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枕边心思
如果没有以前的那些事，新仇旧恨还有被耍弄的屈辱会让杨芷馨立刻去做，但现在一个差点送命的经验在前，如果还是无脑向前冲不免有点太傻了。
赵粲那么重要，胡芳不亲自动手恐怕就是忌讳会有失手，这所谓的失手无非也就是司马炎看到赵粲重要所以会故意偏袒，到时候整治不成赵粲肯定反击，连她都不想顶着，何况是我？
“杨贵人，怎么还是心事重重？还在想胡贵嫔的事？”
杨芷馨点头，“我觉得她说因为赵贵嫔会重点防着她才不去亲自揭发，是搪塞的借口。”
乌蔹莓皱眉，忽然大惊说：“那胡贵嫔是想借刀杀人？”
的确就是这么回事，杀成功了倒也罢了，如果不成功，这刀直接就会被废弃。
杨芷馨点头，“我遇见你之前，便在寿春市肆被陷害，那时候义阳王为了保全市肆的负责人让市肆能继续维持下去，不惜拿我和卫尉的命来收买人心，如今赵贵嫔对后宫还是极其重要的，陛下会不会也如此想法？”
乌蔹莓也是满面纠结，“虽然杨贵人与胡贵嫔交善了，但毕竟还是生分，不可不防。”
杨芷馨点头，的确是如此，两个人前几天还是不共戴天之仇，即便知道是误会，心里哪能说亲密就亲密了，总有点疙瘩。
“我将设法迎回南阳王，到时候之前那些侍从又会回来，胡贵嫔来过的事鸾凤殿里的人不可和她们之中任何人说，尤其是雪上。”
乌蔹莓看了一眼外面，没有任何人的样子，有疑惑地问：“怎么？雪上哪里又让杨贵人觉得不对了？方才刻意和胡贵嫔聊起她，婢女就觉得很是刻意。”
杨芷馨冷笑，“便是要试探雪上的真实身份。”
乌蔹莓依旧疑惑，杨芷馨继续说：“当初雪上被我抓了正着，她坦白是胡贵嫔的奸细，我信了，而如今我与胡贵嫔释疑，我就怀疑那晚接头的人不是胡贵嫔的手下，故意提起也是为了验证一番，胡贵嫔的姿态一看便知，根本不知道雪上这个人，我便确定了，有人趁着南阳王到我殿中，安插雪上当内应，还让我怀疑是胡贵嫔搞鬼。”
乌蔹莓大吃一惊，“杨贵人高深，婢女敬佩，然而杨贵人觉得会是谁？要不要到时候审问雪上？”
杨芷馨很想这么干，但现在觉得并不是时候，只是让乌蔹莓以后小心提防，一切如平常。
随便想想也知道这个雪上恐怕原本就是监视司马柬的，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贾南风，没人比她更在意太子的最大竞争对手了，不过现在三夫人都在觊觎皇后大位，也保不准是赵粲这些人未雨绸缪，能想到转移视线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人，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夜晚，司马炎洗漱完毕，借着火光随便看看珍宝，西边刚传来贾充的捷报，将军文俶大破鲜卑，二十多万人投降，而东吴的夏祥等人也率领七千人投降，这让司马炎兴奋得可以一夜不睡觉了。
千里光在旁边轻声问：“陛下今夜乏否？”
“不乏。”
“陛下可有所想？”
司马炎本来想找胡芳，这么多好消息，又是打打杀杀的，和她最能聊到一起了，可惜胡芳来了月事，司马炎已经听烦了赵粲这在耳边排挤那些不是她立场的低位嫔妃，半个月的临幸已经足够稳住她的心，已经不打算再找她了。
反倒是杨芷馨一直病着，和自己分离了那么久，这让司马炎越想起就越想念。
“便召杨芷吧。”
千里光应诺，又问：“陛下是去鸾凤殿，还是召杨贵人来嘉福殿？”
“去她那吧。”
龙辇立刻出发了，昆布老远就看到了，赶紧进殿通知了杨芷馨。
杨芷馨大喜过望，所有的计划就等着现在这个时候，虽然到夜晚每个妃子都会盛装打扮等着皇帝到来，但杨芷馨唯恐有一点疏漏，又去好好梳理了一番。
“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快快起身。”
杨芷馨缓缓起身，司马炎一秒不差地盯着，眉若细柳，目若明珠，肤若抹霜，唇若涂脂，手若玉雕，身姿窈窕，魅惑中不失清雅，已把司马炎迷得神魂颠倒。
“人之所美大约如此，目中佳人可比毛嫱骊姬也。”
虽然不太明白司马炎说得毛嫱骊姬是谁，但毕竟听出是在称赞自己漂亮，杨芷馨婉然一笑，“陛下过誉，妾孰与赵贵嫔美？”
司马炎哈哈大笑，“提她做什么？你自然美过她千万倍。”
或许见谁都说这样的话，但杨芷馨听了仍然心里愉悦的很，这么好的氛围，只有谎言才与它最为相配。
“妾病好之后便在等待陛下，盼着能和陛下继续那天未能完成的夜晚。”
司马炎也是会心一笑，两人随即缠绵温存。
