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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侯夫人快死了?


  在阿朝心里,谢砚是良人。
  蓦地,顾淮笑了起来。
  那笑声,说不出的诡异。
  不言听了,愈发心慌意乱。
  旁观者清,世子分明是一脚踏进了死胡同。
  对不言的劝解,顾淮如风过耳,成竹在胸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好消息。
  一刻钟。
  一炷香。
  一时辰。
  顾淮失了耐心。
  抬眼看向不言“还没动静吗?”
  “她是不是没碰送去的膳食?”
  不言垂首低眉“许是陆姑娘胃口不佳,用的少。”
  顾淮忽的抬手往桌上一拂,袍袖一扫,杯盘落了一地。
  “不,她不是胃口不佳,是防着我呢。”
  顾淮低沉的声音里充斥着病态偏执的占有欲。
  不言头压的更低,不住腹诽:防着不是应该的吗?
  “推我过去。”顾淮敛起眸中的阴鸷。
  急促又不耐的敲门声惊醒了睡的昏昏沉沉的陆明朝。
  陆明朝敛眉,长睫轻颤,遮住了眸中的讥诮,不慌不忙的打开了房门。
  顾淮细细打量着陆明朝。
  面颊红润细腻,眼神清澈如水,不见丝毫病气。
  顾淮心中升起一股挫败“阿朝,你知道了,对不对。”
  “知道什么?”陆明朝神情玩味。
  “阿朝,我是为你好。”顾淮语重心长道。
  陆明朝深觉自己幻听了,不咸不淡回了句“多谢顾世子美意。”
  “顾世子若无其他事,还是尽早赶路吧。”
  “我想念侯夫人想念的紧。”
  顾淮仰头看着陆明朝,语气沉痛中夹着委屈“阿朝,为了你我的将来,把腹中的胎儿流掉,好不好?”
  陆明朝俯身,直视着顾淮,倏尔一笑。
  笑的张扬,笑的肆意。
  一时间,顾淮晃了神,看花了眼。
  即便他对不再绵软温顺的阿朝多有不满,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阿朝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只是那张被上天精雕细琢的脸,更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
  曾经的阿朝,宛若枝头含苞待放的花蕾,含蓄而充满生机。
  现今,这花蕾已绮丽绽放,然其边缘却生长出了锐利的刺,美丽之余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凌厉,愈发引人入胜,令人魂牵梦绕。
  顾淮寻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眼前的阿朝。
  恍如常年不化雪山上的青松翠竹一夜之间开出了穠艳瑰丽的花。
  他就像是在雪山迷路的行人,窥见了诡异又惊艳的一幕,自此寤寐思服。
  他既怀念曾经柔顺温婉的阿朝,也想折下当下妖娆的鬼魅之花。
  “顾淮。”
  清冽冽的声音似飘落面颊的雪。
  顾淮回神,眼中的痴迷久久未散。
  “我腹中的胎儿能唤出我娘亲,能为养老送终,你能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好似巨石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顾淮的一池春水中,搅乱了镜中花水中月。
  顾淮的手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你在愚弄我?”
  陆明朝伸出食指,轻轻晃了晃“不是顾世子愚弄我的吗?”
  “顾世子,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最重要的是,你我没有将来。”
  陆明朝直起身,一本正经继续问道“顾世子赶路不积极,是对陛下的旨意不满吗?”
  “谢砚有什么好!”顾淮无能狂怒。
  窗牖外,风起,裹挟着花瓣不知吹向何处。
  听顾淮提起谢砚,陆明朝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些。
  谢砚的伤……
  见状,顾淮更气了。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阿朝和谢砚也不过半年光景,再汹涌的感情在漫长的分别里也会渐渐的稀释,直至淡漠。
  回京的车驾继续上路了。
  常喜村。
  谢砚包扎好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手捧着信件,视线扫过木箱里的药品、食物,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的明朝,似乎不擅长甜言蜜语。
  一封信,密密麻麻,嘱咐的细致又妥帖。
  透过字字句句,他几乎能想到明朝执笔蘸墨,写写停停想想再写的画面。
  眉眼,定是柔和又眷恋。
  通篇望去,没有只言片语的情话。
  可在他看来,句句皆是动人的情话。
  明朝……
  谢砚把信贴在心口的位置,心中一往无前的豪情更盛。
  小心翼翼的将信折好,放回木匣子,推门而出。
  他得编造合适的理由安抚好岳父岳母。
  “什么?”芸娘惊呼出声,旋即又喃喃道“既是永宁侯夫人病重难治命不久矣,朝朝养在侯夫人膝下十五载是用应该去侍疾见最后一面。”
  谢砚抿抿唇,傻眼了。
  他刚刚有说命不久矣吗?
  记不清了,记不清了。
  芸娘叹息“连夜走是不是太急了。”
  “朝朝还有身孕,也不知道来接朝朝的人能不能照顾好。”
  芸娘忧心忡忡,恨不得长出翅膀追上去。
  谢砚心虚的解释“侯府的人着急,怕稍有耽搁,侯夫人便带着遗憾撒手去了。”
  芸娘一脸愁容“再急也不能连道别的时间也不给留,侯府的人真真是霸道跋扈,对朝朝也不见得是真疼爱。”
  “侯府还有陆淼在,娘实在担心朝朝。”
  陆淼从不是个宽容好相与的性子。
  “谢砚,若朝朝在侯府受了委屈,上京是不是没人能庇护她,替她做主。”
  “要不,我现在就租辆马车去上京。”
  芸娘六神无主,陆春生在一旁来回踱步,不断叹气。
  “娘。”谢砚开口“明朝在上京长大,有手帕交,又有端王殿下和平宁郡主相护,永宁侯夫妇不敢让明朝受委屈的。”
  “我在京中亦有旧友,也会是明朝的助力。”
  陆春生站定,背微微驼着,目光审视的看向谢砚“你……”
  “你在京中有旧友?”
  “你不是逃荒而来的难民吗?”
  谢砚眉目微敛,斟酌再三后,遮遮掩掩道“祖上曾显赫过,一朝变故家道中落又逢荒年,因而逃难于此。”
  陆春生恍然“难怪你与寻常猎户不同。”
  “世态炎凉,人走茶凉,故时旧友兴许……”
  陆春生没有把话说尽,幽幽的叹了口气。
  而后,话锋一转“芸娘,朝朝是个有主意的,你我就在家里等着她,让她安心。”
  陆春生的担心不比芸娘少。
  他清楚的知道朝朝撞墙自戕犹不能博得永宁侯夫妇的怜悯。
  侯府,凉薄狠辣又自私自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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