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回忆—昌靖兵变(4)
大禹元宝十年,六月二十四日,濮北王召集天下藩王军队,发勤王令,天下震荡。各路人马纷纷响应,集兵欲攻平昌。
大禹元宝十年,七月二十九日,濮北军与隆都广阳候军队汇合借道隆都攻入函寒关,平昌最后一道防线攻破,皇城危急。
大禹元宝十年,八月一日,杜、魏胁迫天子下诏,言濮北王与广阳候起兵谋反,狼子野心,天下诛之。帝令下达,勤王军于函寒关外不再出兵,双方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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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街道。
“我交代的事情可是都安排妥当了?”
马车内,白荌再次开口问了幺露,确定一番。
幺露点点头,她年纪小,但是小姐安排下的每一件事都尽心尽力的去做。
车外,都是拥挤流散的难民,从北方一路逃难至此,妄图在天子脚下得到庇护。马车行驶了一会儿,便在人流中走不动了。白荌无奈下车,与幺露一同由侍卫护送步行。
今日一早,宫内传来消息,贵妃娘娘要生了!
白荌得到消息以后,立刻起身前往皇宫,一刻不敢耽误。她有谢浣浣从前从皇上那里求来的金牌,可以自由出入宫廷。
谢浣浣住在沁香宫,白荌一路被宫人领去,小碎步跑的额头冒出丝丝汗啧。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本不能进产房,但因贵妃早就吩咐下去,必须有白荌在旁才可,所以宫人们也不阻挡。
产房内,满是血腥气息,来来往往的人都慌慌张张的端着血盆子,这场景好似那日丹凌子奄奄一息回到白府,令白荌胸中呕吐,心中一阵阵的发慌。
今日,她藏着事情来,必要先克服自己心中的魔鬼才行。
“用劲儿啊!娘娘,用劲儿!”
“啊!”
谢浣浣嘶吼着声音,美丽的面庞此刻变成痛苦狰狞的表情,全身被汗水浸透,一张被子拉开遮住下面的污秽,双手被缠绕绑在床上。
“浣姐姐!你一定要挺住!挺住!”
白荌扑在床榻边,紧握她的手,呜咽着开口,心紧紧揪在了一起。
“记……住!答应……答应我的!记……住!”
谢浣浣睁大了眼睛,像是要把眼眶眦裂,她抓着白荌的手,抓出了血痕,嘴里一直重复这句话。
白荌冲她点点头,坚定之色表露,最后却别过头不肯再见这悲哀一幕。
“啊!记住!我的孩子!”
“哇哇哇!哇哇哇!”
大禹元宝十年,八月三日,帝贵妃诞子,围城之际,此消息并未在紧张的局势中砸出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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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禹元宝十年,八月四日。刚刚出生的帝皇子被杜衡、魏子光谋害,天子悲坳万分,一众老臣自请跪尚书台欲要以血谏逼退杜衡、魏子光。同日,消息传至函寒关,勤王军以龙裔被害为由,再次兵戈直指平昌。杜衡与魏子光再无法堵众人悠悠之口,只能妄图城内八千禁军能够拖延数万勤王军,求得逃跑机会。
大禹元宝十年,八月五日。昔穆家少主重整帅府,城中各大军营原先穆家军的将士纷纷接到密令,兵变哗然,一时间局势难以控制。穆家少主随后召集五万穆家军于皇城之外,策应勤王军。穆家军兵变当日,杜、魏被逼至皇城城墙,以帝命相要挟。
城郊。
“快跑!小姐!追上来了!”
荒芜的草地上,两个少女狂奔向前,汗水随风落下,其中一个少女手上还怀抱着什么,很是紧张的样子。她们急色匆匆,像是惊弓之鸟,喘气迈腿,似乎后面有饿狼追赶一般,一刻也不能停歇。
两名少女的身后,一阵马蹄声逼近,听得出来,这追赶的人不少,情况看起来似乎是危急万分。
“吁!”
终于,一匹高大黑马追赶上去阻挡在两名少女的面前,急拉缰绳。随后,几十人马将二人团团围住,再无逃路。
这两位少女不是旁人,正是白荌与她的小丫鬟幺露。
白荌紧紧抱着怀中的事物,抬头与马上的人对峙,眼中狠厉与坚定之色尽显,出口呵斥。
“丹凌子,让开!”
