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灿烂的阳光

　　“不玩了。”蒙嘉瑞黑着脸站了起来。

　　“老大，赢了还这么不高兴，刺激我们呢？”古强郁闷地说道。

　　蒙嘉瑞却没有应他，而是径直走了出去，还故意从顾盼儿面前经过。

　　顾盼儿虽然在和胡俊聊着天，耳朵却一直竖着听那边的动静，听到蒙嘉瑞不打了，而且此时一个人走了出去，来不及多想就起身跟了上去，和他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低头想着自己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要不要微笑呢？微笑会不会显得很没有诚意呢？

　　突然头撞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顾盼儿在心里大叫：“完了。”抬起头果然看到蒙嘉瑞正冷冷地看着她。

　　“你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我？”顾盼儿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吞吐了半天也才憋出一个我字。

　　旁边不时经过的同学频频侧目好奇地看着面对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们两个，蒙嘉瑞不耐烦地转身：“没事就别跟着我，看见你我心里很不爽。”

　　顾盼儿的身体僵了一僵，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视着蒙嘉瑞即将远离的背影，说道：“对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蒙嘉瑞听清楚，只见他的脚步停了下来，依旧背对着她站着。

　　“对不起，我为上次的那件事向你道歉。”顿了顿又说道：“也为这次你为我做的事向你表示感谢。”

　　那生疏的充满无限距离感的话让蒙嘉瑞顿时火冒三丈。什么意思？你以为和我道歉了也道谢了就什么都不欠我的了吗？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我划清界线了吗？

　　他回头看向顾盼儿，那眼神顾盼儿太熟悉了，不禁又发起抖来，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什么了呢？

　　“如果我说我不接受呢？你以为我让那个男生向你道歉就是表示我原谅你了吗？我告诉你，换成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去做的，你就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不是这样的，才不是这样呢。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以为你一定会原谅我，我也从没抱过这样的奢望，我只是想这么跟你说而已，只是这样而已，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的，不接受我的道歉和感谢都没关系，但请不要剥夺我那样做的权利。”

　　这是顾盼儿对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有些吃惊地看向顾盼儿涨得通红的秀气的脸，还有此刻正大胆与他对视的认真地眼神，一阵微风吹过，她额前的刘海轻轻飘舞着，蒙嘉瑞不禁有些恍惚。他的防线在那一瞬间差一点就决堤了。

　　“随便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完快步地离开了。

　　直到确定顾盼儿不再跟上来，才停下来，心脏快速地不规律地跳动着。

　　该死，刚才的自己多么像一个仓惶逃跑的人啊。

　　“盼儿，盼儿，等一下有我们班同学的比赛哦。”生活委员张乙玉匆忙跑来，一脸兴奋地说道。

　　顾盼儿微笑着看她，耐心地等她接下来的话。

　　果然不出所料，她继续手舞足蹈地说道：“是男子四百米的比赛哦，蒙嘉瑞有参加的。”少女的脸上浮现着桃花般的红晕。

　　顾盼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不知怎么接话。

　　张乙玉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不好意思地看向顾盼儿，说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忙的，老师让我去帮上场比赛的同学拿重要的物品，可是我还要拿矿泉水，我怕我一个人拿不过来，所以？”注意地观察着顾盼儿的神色，“你肯帮我的忙吧？”

　　看着眼前少女一脸“拜托你了”的摸样，顾盼儿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少女雀跃着，“盼儿，你真好。”

　　“我也是班干部啊，为班级做点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其实我本来打算找周碧园的，因为那时安排任务的时候她就是负责这一块的，结果她这两天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连个人影也没有。”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盼儿突然有些不安，周碧园那么骄傲的人，被班主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样指责，心里一定很难受吧，她不会想不开吧。

　　“盼儿，快点走吧。”走在前面的张乙玉回头催道。

　　顾盼儿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到了运动场上，蒙嘉瑞和班上另外一个男生都已经换上了运动装，这时的蒙嘉瑞给人一种清新阳光的感觉，他在看到顾盼儿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

　　“哇塞塞，蒙嘉瑞，你简直是帅呆了，加油哦，就看你的了，一定要得第一哦。”张乙玉的那雷声般大的嗓门在耳边响起。蒙嘉瑞才发现，原来还有这号人物存在。他把视线从顾盼儿身上漫不经心地移回来，嘴角翘起：“那还用你说。”

　　“诶诶诶，你这家伙完全忽视我的存在嘛。我也是在为班级争光耶。”一旁同班的男生不满地抱怨道。

　　“嘻嘻，是是，你也要加油啊。”少女明显的敷衍。

　　顾盼儿始终偏着头保持着微笑，手上拎着几瓶矿泉水。

　　四百米比赛是绕运动场一圈，于是顾盼儿她们只要站在原地等他们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顾盼儿现在有一种妻子送丈夫上征场的心情，祈盼他们能够平安的凯旋。被自己这不知羞的想法吓了一跳，脸顿时跟熟透的番茄似的。

