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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江裴沉默地看着巧克力,是他常吃的那个牌子,正当颜蕴觉得他快接下时,他偏过头,冷淡地说:“不吃。”

        颜蕴没和他废话,收回手,江裴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失望,颜蕴低着头撕包装纸,没有看见。

        “呐,吃吧。”

        颜蕴这次直接把剥开的巧克力递到江裴嘴边,见他开口想说话,颜眼疾手快直接塞了进去。

        “我自己来。”

        颜蕴得意地哼哼:“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江裴皱着眉咬下一块巧克力,既甜蜜又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很快化去。他忍不住再咬一口,放进口中地动作略显迟疑。

        “你吃吗?”

        “不吃不吃,甜死了,”颜蕴从包中抽出一袋辣条,冲江裴扬了扬,“我爱吃这个。”

        “呵。”江裴道,“我忘了颜老师在综艺节目中提到过,最讨厌甜食,无辣不欢。”

        浸满红油的辣条在嘴中爆开,颜蕴味同嚼蜡,“综……综艺?”

        清俊的脸露出一个微笑,好似雨水打湿的玫瑰花瓣,颜蕴听见他说:“是啊,和你前男友盛澜上的那个综艺。”

        “呵呵呵呵,难为江老师记得。”一时间,颜蕴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在背,除了尬笑什么都不会。

        她追江裴时完全贴合江裴的爱好,江裴喜欢什么她就喜欢什么,江裴说喜欢甜食,她就喜欢甜食;江裴说回家要先脱外套,换衣服,那她就先脱外套,换衣服;江裴说喜欢看书,那她就喜欢看书……

        和盛澜上恋综也一样,盛澜喜欢打游戏,那她就陪他打游戏;盛澜喜欢吃辣,那她就喜欢吃辣;盛澜注重打扮,那她就注重打扮……

        她没想过会暴露,因为江裴连手机都不怎么看的人,颜蕴觉得他绝不会有心情去看一个小女生才喜欢的综艺节目。

        但偏偏,江裴他就看了……

        江裴把巧克力放回她僵硬的手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淡,“谢谢你的巧克力,我先走了。”

        颜蕴看着那块咬了两口的巧克力,久久不能动弹。

        ……

        稳操胜券的局面被江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破,再不能用从前的老办法去打动江裴,颜蕴心中难得的出现一丝慌乱。

        系统也适时出现,催了催任务进度,强调了一下任务失败的惩罚。

        颜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咬牙,跟上江裴的身影。

        前两天刚下过雨,山路泥泞湿滑,颜蕴心里着急,一时没注意脚下,鞋底一滑,向后倒去,“啊——”

        江裴一听见声音就回头,一把拽颜蕴的手,稳稳拉住她,颜蕴惊魂未定,拉着江裴的手喘着粗气。

        江裴将她拉起来,眼中的着急做不了假,但颜蕴暂无暇分顾。

        “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有。”颜蕴摇摇头,余光瞟见江裴手臂上有一条殷红的血线。

        “你的手……”

        刚才拽她的时候无意被树上断口的树枝划伤,事出紧急,江裴毫无感觉,直到颜蕴出声指出,他才察觉手臂有些刺痛。

        他抬起手臂看了看,有一条狰狞的伤口,不严重,看着血淋淋的吓人。

        “没事。”江裴用纸巾把血液擦除,沉声道,“仔细看路。”

        “还是处理一下吧。”颜蕴抓着他不让他走,工作人员也走上来,说要先带他们去民宿处理。

        “……那算第一个到达民宿的吗?”江裴冷静地问。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这些!颜蕴觉得他多少有点不可理喻。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不算了吧……”

        “那就不去。”

        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工作人员一点机会,工作人员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颜蕴笑着替他解释:“他就是有点洁癖,太想洗澡了,谢谢你呀。”然后匆匆跟上江裴的脚步,与他并肩。

        江裴瞥了她一眼,“别跑。”

        “那你倒是走慢一点呗。”

        江裴没有理她,脚步却慢了下来。

        嘿,心软了,还有戏!颜蕴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看见前方树林中有一片毛茸茸的苔藓,惊喜道:“等等。”

        颜蕴在江裴疑惑的目光中跑过去,摘下一把细小形似绿豆芽的苔藓,放在苦中嚼了嚼,腥得她直皱眉,然后吐在掌心,往江裴手臂上的伤处摸,江裴向后一躲。

        “葫芦藓,能止血的,”又想到江裴有洁癖,手往后缩了缩,讪笑道:“要不你自己来?”

