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两不相欠
深夜，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大街上，偶有几人出没，此时的二皇子府尚有侍卫巡逻，黑衣蒙面人立在墙头，半晌，待侍卫换班之际，悄悄潜入。无人发现。
皇子府地牢看守的人不多，帝玄非轻而易举地打翻了了他们，拿到了牢门钥匙。
地牢里阴森的很，烛火也不多，只能勉强视物。最深处的牢房里，秦穆的衣服上全是血迹，蓬头垢面，仅仅一天已经被折磨地不成样子，让人不禁唏嘘。
门口，钥匙穿孔的声音让秦穆猛地惊醒，看到一个黑衣人，他飞快地爬了起来，略带防卫地看向他，“你是谁？”
“来救你的人！”帝玄非淡道。
“救我？你到底是谁？”
帝玄非没有答，只是一把将他拉了出来。
“你干什么，你到底是谁？”秦穆挣脱他道。
帝玄非默了默，“我是来救你的，难道你想在这里等死？”
秦穆摇摇头，得到肯定，才一把抓住帝玄非的袖口，“大侠救救我，我不想死！”
“你不会死，”他冷冷开口，“不过要是继续为楚穆远办事，就不一定了。”
“不不不，”秦穆猛地摇头，“再也不会了，楚穆远根本就是个疯子，我为他办事，他居然要赶尽杀绝！”秦穆的目光中一闪而过些狠戾，我要让他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帝玄非的唇角上扬，很好！
牢门口的侍卫基本都被帝玄非解决了，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秦穆整个人都在哆嗦，“大侠，楚穆远不会发现吧？”
帝玄非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只是一只拽着他往前走去。
此时，许柔所住的客栈中传来打斗声。这次出行去肇京本来知道的人也不多，周祁正也就只带了两三个下属。可是没想到就这样还能遇到刺客，许柔真的是无语极了，可是她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她恨周祁正，恨不得他赶快死才好。
许柔的睫毛在颤抖着，看着前面打斗的男人，五个黑衣人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却依旧不见任何优势。周祁正这个人的身手，深不可测。
她不会武功，只是躲在角落里保证自己的安全，她不知道此时心里是怎么样的感受，明明曾经做梦都想他赶快去死，可是当他真的身陷囹圄时，她竟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担忧。
她将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还不想死，毕竟如果周祁正都死了，恐怕不管是他的那些手下还是这些黑衣人都不会放过她。
正想着，便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低头一看，果然一个黑衣人就倒在她的不远处，那人伤的极重，胸口处一直在冒血。
她的瞳孔蓦地一震，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有些恶心。
周祁正正在那人的前面不远，那人摸索着拿起地上的剑，勉强爬了起来，背对着他，周祁正根本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可许柔却看的清清楚楚。
只要这一剑刺过去，周祁正必死无疑，许柔的心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压的她喘不过气，明明做梦都想发生的事，现在发生了，她的心竟然在痛。周家的事，如果是真的，那么是许家对不起他，可是她又无法原谅周祁正对他所做的一切。
她纠结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剑如果刺过去，周祁正，必死无疑。
“周祁正，小心！”
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汇成这一句话，她的身体先于她的心做出了反应。周祁正听到熟悉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到血热如花，一道道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袍子尽数打湿。
许柔的神情开始涣散，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周祁正错愕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后的即将倒下许柔，目光落在拿剑的黑衣人身上，眸光如罩寒霜，尽是杀意。
“许柔！”
他猛一发力，将与他打斗的人推远了些，然后将许柔抱在怀里，她才不至于摔在地上。周祁正的视线落在动手的那人身上，凌厉如利剑，一脚将他踢开。那人重重地倒在地上，又吐了一大口血。
“许柔，你没事吧？”
听到声音，许柔勉强睁开了双眼，摇了摇头。
周祁正这才放心地笑笑，柔声道，“你坚持一会儿，我去将他们收拾了。”
许柔点点头。
周祁正这才温柔地将许柔的头放在了地上，然后拿起手中的剑，朝那些人走去，如地狱来的修罗，让他们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周祁正的剑法突然变得更加残忍，似乎能杀人于无形，那些人本就受了伤，再加上体力不支，更本不是周祁正的对手，三两下便倒了下去。
待将他们尽数杀光，周祁正快步走到许柔面前，将她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许柔，我回来了，我这就去找人救你！”
