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一瞬间嗜血的冲动是真的,刺向刘景烨的金钗也是真的。
寝殿虽然破败,但经崔姑姑整理一番后勉强能住人,士兵不仅端了一盆水来,还送了创伤药膏。
她的手伤挺严重的,但从手伤到现在崔姑姑给她处理伤口,她愣是一句痛也没喊。
也不是真的就一直忍着,只是觉得这样的疼痛还在接受范围内。
寝殿里一床一卧榻,楚棂躺在床上,盖的是士兵送来的棉被,崔姑姑半倚在卧榻上,昏昏欲睡。
楚棂望着破烂的天花板,突然开口问:“林楚是浏国的将军吗?”
“啊?”崔姑姑撑着头,看向床上的楚棂。
楚棂像在问崔姑姑,又像在自言自语般,“定然不是。”
如若是浏国的将军,即便身死,也不会就留下只言片语,那么一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将军,定是军功累累,被记载于史册之上。
“那应该是楚国的将军了?”楚棂又问。
崔姑姑其实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个名字被皇上严令不许提起,以及一些虚无缥缈未得到证实的传言罢了。
“娘娘,快三更了,睡吧。”
都要三更了,天快亮了吧,刘景烨会醒吗?还是说他就这么轻易的死了,连累她一起陪葬。
呼~呼~
外面突然大风不止,吹得寝殿四周吱呀作响,砰的一声,大门开了,来回扇动,搅乱了原本屋内聚拢的暖意。
崔姑姑起身去关门,刚走到门口,愣神。
“怎么了崔姑姑?”楚棂只着淡蓝色里衣,离开被窝冷得沁人。
大门外,萧瑟处,他的头发被吹乱,大氅只披在身上,里面是睡衣黄袍,怕风吹走了大氅,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捂着肚子。
看到楚棂手上的伤,他神情慌张的走上前来,崔姑姑了然,出去前关上了破烂的大门。
“什么时候醒的?”楚棂问。
她还在担心人会不会死,结果一夜都还未过去,人就出现在眼前了。
秋日的后半夜本就冷,何况此时还起了大风,楚棂看不清,但也猜得到刘景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刘景烨把大氅脱下披在楚棂肩上。
“刚刚。”
“刚刚?”楚棂不信,虽看不清,但方才见刘景烨站在门前的姿态,分明是站了许久。
她也不过分纠结,既然刘景烨说是刚刚,那就是刚刚吧。
“你是想来问我为何刺伤你的吗?”楚棂又问。
楚棂有些冷,整个人缩在大氅里,从刘景烨进来到现在,她一直未抬过头。
刘景烨倒是一直盯着楚棂,却因为楚棂一直低着头,只能看到个额头。
刘景烨道:“难道不是你有想问的吗?”
“什么?”
刘景烨突然伸手,楚棂条件反射想躲,却被另一只手环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楚棂迫不得已抬头,这么近的距离,足够楚棂看清刘景烨的脸。
从醒来到现在过了一年的时间,刘景烨待她向来客气有礼,如此失控是第一次。
刘景烨的嘴比一般男子要薄一些,鼻子高挺,那双眼丝毫没有帝王的凌厉,恰似多情眼,眉锋像一把利剑,虽与双眼反差极大,但相辅相成。
话本里都说薄唇男子寡情寡义,倒也不算诓人。
刘景烨又紧了紧,她离得更近了,近到发现了他薄唇下的一小点凹陷,看着很像是被谁咬伤后复原所致,虽是缺憾,但好在细小,无伤大雅。
他轻启薄唇,吐着热气:“为何要你去看张娘子生产?还有近日宫中的传言,阿楚不是很想知道吗?”
他叫她,阿楚。
“怕你等得急了,胡乱打听,我连衣裳都没穿好就过来了。”说着刘景烨故意缩了缩,整个人都要贴在楚棂身上了,“阿楚我冷”
楚棂一激灵,用力推开刘景烨。
“咳咳、咳”刘景烨皱起眉头,不断咳嗽起来。
刺伤这么严重,醒了就吹风,定是会得风寒的。
楚棂拉着刘景烨走到床边,让他睡在了床上,上床后的刘景烨往里挪了半寸,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也上来。”
楚棂倒也没有矫情,上床与他睡在了一起。
两人倚在床头,像是恩爱多年的夫妻,不对,他们原本就是夫妻。
楚棂不是第一次跟刘景烨同睡,她喜欢看书,试图从书中找回自己遗失的记忆。
每回在文阁殿看书看睡着,都是刘景烨抱她回正央宫,且每回醒来她们都在同一张床上,她在他怀中。
这种似亲未亲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大半年,直到一次偶然,楚棂偷听到刘景烨跟太医的谈话,才知道原来刘景烨不举。
大概是因为某次意外,导致刘景烨半身不遂,太医说至少五年才能治好,所以后宫传言说刘景烨是为了祭奠谁才五年不沐后宫,她都当笑话听。
也是因为知道刘景烨不举,楚棂才会陪刘景烨演被宠幸的戏码。
于是睡着睡着,倒也坦然了。
刘景烨既然主动提起,楚棂便问了,第一问不是张娘子生产也不是林楚,她问刘景烨:“清漓宫里住着你的心上人?还疯了?”