        江裴把手抬起,“涂吧。”

        也是,比起把地上采摘的植物放进口中,接触别人的唾液似乎要容易接受些。

        颜蕴为他的行为找了个自认为合理的理由。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江裴问。

        颜蕴小心翼翼地把嚼碎地葫芦藓敷在他手臂上,“我小时候住在山里啊。”

        “你没和我说过这些。”不知道疼还是什么原因,江裴闭上眼睛,语气听着有些落寞。

        颜蕴心思一动,忽然凑近他,大胆地在他脸上戳了一下,笑吟吟地说:“你想知道?那我以后可以慢慢告诉你。”

        眼睛倏的睁开,刚才的落寞仿佛只是颜蕴的错觉,“不用。”

        “……”

        颜蕴觉得他比以前更难追了,简直油盐不进。

        二人一路无话,跟着地图找到民宿。

        江裴本来就话少,颜蕴则是因为在赌气,气江裴难搞,气自己疏忽,把中等难度硬生生升级成地狱难度。

        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团队除了他俩可靠之外,其他人简直不值一提,民宿中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民宿的老板。

        民宿的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妻,因厌倦996的生活逃离闹市,来人迹罕至的半山腰开了一家民宿,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颜蕴洗完澡出来,便看见一身清爽的江裴坐在满是落花的庭院中,头发未干,湿哒哒的散落在额间,水珠浅浅滴湿白色的衬衫。

        天色近晚,夕阳被时间拖着往下走,余晖洒在庭院中,江裴背着光,枯黄的光晕伴随着花瓣落在他身上。

        夕阳转瞬即逝,黑夜降临,山野蒸腾起雾气,颜蕴看不真切,只能浅浅勾勒出他的身形。

        她还和江裴同居的时候,江裴给她念过一首庞德的诗。

        江裴躺在沙发上,颜蕴靠着他的胸膛,低沉的声音带动胸腔小幅度地震颤,微微抬头,正念到“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

        不知所云的现代诗在此刻突然清晰。

        颜蕴没有文艺细胞,上学时期五分的诗词默写题最多能拿两分,可这一句诗却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中,时隔多年,在一个万籁俱寂的傍晚,重新浮现在她耳畔。

        庭院外传来人嘈杂的声音,颜蕴与江裴循声望去,声音越来越近,不一会儿盛澜等人就推门进来。

        “累死我了!”

        “终于到了,腿要断了!”

        “靠,你们俩怎么这么快?”

        几人不知在哪遇上,结伴而来,找到民宿的喜悦,在看见庭院中两个神清气爽的人顿时烟消云散。

        也顾不上其他,早上发的水中途就喝完了,几人端起老板娘准备的凉水就是一阵猛灌。女孩儿们尚且强撑着走到房檐下才放下东西坐下。盛澜虽与江裴不对付,但此时累极了,没空考虑这些,坐在江裴身边。李川一看见面无表情的江裴就有些怕怕的,也不方便去女生那边,直接席地而坐。

        “蕴姐,你怎么能这么快?好厉害。”陆之月感叹道。

        颜蕴看了看身边的陆之月、周时温。中午光鲜亮丽的穿着蓬蓬裙,在腿上被蚊虫叮了几个奇痒无比的大包后,陆之月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换上长衣长裤,头发凌乱,垂头丧气。周时温比她好不了多少,裤腿上全是泥点子。

        颜蕴有些得意的望向江裴,看到了吧?选人环节该选谁懂了吧?

        江裴无声移开视线。

        颜蕴正想谦虚两句,老板娘推门走出来,带来一阵食物的香气:“开饭啦!”

        简单三个字,牵动所有人的心,李川直接从地上站起,连江裴也不免失态,动了动身子。

        李川惊喜提议:“那我们走吧,吃饭吧?”

        “吃吃吃,走!”盛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附和他。

        陆之月也装傻起身,几个人一起走到门口,即将踏入室内,老板娘伸手挡住他们的去路:“不好意思,我们只接待最先到达的两位顾客。”

        “我加钱!”盛澜道,“节目组给你多少,我都出双倍,你让我吃一口!”

