是真的放下沈陌了……”
唐凝听出她话里有话，不禁笑道：“娘，您不妨有话直说。”
唐夫人道：“是这样的，近日商会有个媒人去了一趟云州，听说云州有一位品貌双绝的公子，出家于商贾世家，其叔在朝为官……”
唐凝听到这里，再听不出来唐夫人的用意，便是真傻了。她眨眨眼，不确定地问：“娘，你这是在给我说亲？”
唐夫人道：“这位洛公子年少英俊，为人风雅，又恰好与你同岁，十分相配。”
唐凝一阵无语，她道：“娘，我才被退亲，你这么快就给我说亲，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唐夫人叹了口气，道：“你迟早总是要嫁人的，若不是看你前段时间太伤心，我早想给你说门亲事了。”她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你放心，这位洛公子可比沈陌那混账强多了。你如今要嫁，定要嫁个比沈陌强千倍万倍的，到时候叫他看看，没了他，你可以过得更加幸福美满。”
唐凝：“……”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唐夫人又道：“我已经打听过了，那位洛公子这几日正好在洛州谈生意，我已经托了媒人去同他商谈，若他答应，便可约他同你见一面。”
唐凝心情复杂地看着唐夫人，道：“娘，我能不见吗？”
唐夫人神情一滞，有些担忧地问：“你莫非……还想着沈陌？”
唐凝忙摇头道：“娘，我真的已经想开了……只是这么忽然地给我说亲，我一时之间有些没法接受……”
唐夫人怀疑地盯着她，道：“你若真的放下沈陌的，为何不愿去见洛公子？”
这简直有理说不清了。不喜欢沈陌是一件事，不想去相交又是另一件事，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吧？唐凝一阵无语，正想着该怎么反驳的时候，就见一个妇人喜气洋洋地进来了。
“哟，你们母女俩在谈事情呢？我没打扰你们吧？”妇人嘴里这样说着，脚下却十分利索，不消片刻便走过来坐下来了。
唐夫人一见她这神情，也不禁喜上眉梢，道：“韩夫人，是不是我托你去说的事说成了？”
韩夫人自顾自倒了杯茶，猛地灌了一口，这才笑嘻嘻地道：“说成了说成了，那洛公子一见着我们家小凝儿的画像，眼睛都直了，我说要先约着见一见，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唐凝：“……”确定这位洛公子不是色中恶鬼？
唐夫人却十分高兴，道：“那就好。”
韩夫人眉开眼笑地看向唐凝，笑道：“小凝儿，你这回可得感谢你韩嬷嬷，给你挑中了这么个金龟婿。”
唐凝瘫着脸，不甘不愿地道：“多谢。”
韩夫人听她道谢，面上顿时震惊了，她转向唐夫人，惊道：“照我看来，这事一定能成。你这女儿，以前我同她说话，她从来都不理我的。她同我道谢，一定是对洛公子十分满意了。”
唐凝一愣，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唐夫人也误会了唐凝的意思，笑道：“凝儿愿意，那是再好不过了。”
唐凝还想推迟，道：“娘……”
她话还没说，韩夫人已经开口道：“我与那洛公子约了明日下午在洛河街的明月茶楼见面。”
唐夫人一愣：“这么快？”
韩夫人笑道：“昨天还急忙催着我去找他，现在就嫌快了？”
唐夫人尴尬一笑：“我这是不是担心凝儿没时间准备么？”她说着看向唐凝，道，“凝儿，你看要不要把时间往后推一推？”
唐凝暗自叹了口气，道：“不用了，反正也没什么好准备的。”总归见面是推不掉了，那就早些见吧。
次日下午，唐凝便跟着唐夫人去了约好的茶楼。约见的地方是茶楼的雅间，十分幽静。唐凝跟在唐夫人后面进门，便见韩夫人正同一个年轻公子谈话，那年轻公子玉冠束发，身着暗纹蓝衣，面容俊逸，应当就是那位洛千枫洛公子了。
洛千枫见到唐夫人和唐凝进门，立即起身行礼，笑道：“唐夫人，唐姑娘，请坐。”
唐夫人点点头，脸上笑容渐浓，看起来对这位洛公子的人品相貌都很赞赏。
唐凝回了他一个礼，微微一笑：“洛公子。”
四人坐下后，韩夫人与唐夫人先起头说了些话，洛千枫表现得十分得体，无论这两人说什么，他都能适时的插进一两句，而且谈吐风雅，表现不俗。