许柔却拉住了他的手，道，“等等，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周祁正沙哑着嗓子，眼角处落下了几滴泪，“什么都别说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许柔摇头，“我怕，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不会的。”
“周祁正，今日我救了你，你不必有什么负担，这一剑就当是还你的救命之恩，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的心痛的无以复加，原本年轻俊秀的面庞显得有些扭曲。
“如何能两不相欠？”他的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许柔听到他喃喃的声音，可是她无论如何也听到他说的是什么，男人漆黑的眸子酝酿着深情，在这一刻，她看到了他眼中闪闪发光的东西。
从遇上他开始他们就没有好过。
这样，也挺好的，她这条命就当是赔给他了。
她心满意足地闭了眼。
男人崩溃地看向她，声音颤抖地不像话，“许柔，你醒醒，来人！大夫，找大夫！”
此时，周祁正带来的下属才赶来，看到这副场景都吓得不敢动。
周祁正几乎是吼出来的，“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
“是！”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奔带跑出去。
周祁正一点一点吻去她眼角的湿痕， 喉结滚了滚，“傻丫头，放心，你会好好的。”
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深仇大恨，都不及她半分，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一开始他接近许柔，或许是别有目的，可是在那一天天的相处，和那一盘桂花糕之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舍不得许柔死，很害怕以后都见不到她，所以才会用所谓的报仇困住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却又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向她靠近。这一刻，许柔真正倒下的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的痛。如果可以，他宁愿承受这一切的是他。
周祁正沙哑出声，“若你能好好的，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
不出一刻，严易便带着大夫回来了，看着屋内的情况，他站在门外不敢向前。
“主上？”
“进来，”周祁正冷冷道，目光依旧落在怀中的女子。
此时的房内是诡异的安静，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她的身边坐着的是周祁正，视线落在沉睡中的女子身上，一动也不动。大夫正在为许柔把脉，时不时地摸摸胡子，摇摇头，让人的心不由得纠紧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大夫的手终于离开了许柔的手腕，周祁正期待地看向他。“大夫，她怎么样了？”
那大夫摸摸胡子，道，“这位姑娘伤的很重，不过索性没有伤到要害，应该是还有救。”
此话一出，周祁正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一旁不敢说话的下属也长呼了口气。
“不过，”那人又道，“尽管不会有性命之忧，也一定要好好修养，否则会留下病根。”
“是，”周祁正答到，“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待送走大夫后，周祁正又坐在了床榻旁边，为许柔掖了掖被角，柔声道，“你怎么这么傻，我有什么值得你救？”
下属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房内温情的场面让他们不敢上前，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周祁正如此对一个女子。从前也不乏舍身救他，只为得到周祁正另眼相看的女子，不过结果都没有达成所愿，周祁正就像一个没有心的人一样。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的阁主会这般对一个女子，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仇人。
“主上？”
严易小心翼翼敲门道。
“何事？”
“许姑娘既然没事了，您也先去休息吧，您也受了伤……”
“无妨，”周祁正淡道，“你去好好查查今日偷袭的是是谁的人。”目光中，透露出一股狠戾。
“是！属下告退。”严易道，他也不敢再说什么。
夜深人静，房内，许姜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了身，点上了烛火。
窗外，明月高挂在空中，一丝蝉鸣也无。她拢了拢披风，脑中想起的只是今天在翡翠阁的拥抱。
今夜，他就要去楚穆远府中救秦穆，她说不担心绝对是假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跳的厉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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