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难得的心乱

　　蒙嘉瑞不耐烦透了，本来不想上课，偷出来抽会儿烟，结果有人莫名其妙的在这里哭哭啼啼，大大影响他的心情，他没好气地说道：“没事你哭什么？”

　　顾盼儿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她是又害怕又委屈呀。

　　蒙嘉瑞平时最讨厌女孩子哭了，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抱着腿恨不得将自己整个缩起来，小小肩膀也因为抽噎而一抖一抖的，像只受伤的小宠物一般，很是弱小，他肚子里的火山就怎么也爆发不起来了。

　　将手里的烟用力抽了几口，丢在地上发泄般地碾碎，刚抬腿打算转身走人，却听到地上的人用细不可闻的声音祈求般地说道：“你，你，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因为哭泣而导致的重重的鼻音，使她的声音含糊不清，蒙嘉瑞都怀疑最后的字她有没有说出来，不过他还是听清楚了。

　　他停下了脚步，纵使他再冷漠无情，可看着这个女生在他面前不顾形象地哭得那么伤心，现在又可怜兮兮地向他求救，他实在也不好拒绝。

　　“说吧。”他的口气里透露着不耐烦。

　　敏感的顾盼儿也感觉到了这人并不乐意帮助自己，但是现在的她真的走投无路别无选择了，要是待会儿下课后被同学知道她在这里，并且发现了她的秘密，她会羞死的。

　　停顿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帮我去初一（2）班拿一下我的书包好吗？我要回家。”后面的话又被涌上来的哭泣所掩盖了。

　　蒙嘉瑞惊讶地看着她。回家？逃课？终于明白这人或许真的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困难，不然怎么会想要回家呢？就算是极度厌恶学习的自己也很少会逃课，何况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会逃课的坏学生。

　　但这又关我什么事呢？蒙嘉瑞忍不住在心里自嘲，我什么时候成了热心的雷锋会关心人了。

　　问了她具体的座位在哪里，便去了。

　　顾盼儿的座位是老师特意安排的，在第二列第二桌，可以说是很适合尖子生听课学习的好位置，同时也是走进去后最容易引起全班注意的位置。

　　果然，当蒙嘉瑞迈着大步走进去的时候，本来有着轻微骚动的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带着惊讶，诧异，还有来自于女生的兴奋。

　　蒙嘉瑞无比从容地走到顾盼儿的位置上，拉出她的书包，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包里，然后将书包甩在肩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整个期间没有一个人上来制止他的举动，或是提出任何疑问，包括她的同桌。

　　蒙嘉瑞冷笑了一下，看来那个女生人缘并不怎么样嘛，连一个关心问候她的人都没有。这样想着心底深处突然泛起了莫名的同情。

　　其实他不知道，他的名声在这所学校里是多么的浩大，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当他进去的时候，大家只顾着吃惊，都傻愣住了，哪里还想到阻止他什么的呢？更何况就算想也不敢呀。

　　到了楼梯口，顾盼儿还是以同样的姿势蜷缩着身体坐在地上，动也没动，只是脸上的泪水明显被胡乱地擦拭过了，因为哭太多的关系，出了一些汗，额前的刘海湿答答地贴在了额头上，样子很狼狈。

　　蒙嘉瑞将书包递过去，顾盼儿轻声地道了谢，伸手小心地接过书包，抱在胸前，至始至终都深深低着头，不敢看蒙嘉瑞一眼。

　　蒙嘉瑞转身离去了，他一刻都不想再多停留。

　　眼角偷偷注意着那个人，直到那个蓝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顾盼儿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稍坐一会儿，便慢慢站起来，将书包用力地紧紧绑在腰上，试图用书包遮住裙子上的血迹，绑好以后又反反复复地确认了几遍，然后又探出头往外面小心地环顾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后，才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蒙嘉瑞蹲在第一层楼梯的中间，看着那瘦弱得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影慢慢远去，才缓缓站起身来，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本来是想帮忙帮到底，折回来问她需不需要他帮忙转交请假条，却不小心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蒙嘉瑞已经是初二的学生了，对于这一切自然是清楚了然的，终于明白那女生为什么哭，看着她笨拙的动作，还有似要昏厥倒下的身影，那么一瞬蒙嘉瑞有冲上去抱住她然后将她带离的冲动，被自己这一愚蠢的想法吓了一跳的他，觉得这样子的自己太不像自己了。紧紧捏紧拳头，转身朝教室方向走去。

