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刘景烨来时，楚棂已经在窗外站了许久。
他悄悄走到楚棂身后，崔姑姑要出声被阻止，他循着楚棂的目光看过去。
孩子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乳母把孩子裹在襁褓里，孩子确实是个女孩儿，安静的躺在乳母的怀里。
“如咳，如何？”刘景烨脸色有些变白，开口问楚棂。
楚棂神情一动，两人离得很近，她的右手微微动了动，接着皱眉，不知该做何反应时，刘景烨给了台阶下。
“累了就回去休息，目镜暂且给我保管着吧。”
“好。”楚棂回答得极快，连解开丝绸都省了，直接将目镜硬生生扯下的。
崔姑姑离得最近，也只看到楚棂略显慌张的神色，她看到楚棂把目镜甩到刘景烨身上，赶紧上前搀扶。
屋里已经在开始清扫了，明明血腥气就已经淡了，可崔姑姑走近两人时，分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楚棂被崔姑姑搀着往宫道走，脚步极快，与其说走，不如说逃。
高公公不明所以，一边看着楚棂的背影，一边缓步朝刘景烨走近。
“皇上，娘娘这反应，是好是坏？”
高公公背对着刘景烨，没听到回答才回头来看，只见刘景烨脸色惨白，再往下看，腹部的位置，插着一根金钗。
“皇上！”高公公一个激灵，连忙上前。
前面服侍的人看了过来，后面接生的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乳母抱着孩子，战战兢兢，“参见皇上。”
刘景烨硬撑着，那双捂着肚子的手在高公公的遮挡之下青筋乍现。
“快”
刘景烨用另一只手捏住高公公，低声道：“别声张，把人清走。”
高公公半刻也不耽误，故作镇定道：“皇上在正央宫听闻张娘子生产特来看看，现在已经看完了，你们速速离去，关好门窗。”
乳母惶恐不安，都知道张娘子怀的不是龙子，听到高公公让她离开，抱着孩子就朝屋里走，把瓦房的每一扇门都关得严严实实。
身前的人没动，高公公厉声道：“你们还在干什么，叫你们离开听不懂吗？”
一群人麻溜的往宫道上走。
四下无人，刘景烨才松下一口气，半跪在地上，忍着痛抽出了金钗。
顿时鲜血横流，染红了今日特地为庆典而穿的华服。
“怎么会这样，是皇后娘娘吗？”高公公着急不已，问出口后才觉白问，不是皇后还能有谁。
“奴才这就去给皇上找太医。”高公公说着要离去。
刘景烨抓住高公公，嘴上都已没了血色：“别别去，从小路走，回执政殿。”
高公公只好听命，驮着刘景烨从小路出去。
刚走进宫道，就遇到了赶来的御前侍卫统领萧章，他穿着素服，未持剑，今日是休沐，来此处显然不是公事。
“怎么了？”萧章神情紧张，皇帝遇刺可是大事。
刘景烨一直紧绷着，看到萧章才总算松了口气，看向萧章的神情失落又无助，他紧紧握住萧章的手。
“老萧，根本不是，不是那样，她朕该怎么办，朕”
那金钗插得极深，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他闭眼晕倒在萧章面前，表情痛苦至极。
大概不光是□□上的痛苦，否则被人人惧怕的天下之主，为何会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
萧章二话不说背起刘景烨往执政殿跑，“高公公，到底出了何事？”
高公公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但一时间说不清楚，只道出一句：“皇上设计，让皇后娘娘目睹了张娘子生产。”
萧章听后默了良久，没再问下去。
皇帝受伤是瞒不住的，何况那一刺刺中了要害，刘景烨为了不让众人发现一直硬撑着，导致失血过多昏迷。
最先惊动的就是刘景烨的皇姐，浏国长公主刘景蕊，她带着守备营把后宫团团围住。
今日参见大典的人很多，朝臣们都在前殿，后宫除了宫妃就是使臣带来的和亲公主和家眷。
宴会早就结束，一直未等到自家妻女的朝臣们慌了起来，纷纷派人打听，这一打听就彻底把事情闹大了。
大家都被困在正央宫大殿，宫道上人来人往，嘈杂间，唯有一处静谧。
崔姑姑被楚棂关在了门外，大殿离这儿仅一墙之隔，若是刚刚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皇后用金钗把皇上给刺了。
崔姑姑百思不得其解，平时二人相处虽不算融洽，但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皇后为什么会刺杀皇上？
让崔姑姑更加惶惶不安的是，她是刘景烨为楚棂选的侍奉宫女，也是保护楚棂安全的暗探，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否则也不会一脚就把张娘子的乳母踢得说不出话来，但就是因为如此，当时她就站在皇后和皇上身后不远，竟没发现皇后是何时动的手。