　　比赛开始了，随着枪响，蒙嘉瑞毫不迟疑地一下子冲到了最前面。顾盼儿的心都揪紧了，不会有什么事吗？一开始就冲得这么快，不会有什么危险吗？到最后会不会体力不支呢？

　　张乙玉一直在旁边扯着嗓子大喊：“蒙嘉瑞，加油，加油，啊？”

　　顾盼儿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场上那个身影，下意识地紧抓着矿泉水瓶的手紧张地冒着冷汗，“加油，加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

　　只见蒙嘉瑞始终保持着领先，将第二名都远远抛出了五六米。他眼神一直坚定地看着前方，他只想快点抵达终点，因为那里有一个人在等他。有一个人，在等他。

　　抵达终点，蒙嘉瑞毫无悬念地得了第一，全场都响起了如雷贯耳的欢呼声。他没有在跨越终点线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而是继续向前奔跑，来到顾盼儿面前，在她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过她手中的矿泉水，拧开，仰头一股脑喝了下去。

　　顾盼儿的一只手还僵在半空中，眼底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蒙嘉瑞喝完，又将剩下的水从头顶浇灌了下去。然后很帅气地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样子像极了一只凶猛傲气的猎犬，接着向正在召集选手计分的裁判跑去。跑出去几米后，突然回过头，对着依旧像失了魂般呆在原地的顾盼儿做了一个v字型手势，雪白的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耀眼的何止是牙齿呢？他本身就如明星般闪耀吧。

　　顾盼儿一时忘了今夕是何年。阳光在她眼前灿烂了一片。

　　顾盼儿发现自己竟然走神了，不禁有些自责，慌忙抓起桌上的笔，想要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中考模拟试卷中，可是试了几次，却发现只是徒劳，脑海里还是会不停地重复播放那个阳光下明亮闪耀的笑脸。最后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无谓的挣扎，任思绪自由地流淌。

　　窗外的花香鸟语清楚地告诉人们，春天来了。春天又来了。

　　那人也是在春天的这个时候正式走进顾盼儿的视线里的吧，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时间真是一个丝毫不会讲情面的家伙，它不会为任何人稍稍停顿自己的脚步，一转眼，初三第二个学期开始了。教室前面黑板上的数字每一天都在见证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中考的临近，大家都开始紧张地投入到中考前的复习中。

　　除了一个人。

　　顾盼儿略微回了一下头，毫无意外地看到蒙嘉瑞又趴在桌子上和周公切磋棋艺去了，不禁莞尔。

　　自从去年运动会后，两人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虽然彼此几乎还是没有说过几句话，蒙嘉瑞后来也没说过原谅她之类的，但顾盼儿却觉得，或许蒙嘉瑞已经不那么讨厌她了。

　　人与人之间彼此是有相互感应的，一个人对你真实的感觉，纵使对方隐藏得再好，你多多少少都是能感觉得出来的，只不过大多数人都习惯了逢场作戏，因此也就你来我往，都很默契地不去说破罢了。

　　从小就很敏感，懂得察言观色的顾盼儿更是能抓住周遭任何细微的变化，她不笨，只是阻止自己去聪明而已。

　　对于她和蒙嘉瑞之间难得的和谐，她一直小心地维持着。而蒙嘉瑞在那之后也没有再怎么样，于是两人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一年。

　　周碧园在运动会之后才来上课，对于她失踪的那几天，她的解释是爸妈从国外回来看她，因此那几天都和爸妈在一起享受一家人难得团结的快乐。回来后的她对顾盼儿明显比以前要热情了，这让顾盼儿有些不自在，但她不会表现出来，相反，她尽量让自己自然地去接受周碧园硬塞过来的友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碧园喜欢亲昵地挽着她的手，和她眉飞色舞地说笑。每每这时，顾盼儿总是会回以非常友善的微笑，她是不忍心去伤害任何人的感情的，尽管对于周碧园她一直不敢去深入地探想。

　　陈辉老师继续跟上来当了他们的初三班主任，他实在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老师，在他的管理和监督下，顾盼儿所在班级的平均成绩永远排在年级第一。

　　学校后面有一大片荒废掉的土地，那里还有一面残败破旧的墙。陈辉在春天的某个黄昏，带着全班同学去那里开垦荒地，并计划让他们在那里种上自己喜欢的植物，然后再在墙上写上自己愿望，而那里从此以后将成为初三2班的秘密基地，里面盛载着专属于他们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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