这是前半夜楚棂一直在思索的问题,又加上刚刚看到刘景烨嘴下细微的咬痕,联想起来不就是某个受宠的妃子发疯咬人,结果被刘景烨关进了清漓宫。
刘景烨微微一愣,接着笑出声。
“阿楚是在吃醋?”刘景烨饶有兴趣的低头看怀里的楚棂。
楚棂摇摇头,“好奇而已。”
刘景烨用手抚摸了一下楚棂的头,因此楚棂抬不起头来看刘景烨的神情。
刘景烨说:“不是人,是一头狼,曾经陪你父亲征战沙场的狼。”
“父亲?”楚棂微微仰头,想确认刘景烨说的话,刘景烨放在她头上的手微微用力,她便没再动。
父亲这个字眼,很是陌生。
她是楚国公主,除此之外,无从所知。
刘景烨说:“你的父亲叫林楚,是楚国的大将军,他是我统一南北最大的阻力,传言,蓝鬼如尘沙般无处不在,他驯服了只知道吃肉的小野兽,把诸国踩在脚下。”
楚棂听到这句话有些震惊,她受伤的手不知何时探进了刘景烨的衣里,轻轻的触碰着被纱布包裹的伤口,似在安慰,似在道歉。
“这句话不是说你的吗?”
浏国百姓家喻户晓的传言,将刘景烨比作神坛上的杀神,如今却在刘景烨的嘴里听到,传言非他。
刘景烨轻摇头,察觉楚棂看不到,又开口:“不是。”
沉默良久,他才再次开口:“你的父亲同你一样,酷爱蓝,连铠甲都是专门命人打造,他穿着重金打造的蓝甲,带领部下二十余,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二十几人?”楚棂语气惊讶,似觉得刘景烨在诓骗她。
刘景烨笑了笑,笑声中带着嘲笑,不知是不屑还是另有其意。
他说:“没有一场败仗,一场也没有。”
楚棂疑惑:“那为何还会败给你?”
外面的风逐渐停息,蓄势待发的野兽被哄顺了毛,沉沉睡了。
刘景烨像个说哄睡故事的说书人,娓娓道来:“不,他没有败,他没有一场败仗。”
楚棂大概是有些困了,倚在刘景烨的怀里慢慢的在往下缩。
偏殿外站了一堆人,萧章手持佩剑,紧皱着眉头,看到崔姑姑从里出来,赶紧上前问:“出来了吗?”
崔姑姑摇摇头,脸上有笑意:“我见熄灯了才出来的。”
“熄灯??”萧章一脸懵逼。
刘景烨刚醒,太医还没来得及换药,高公公就告诉他皇后被赶来清漓宫的事,结果整个执政殿跪了一地,秦妃被软禁,连长公主都被罚了禁足。
刘景烨很少这样发怒,萧章大概知道一些事情原委,但过多也不甚了解,比如这清漓宫内到底有什么能让刘景烨如此紧张,他就不知道。
大风虽停,深夜却还是冷,一群人就这么站在外面,守着破败的偏殿。
楚棂昏昏欲睡,刘景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是主动降的,楚国皇帝昏庸,你父亲打下一座座城,楚国皇帝就送出去一座座城,他不仅贪婪,更是好色,他看上了你,要纳你为妃,你父亲一怒之下反了。”
楚棂困意来袭,勉强听刘景烨说完,倦意浓浓的回了句:“那你这天下算是他拱手送给你的。”
说完这话,她呼吸渐弱,彻底睡着了。
刘景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手伸进怀里,轻轻的拿开楚棂的手,此时再细看,他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在这四面漏风的寝殿中,怎么也不可能热到出汗。
只见他小心翼翼掀开里衣,再打开伤口上的纱布,那一道腥红的伤口之上,有一个香包。
他随手把香包扔在一旁,也不重新包扎伤口,就这么露着半副胸膛,把楚棂抱出了偏殿。
刚睡着的人哪里会这么都弄不醒,分明是刘景烨藏在纱布下的香包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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