崔姑姑一边担心房内的皇后，一边又担心皇上责罚，在外面走来走去，急得不行。
房内，未燃烛火，未开窗门，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让人将睡未睡。
楚棂就蹲在窗户下，那是一个死角，阳光照射不到。
她双手无力的垂在地上，仔细看，在微微发抖，还流着血。
那根金钗，从看到血淋淋的孩子时就攥在了手里，捏得紧紧的，紧到金钗头刺伤了手也没有发觉，直到刘景烨开口叫她，她条件反射般，提手就刺了过去。
她想开口解释，她不是故意的，那一刻好像手不听使唤一般，就这么直直的刺了过去。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看到刘景烨的眼神，是失望。
她思索间，刘景烨就已经开口让她走，她在想，为什么刘景烨会用那种失望的眼神看她？
人只有在期待落空才会失望，刘景烨在期待什么？
那根金钗是皇后专属之物，大典之前，崔姑姑说她打扮过于淡雅，于是她才带了一根金钗在身上，准备刘景烨来之前戴在头上的。
很快就有人来到了寝宫外，带头的是守备营副统领袁策，他素来只听从长公主的命令。
“围起来。”
崔姑姑稳住心神，上前道：“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擅闯皇后寝宫？”
袁策根本不把崔姑姑放在眼里，直接略过崔姑姑就要去打开寝宫门。
崔姑姑飞身过去，跟袁策打了起来。
两人打做一团，一时之间竟分不出胜负。
四周的守备营将士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职责是守好耀离门，跟着袁策出来已经算是抗旨，若再在正央宫跟皇后的人打起来，恐怕连长公主都护不住他们，毕竟他们的正统领卫安是个油盐不进的人。
这时候从外面又进来一群士兵，秦妃跟几个宫妃在其中。
崔姑姑打斗间看到有士兵趁乱想开门，大吼道：“秦妃，你竟然带着府兵硬闯！！”
秦妃的父亲是浏国国相，帮助刘景烨做了许多事，坐到国相的位置已经高无可高，于是才会有秦妃入宫。
秦妃仗着自己父亲在朝中受宠，进宫时就自己带了府兵，刘景烨也没有过问。
一年之前楚棂都还在昏迷中，后宫还算安稳，直到一年前楚棂醒来，秦妃三番四次挑衅，时常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刘景烨一直是旁观的态度。
因为楚棂是后宫之主，有处罚一切的权利，但楚棂从未用过，每次秦妃明里暗里的挑衅她都视同无物，在外人看来就是逆来顺受，装聋作哑。
秦妃得意的笑，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皇姐连着审问了几个皇上身边的人，有人扛不住重刑招了，说皇上最后见的人是皇后，还说看到一把带血的金钗，奉皇姐的命，务必找到凶器。”
崔姑姑失神片刻，袁策一掌打在其胸上，打得崔姑姑连连退了好几步。
“来人，给我拿下。”
袁策皱了皱眉头，他只听长公主的命，且没有亲口听到长公主命人搜宫，他不会动。
秦妃带的府兵大多都被守备营的人拦住，只有几个已经走到门前伸手开门。
只见大门呜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楚棂看起来脸色很不好，把门打开后，她移开了一些，说道：“搜吧。”
“皇后！”崔姑姑喊道。
即便是真的要搜宫，也该是御前侍卫或者狱司带着圣旨来，长公主再大的权利，也大不过皇后。
楚棂知道刘景烨的这位皇姐一直不喜欢她，自她醒后，除了必要的大宴，刘景蕊从不出现在她面前。
秦妃微微低了低身子，道：“妹妹得罪了。”
接着一群人在寝宫里好一顿搜，没过多久，一人从寝宫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金钗和一个质地清透的琉璃球。
“禀告娘娘，凶器在皇后卧榻之下找到，另发现一个可疑的琉璃球，若属下没看错，这种质地的琉璃球只有临东靠海处才有。”
临东是怡国之地，这人是想拿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污蔑皇后跟怡国勾结。
崔姑姑当即忍不住，上前道：“皇后宫中从来没有这种货色的金钗，污蔑也拿不出一支像样的东西出来，还敢在这大放厥词。”
“况且这琉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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