        老板娘不为所动。

        见钱不灵,李川可怜兮兮的乞求:“姐姐,好姐姐,求你了,我一天没吃饭了。”

        “是啊,是啊,最漂亮的姐姐,行行好,可怜可怜孩子。”陆之月拉着老板娘的手撒娇。

        老板娘摇了摇手指,笑道:“不行哦。”又对一旁看戏的颜蕴与江裴说,“二位快进来,菜凉了。”

        盛澜的目光一下锁定住颜蕴,眼中带着不甘与怨恨,颜蕴冲他挑衅似地哼了一声:“有人吃不上饭咯,但我不说是谁。”

        “你别得意!”

        颜蕴看向窗子,借机扫了一眼饭桌上都有什么菜,“今天有排骨诶,盛老师想吃吗?看在咱俩曾有一段情的份上……”颜蕴摸着下巴,似在思考。

        知道二人关系的嘉宾与节目组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节目组。他们明知道颜蕴与盛澜曾经在一起过,还把他们放在一期节目中,明显是抱着搞事情的心思来的,但他们没想到当事人居然这么猛,毫不避讳。

        要知道,他们根本没想怎么样,他们最开始认为二人连最基本的互动都不会有,只是想借二人的关系,让节目在播出前更具有话题度,吸引更多观众罢了,没想到二人一见面就吵翻了天,现在事情还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就卖你2000元一块吧?怎么样盛老师?我够意思吧?”

        “……”

        场面安静了一秒。

        “滚蛋!”盛澜斥道,“你还真是商业小天才,我是不是还得给你颁个最佳奸商奖啊?”

        “如果真有的话,是我的荣幸。”颜蕴笑眯眯的说。

        一旁的李川咽了咽口水,跃跃欲试,蕴姐的姐字还没叫出来,就被盛澜按住,“咱们要有骨气,就算饿死也绝不受奸商的引诱!”

        “可……”

        “没有可是!”盛澜气急败坏的拽着李川走了。

        颜蕴无奈耸耸间,还以为今天能有额外收入了呢,可惜。

        “那我们也走吧?”周时温挽着陆之月,笑得温柔。

        陆之月失望道:“好叭。”

        二人腿脚虚软,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就在这时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庭院中响起:“等等。”

        几人看向江裴,只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朝摄制组,冷冷问道:“我可以把我的名额让给别人吗?”

        导演想了一下,说:“可以,你想让给谁?”

        “周时温,”然后对着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周时温说,“你进去,我去帐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颜蕴心跳漏了一拍,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大喊出声:“江裴!”声音与刚才逗盛澜时的气定神闲形成鲜明对比,听得出一丝慌乱。

        江裴皱着眉,不悦的看着她。

        还在录节目。

        颜蕴飞快察觉自己的失态,笑着往回找补:“啊,没什么,就是你还受着伤,虽然伤口不大,帐篷里虫子多,有细菌,感染什么……”

        颜蕴有些语无伦次,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周时温身上。

        她样貌比不上颜蕴,甚至还没有旁边站着的陆之月好看,但绝对是一眼就让人舒服的长相。棕色的头发束了个低马尾,发私凌乱得恰到好处,每一根头发都好像精心安排过一样,极具美感。虽然奔波了半天,脸上的疲倦显然易见,眼角眉梢却依然保持着温柔,尤其是嘴角那一抹笑意,动人心弦,令人不自觉地想保护她。

        江裴要把进入民宿的资格让给她,中午江裴拒绝帮颜蕴搬箱子,却帮她搬了箱子……

        颜蕴越想越觉得不对。

        可是之前她晕倒的时候江裴还很担心,甚至还亲手煲了鸡汤送来……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了?

        颜蕴分不清这种心慌是对任务完成不了的担心,还是对江裴不喜欢她这件事的担心。她感觉自己心脏闷闷,喘不过气来。

        “我进去拿东西。”

        低沉淡漠的声音江颜蕴把拖拽回现实,她强撑着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阿月!”陆之月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我的名额让给你,你去住!”

        “哈?”陆之月与同样不明所以的周时温对视一眼,看着颜蕴离开的地方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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