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颜蕴曾经以为江裴是个很简单的人，至少她只花了半个月就摸清了江裴的生活习惯、作息。他有一套自己的生活准则，按照这套准则去攻略他、顺着他，攻略就成功了一半。
颜蕴不算一个恋爱老手，她在江裴之前，仅有的恋爱经验来自于台湾偶像剧以及同学中的情侣，但在攻略江裴这件事上，她算得上得心应手。
在雨中等江裴给她开门，特意为他做的甜点被扔掉，逼着自己看不知所云的现代诗、云里雾里的短篇小说，背电影影评只为了能和他多点话题，改生活习惯……这些连阻碍都算不上。
江裴像一道有做题思路的数学题，颜蕴只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开题目，这期间的繁复的计算步骤姑且算助兴剂，颜蕴乐在其中。
但现在，江裴变成了一道阅读题，答案省略，言之有理即可得分，得分不难，但她想要满分，也必须要满分。
颜蕴忽然想起高中因为语文不及格被语文老师叫去办公室，老师拿着她大面积留白的答题卡长吁短叹。别说是在重点高中重点班，就算在一个普通中学，语文考不及格的人也是屈指可数。
颜蕴可谓独树一帜。
语文老师确定颜蕴对她、对语文这门学科没有厌恶之心后叹了口气，真诚且无奈的劝说颜蕴，如果实在不会写，就把她能想到都填上去吧。
对付现在的江裴，也能用这种办法吗？颜蕴边走边思考。
蜿蜒崎岖的小路走到尽头，他们穿出层叠的枝叶，前面是一条有车辙印的大路，顺着大路向上走，就能到达山顶。
“诶，你们怎么在这儿？”
对面的树林也窜出两个人影，正是找全两个玻璃珠的盛澜与李川。江裴他们路上耽搁太久，况且是颜蕴硬要跟着江裴的，找到自己的珠子后，江裴不可能陪颜蕴去找另一个，时间上刚刚好，与打算一雪前耻的盛澜、李川持平，在即将到达目的地前遇见。
导演组适时的在幕后添油加醋：“只有前两名到达山顶的人才能有选人资格哦！”
八目相对，战火一触即发。江裴先一步反应过来，长腿一迈就要朝山顶冲去。他们出来的位置本就比盛澜、李川靠前一点，这要在让江裴先跑，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颜蕴也顾不了许多，心一横，抱紧江裴劲瘦的腰，大喊：“你们快走，我拖住他！”
李川顿时双目含泪，犹有不忍：“蕴姐……”
“快跑！”这时候还发呆，颜蕴气到破音。
“傻啊你，”盛澜推了李川一下，揪着他的衣服往前跑，边跑还边大喊，“颜蕴你真够意思！”
颜蕴双手紧扣在江裴的腰身上，发白的指节足以可见她有多用力。
“放开。”江裴反扣她的手臂，用力挣脱，白皙的手臂上立刻出现几条猩红的指痕，江裴忽然放开了手，不再动弹，“放开。”
颜蕴没有听见。
江裴闭上眼睛，疲惫的声音仿佛从嗓子里挤压出来，“颜蕴，我说放手。”
“诶？”颜蕴终于察觉到了怀中的人没挣扎，紧扣的手顷刻间松了下来，还不明白此刻的状况。
“你可以放手了。”
江裴周身好像染了一层冰霜，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冒着寒气。
“嘿嘿，”颜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为江裴在介意她抱他，“事态紧急，别介意。”
“你就那么希望他赢？”
颜蕴不知道江裴说的“他”指的是谁，但无论是盛澜还是李川，颜蕴都希望他能赢，点头道：“是啊。”
只有他们赢了，颜蕴才能确保自己能和江裴组队。拿了珠子先到达山顶的两个人有资格选下一次的旅行对象，被选择的人不能拒绝，除非被选人也拥有选人权。
如果颜蕴去争夺选人权，她能确保自己成为拥有选人权的两个人之一，但江裴就成了未知数。江裴没有成为前二那固然好，颜蕴直接选他，但若他也进了前二，拥有选人权，那当颜蕴再选择他时，他就有拒绝颜蕴的权利。
颜蕴觉得江裴百分百会拒绝她，于是这个不确定性极高的方案就被她放弃了。她是赌徒，又不是杀红了眼，犯不上用必赢的机会去检验江裴对她的态度。
赔率太高。
最佳方案唯有让他们都成为不被选择的人，然后被规则自动组队，在她与李川暗中交流过的情况下，除非两个女生运气爆棚，否则不可能有变数。
只是……
江裴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好看，颜蕴心中莫名忐忑。
不就是个综艺吗？就算输了也犯不上生气吧？女主没来，盛澜拿了选人权一定会选周时温，他俩在电影里就是一对，江裴该不会是因为没可能和周时温一队了才生气？
这个臭猪！
自己费尽心思想和他组队，他居然因为不能和别的女人一队而生气！
颜蕴心中的忐忑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看着江裴冷漠的后脑勺，甚至想在地上捡一块石头砸过去。
“蕴姐！”李川站在山顶上望眼欲穿，看见颜蕴的身影就风一样跑过来，扑抱住颜蕴。他还是一米八的孩子啊！
颜蕴向后踉跄了两下。
“蕴姐，你真的……”李川潸然泪下，“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等会儿一定选……”
颜蕴笑容一僵，拍了他一下，李川委屈屈巴巴地收了声，“……知道了。”