满足了，杨芷馨看着司马炎闭目休息，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自己也不禁有一种安逸感，也许全是女人的地方，一个男人才显得那么的令人安心，也难怪都盼着皇帝能睡在自己身边，不仅仅是因为能带来地位而已。
那个阴香不就是那样的女人么，在这份安逸之中迷失了，杨芷馨有点羡慕她，什么都不用多去想，满眼看着一个男人，一心一意和他在一起就可以了。
这宫中或许还有很多这样的女人，但自己永远做不到这样，不愿被人害死还浑然不知，要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让自己站得更稳。
“怎么了？忽然盯着我发呆？”
杨芷馨赶紧回过神，露出甜蜜的表情，再次依偎在司马炎的胸口。
“妾想念陛下，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和陛下再度重逢，盯着陛下怕陛下再次消失了。”
司马炎微微叹气，“可你我相称呼，是我不好，吓着你了，等我除掉了宫中小人，以后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再有。”
杨芷馨很惊讶，心里想着，他的说法就是有人要杀他吧，我当时只是觉得赵粲想趁着我生病的机会弄死我，但从未想过是有人故意造出了这次疫病，毕竟我也算是受牵连的人，大多时候总是在怨天尤人。
“这···难不成是那天要刺杀你的人···”
司马炎点头，“的确，东宫所为，虽然没有谁能证明那个阴美人与东宫有何关系，但我隐隐觉得她带着疫病接近我就是东宫指使的。”
杨芷馨心里凉了半截，自己本来还打算为贾南风司马衷求情，现在司马炎这个态度，自己再提一嘴不是撞枪口吗？
就这样不管了？总觉得也不太好，万一最后冒出个谁谁谁扭转了司马炎的态度，那自己的不管不顾反而是罪过，比不答应贾南风还要惹人怒。
试探一下吧。
“倒未必，我却觉得太子淳厚，不似是个会这样设局谋害你的人。”
司马炎没有说什么，只是直勾勾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杨芷馨知道这是同意了，于是继续说：“你不是说了培养太子许久，又心念着元皇后的遗愿吗？为何故意要把太子往坏处想，况且你总盼着灭吴，若是东宫有变，连带着的震动太大，军心恐怕都要受到影响，如何灭吴？”
司马炎心里一下咯噔，要不是这个原因，司马衷早就被废了几十次了，但司马炎并不是个爱妥协的人，弑君之事不假，提前准备登基不假，盼着自己死不假，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可，太子必须废。”
杨芷馨语塞了，话都到这地步了，司马炎还是这么坚决，看来是扭转不了了，还是得为自己找个皇子依靠才行。
刚要把司马柬的事说出口，司马炎却忽然又说：“然而你的考虑也是重要，东宫不能出乱子，至少表面不能出乱子。”
杨芷馨懵圈了，这是什么操作，又要废又要保，这个可真没辙了。
“那你打算如何去做？”
“你叔父杨珧上书劝我把所有的王都派遣到封地上，我本打算连同太子一起调走，如今听了你话，我觉得太子还是该留在东宫。”
杨芷馨明白了，做样子给那些士兵将军们看。
“难不成你要稳住东宫一段时间？”
“的确···废而不逐，太子仍旧留在东宫，如今东吴人士多有投靠我大晋，羊祜说该准备灭吴了，我稳住东宫到那个时候吧，然而太子不能不废，上次齐王妃之死我便是饶恕，结果他们竟敢仗着身份更加放肆，这次若是再饶，以后怕是明目张胆逼我退位了。”
杨芷馨无法再辩驳一句了，这已经算是司马炎妥协的方案了，而且人能留在东宫那就表示没人暂时能替代他们，以后好好做人也许还有转机。
这已经算是圆满了，杨芷馨立刻同意，但明白太子也好太子妃也好，根本危如累卵，以后说不定还是靠不住，自己培养南阳王才是最靠谱的。
“你既然把太子之事解决了，我联想到南阳王与我强行分离，心中思念得紧，不知能否让南阳王重新回到鸾凤殿，如同当初？”
想都没想，司马炎立刻就答应了，当初赵粲让司马柬离开也是进言怕被杨芷馨传染，如今这个理由已经不存在了，没什么好阻止的。
杨芷馨欣喜若狂，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一切顺风顺水，心中暗暗觉得弄垮赵粲也不算多大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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