聊了没几句，韩夫人便朝唐夫人使了个眼色，笑道：“我与唐夫人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你们俩好好聊聊。”说完，拉了唐夫人起身就走。
唐夫人暗暗拍了拍唐凝的肩，便起身跟着韩夫人往外走。
“既然两位夫人有事，千枫也就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洛千枫边说着边起身，十分绅士地将两位夫人送到门口。
唐凝捧着茶杯抿了一口，看到洛千枫回来坐下，便朝他笑了一下。
洛千枫微笑道：“唐姑娘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说话。”
唐凝看着他，问道：“我听说洛公子是云州人？”
洛千枫点点头。
“你来洛州有多久了？”
洛千枫一愣，还是如实回答：“不过十日。”
唐凝笑了笑，道：“那你一定对洛州不了解。”
洛千枫点点头，笑道：“唐姑娘莫非想带我出门逛逛？”
唐凝摇摇头，道：“你来洛州不过十日，对洛州尚不了解，所以对于洛州的一些人和事也都不清楚。”
洛千枫一愣，有些纳闷地道：“不知道唐姑娘说的人和事指的什么？”
唐凝垂下眼，盯着眼前的茶杯，半晌没有作声。她对洛千枫的印象不错，但也仅止于不错，此人长相俊逸，举手投足又十分谦恭有礼，但是她却一点都不心动。她道：“关于我。”
洛千枫不解地盯着她。
“四个月前，我被人退亲了，此事传遍了洛州城。你可知道洛州人怎么看我的？他们觉得一定是因为我品行不端，甚至还有些人还认为我本就不该嫁人。”
洛千枫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唐姑娘莫非认为我也会这么想？”
唐凝愣了愣，抬头意外地看向洛千枫。见洛千枫一脸淡然，她笑了笑：“你这么说，是想表现你很大度，并不在意这种事么？”
洛千枫皱了皱眉。
唐凝道：“我观洛公子言语之间谦恭有礼，一看便是自小养成的良好习惯。可想而知，洛公子家里一定有一位十分重教守礼的长辈，洛公子虽然自己不在意我被退亲之事，但你家里这位长辈却不会这么想。他一定会想，这种被人退过亲的女人，一定是品行不佳，哪能入我洛家大门……”
洛千枫说不出话来。
唐凝看着他，道：“对不起，我的话有些过份了。”
洛千枫沉默良久，忽然笑起来：“唐姑娘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见面之前，我便找人打听过唐姑娘的事，也知道唐姑娘被人退亲之事，我当时还在想，你一定是故意瞒着我的。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便自己说出来了。”
唐凝皱了皱眉。
大概是坦白之后心情放松了，洛千枫也不如方才那般正襟危坐了，他喝了口茶，朝唐凝笑：“唐姑娘猜得不错，我家中确实有一位严厉的长辈，是我父亲。他平日对我十分严厉，我表面顺从，心里却存着些忤逆他的想法。正因如此，我抱着要从洛州带个女人回去气一气他的想法，这才同意和你见面。没想到，唐姑娘竟没瞧得上我。”
唐凝没想到这人面上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内里竟这般恶劣。不过，他坦率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现来，倒也拉升了唐凝对他的好感度。她也不想和洛千枫在这里干耗着，便道：“既然说开了，那我们就此告辞吧。”
洛千枫见她起身要走，忙阻拦道：“你就这么走了？你娘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唐凝耸耸肩：“说我没看上你。”
洛千枫脸一僵：“……你还真够直接的。”他叹了口气，“若连我这样的你都瞧不上，那什么样的人才能入你的眼？你那位前未婚夫真的如此优秀吗？”
唐凝翻了个白眼：“说实话，他连你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
洛千枫一愣。
唐凝冲他摆摆手，拉开雅间的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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