　　回到教室后，心思却还停留在那人身上，那张挂满泪珠的清秀瘦小的脸，那头扎起来的长长的秀发，那个如风中弱柳般的身影，不住地在他脑中盘旋着盘旋着，突然奇迹地和每日清晨都踩着雾气而来的女生重合在了一起，此刻正一手拿着英语书，一边读着一边朝他缓缓走来。蒙嘉瑞拼命地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慌慌张张地跑回家的顾盼儿，在开门见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林惜雨时，瞬间就冲上去一下子抱住她放声大哭了起来，眼泪鼻涕全都一股脑地蹭到了林惜雨的衣服上。

　　林惜雨知道真相后，却是一脸的惊喜，笑着说道：“我跟你妈妈还在想着我们家盼儿什么时候能长大呢，这实在是好事情呀。”说着温柔地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滴，这样的反应让顾盼儿安心了不少。

　　下午去学校的时候大家都用充满探寻意味的眼神看着她，看得顾盼儿像被蚂蚁上了身似的浑身不自在。女孩子是最好奇最喜欢八卦的动物，尤其是一大堆女孩聚在一起时，这好奇心就被无限的放大了，一下课便纷纷涌上来将顾盼儿的桌子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

　　“盼儿，你上午后来去哪了？”

　　“是呀，是你让蒙嘉瑞来帮你拿书包的吗？”

　　“你面子真大呀，蒙嘉瑞是什么人呀，都肯为你服务？”

　　“你们怎么认识的？是什么关系？”

　　“快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盼儿被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对于她们提出的问题，她既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害怕被人知道她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种事是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的。她也不认识她们口中所说的蒙嘉瑞，早上帮她忙的男生现在连脸都模糊了，那时根本就不敢正眼看他，以后，顾盼儿也祈祷着再也不要见到他，她是第一次在陌生的男生面前哭得如此凄惨，想起来都觉得很丢脸，要是下次再遇见他，自己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可是女生们却不肯轻易放过她，继续旁敲侧击地追问。

　　正当顾盼儿为难窘迫的时候，旁边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要看书，要八卦去别的地方八卦。”是她的同桌。

　　其他人顿时噤声，彼此交换了眼色，讪讪地散开了。

　　顾盼儿回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本来天真地以为过了几天就没事了的顾盼儿，实在是太轻视谣言的力量了。那些关于她和蒙嘉瑞关系的传言不但没有很快泯灭，甚至愈传愈烈了，到最后还延伸出了各种不同的版本，几乎成了全校学生“茶余饭后”的谈资。

　　上操的时候，总有奇怪的目光朝顾盼儿所在班级的队伍这边张望，寻找顾盼儿的身影，甚至有人会特意绕去他们教室只为一睹顾盼儿的风采。顾盼儿在心里暗暗叫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古强神秘兮兮地凑到蒙嘉瑞面前一脸坏笑地说道：“呦呵，老大，这次改吃嫩的了？还是个尖子生，换口味了呀。”蒙嘉瑞连眼都懒得抬，依旧望着窗外的天空，脸上没任何表情。

　　古强继续发挥他打不死的小强精神说道：“那天是谁经过光荣榜的时候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呢？”佯装咳嗽了一下，接着说道：“老大，我就说她是那个倒霉鬼你不信，我已经打听过了，她就住在你家那条巷子的另一边，我说，老大，你跟她咋这么有缘呢。”说完还故作望天状，像在询问月老一般。

　　蒙嘉瑞听着，心里不禁跳了跳，每日清晨的身影，真的是她呀。这些天脑海里总是时不时闪现出那人的脸庞，搅得他心烦意乱。

　　古强看蒙嘉瑞还是没有说话，面上也没什么反应，和他当了这么久的哥们，知道他对于这类的八卦向来不当回事，甚至有时会很反感，便赶紧讨好道：“老大，你别不高兴，你也知道你在学校的影响力，你的一举一动都备受他人的关注，谣言会越传越烈也一点不奇怪，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你很有魅力嘛。说真的，我也感到很新奇，你竟然会去帮忙，我以为以你的性格？”

　　“我累了，要睡觉。”蒙嘉瑞不耐烦地打断古强的长篇大论，将头埋进了手臂里。

　　古强一愣，只好识趣地闭嘴走开了。一般蒙嘉瑞不想你再说下去的时候，最好别说，不然就是自讨苦吃。

　　“顾盼儿。”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蒙嘉瑞嘴角无意识地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幅度。

　　窗外灿烂的阳光让整个大地都显得活跃了起来。

　　年轻男女的心呢？

　　你猜！

　　每天早上醒来都习惯成自然地跑到楼顶去等待那个小身影，边走边背单词的她，神色匆忙的她，又蹦又跳的她，各种各样的她，蒙嘉瑞每天都乐此不疲地看着，有时撑着伞冒着大雨跑到楼顶只为看一眼轻撩起裙摆小心翼翼行走的她，蒙嘉瑞没有发觉，有人已经慢慢地走进了他的世界，那扇紧锁的心门已经在向一个人悄悄地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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