原来,追赶二人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也不是饿狼,却是穆安初。
此刻,穆安初一手拉了缰绳,一手执着马鞭,眼睛紧紧盯着白荌怀中的事物,压抑着低沉开口。
“荌儿,你一向聪明,怎在这关键时刻犯了糊涂!就连你父亲都同意这件事,你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穆安初显然还是不愿意与白荌剑拔弩张,他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但尽可能的还是劝解为主。
“呵!到底是谁犯糊涂!丹凌子,你穆家乃是守护皇室的百年帅府,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职责了吗?!今日便是拼死我也要护下这个孩子!”
白荌话音刚落,怀中布帛便响起了清脆的孩子哭叫声。她怀中抱着的,竟然是一个婴孩!
穆安初盯着那孩子,眸露不忍之色,但转瞬消逝。他抽出了马鞍山的佩剑,直指白荌。
“守护皇家亦是守护天下,无国何以为皇!牺牲一个皇子,换得江山安稳,岂是你妇人之仁能够改变的!这孩子必死!只有他死,勤王军才能够明正言顺的攻入皇城而不受天下人诟病!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救下皇上!”
白荌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这……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丹凌子吗?
往日的丹凌子,虽胡作非为,是平昌的小霸王,但是少年纯真善良却从未丢失。曾几何时,这个儿时伙伴竟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狠心能够对一个孩子下手!
是她错了,还是丹凌子变了?亦或者是这世道变了?!
谢浣浣那日将实情告诉她,白荌无论如何也不能够相信自己一向敬重的父亲竟然会……会同意那些老臣子牺牲一个皇子换取江山的做法!
自杜、魏权倾朝野以后,这些老臣受到排挤,但心中始终有禹室正统,这也是皇上之所以如今还好好安稳的生活在皇宫的原因之一,毕竟杜、魏仍有顾忌。半年前,几位老臣密谋救帝之策,分别派出使臣前往各地与藩王霸主议谈勤王。这是一桩对谁都划算的买卖,那些藩王霸主自是同意。
可是,一旦起兵勤王,就必须要使天下人信服,否则便是乱臣贼子,受后世诟病。那些藩王霸主逼迫老臣子给他们一个理由,否则函寒关外,谁都不会跨出那一步!
谢浣浣的孩子,便是这场战祸的理由与借口,自生下那一日,注定要与这世界作别!
白荌进宫陪产,实际上却是偷梁换柱。她从一户贫苦人家内买了一个生下来便奄奄一息活不长久的孩子替换了皇子。白雍顺与一众老臣依照计划,暗中买通杜皇后身边的人,使杜皇后因嫉妒之心杀了这个替换的孩子。
可白荌想的终究还是太简单了。她的计划被人察觉,无奈之下只得抱着皇子出逃。她逃出皇宫的时候,皇上已经被杜、魏逼在了城墙上,而城墙下,是五万肃穆的穆家军!
白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追她的,竟会是丹凌子!
穆安初剑指白荌,她毫不退却,眼中无一丝惧意。她答应过那个深宫的女子,一定要好好的保护这个孩子,便是她死,也不能让这孩子受到伤害!
“穆安初,这孩子若死,我便死,这孩子若活,我便活。”
白荌突然压制了激动的情绪,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幺露眼见自己小姐与丹凌子竟会兵戎相见,不过短短几日,平昌城颠覆,连最亲近的人也对立而处!她急的掉眼泪,只道自己在做梦。
“哒哒哒!”
就在此时,众人身后又有了马蹄声,只是这次却只有一匹马。
穆安初抬头,就见一灰衣斗篷的人骑马而来,全身遮的严严实实的,别说面貌,连男女也看不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灰衣人在穆安初身边勒停了马儿。
“你来了。”
穆安初像是认识这个人,不是很惊讶,只开口淡淡一句。
灰衣人却未回话,转头看了白荌一眼,眸中并无波澜。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穆安初,开口道。
“这是公子亲笔书函,穆少主阅过以后,便知如何做法。”
灰衣人只说完这句话,便又调转马头离开,荡起了尘土。
穆安初手中拿着那信,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一丝阴鸷,并未离开拆开,将信装进了怀中。
白荌瞥了一眼,那信上未有署名。她心念一动,立刻想到了之前穆安初受伤,她从他身上搜到的那一份信。看来,是一个人写的。
穆安初再次看向白荌,手中长剑一挽,便直直的朝着白荌飞了过去!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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