“好了，可以了，放开我，鼻涕要蹭在我衣服上了。”颜蕴嫌弃的推开他。
盛澜拿了敌意第一，带着墨镜，叉着腰意气风发地笑道：“天气这么好，风景这么美，江裴怎么黑着张脸啊？是因为没有拿第一吗？”
“唉，你说你，你怎么就不拿第一呢？是因为不想吗？”
江裴红了之后，盛澜就总被拿来与江裴比较，虽然颜值上因为粉丝战斗力略胜一筹，但在其他地方都被碾压，连粉丝也心虚地那种。
这次《亡国》的拍摄，盛澜更是直接给江裴作配，虽然心有不平，但他也知道江裴各方面都比自己好一点，可知道归知道，还是气。
而且，江裴也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可能是嫉妒他的美色，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没好脸色……
二人就这么杠上了。
江裴冷冷的看他一眼，没有理他，盛澜自讨没趣，颜蕴倒是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少得瑟。”
盛澜没生气，哥俩好地揽住颜蕴间：“今天干得不错小颜子，回头请你吃饭。”
颜蕴把他的手挑开，“别啊，这么麻烦，打钱就行了，不浪费盛老师宝贵的时间。”
“咱俩之间除了钱就没什么可谈的吗？”
颜蕴的视线追随着江裴，心不在焉地说：“那谈什么？谈恋爱？”
“算了，还是钱吧，太恶心了。”盛澜顺着气。
“彼此彼此。”
跟拍的导演、工作人员听见二人的对话，心中都不由冒出一个疑问：这两人是真的谈过吗？互相都恶心，还能谈？
一个颇有恋爱经验的工作人员小刘道：“就是真心爱过分手后才会互相恶心，由爱生恨呐。”
众人深以为然，看向他们时更谨慎了几分，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
不久之后，陆之月周时温也来到山顶，一路欢声笑语，手捧鲜花，不见狼狈，两人没存要赢的心思，慢悠悠欣赏风景上来的。
导演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让盛澜开始选人，他手中拿着一朵玫瑰，若是有心意的对象，就把玫瑰交到她手中。
女嘉宾们站成一排，心思各异。对于一般人来说，被选走总比剩下好，因为剩下意味着没人要，虽然只能表示与获得选人权的嘉宾们不来电，并不能证明什么，但还是会没面子，会给黑粉、不明所以的路人留下话柄。
但颜蕴不一样，她是真的想被剩下，所以当盛澜走过其他两个女嘉宾在她面前停住的时候，颜蕴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这怎么和计划好的不一样！
一时间，她惊慌失措，在心中怒骂盛澜。
面前的盛澜浑然不觉，深情地望着颜蕴：“你今天帮了我，我很感动——”
不，我没有，你别乱说！
“我知道你想让我选你，”
你知道个屁！快滚，别停！
“但是不行，”盛澜向左跨一步，把花交给状况外的周时温，“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别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时温，你愿意和我一组吗？”
“哈？我？”周时温愣了一下，“嗯…呃，好的。”
盛澜心满意足地牵起周时温的手，把她拉来自己身边，对颜蕴亮了亮紧扣的十指，“看到没？死心吧，我们不可能。”
他这一通加戏，把颜蕴的心情搞得七上八下，有气无力的看着得意洋洋的盛澜，半响，幽幽道：“你戏这么多，怎么没见你拿个影帝呢？”
“噗哧。”
旁边的周时温没忍住笑了出来，有她带头，在场的其他人也没忍住，小声的笑了起来，顾及到他的颜面，没敢太放肆。
导演长舒了一口气，把手中的速效救心丸放下，暗自发誓下次绝不为了搞事情再找分手艺人来上节目，太考验心脏了。
他们闹了一阵，在导演的主持下，李川不出意料，选了陆之月，颜蕴果不其然被剩下。
盛澜冷笑道：“原来某人没人选啊，早说嘛，早说我就可怜你一下。”
“是啊，没人选，”颜蕴笑眯眯的看向江裴，“江老师，真不好意思，我没人选，你只能和我凑合了。”
“我怎么觉得你笑得一脸奸诈？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江裴还没说话，盛澜就问道。
一时间，颜蕴收敛了笑意，她也发觉自己太得意忘形了，自己害江裴没和心仪的人选组队，被迫只能和她在一起，她还笑得春光灿烂，这简直就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江裴地脸色，心里飞快思索着辩解的话。
令她意外的是，江裴只瞥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仿佛冬雪消融，阳光初现，颜蕴沉浸在这片刻的春光中。
分好队伍，这一阶段的拍摄就结束了，江裴要赶往剧组，准备下一部电影的拍摄，颜蕴则商业活动不断，有几封杂志封面、广告待拍。
下一次的拍摄，定在一个月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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