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借珠还椟一拍两散
墨慈深夜钻回街角小黑屋里。
小熙正在梳妆台前枯坐着。
朱素素躺在床上，见墨慈提前回来了，从床上一跃而下，一蹦三尺高地跳到墨慈面前。
没等朱素素说话，墨慈先报了坏消息：你的五个纸人被我困在蒋家阁楼里，你自己去救吧。
这真让朱素素措手不及，墨慈总是这么喜欢制造人命案，一切都要血淋淋收场。
“你回来就好了，他们困在那里不要紧。”
墨慈走到小熙面前：“喏，物归原主了。”
说着，一个猛烈的挣脱，灵魂出窍。
小熙变回了真正的小熙。
墨慈做贼心虚地偷瞄着小熙腕上的镯子。
可千万别被太早发现才好。
“素素，把罗康宁还给我吧？”
虽然约定的时间未到，墨慈是提早回来的，但小熙始终惦记着让罗康宁回家去给琳琳做饭的事，越早越好，说实在的，她某种程度上偶尔会想念那个原本的罗康宁，没被朱素素控制得疯疯癫癫的罗康宁。
朱素素不高兴了。
“这才半夜，约期还没到，我媳妇刚回来，连句话都不让我们说说呀，讨厌！”
墨慈搡了朱素素一下：“说什么说，跟你有什么好说的，好不容易出去一天，跟屁虫似的，还派纸人监视我，烦死你了都，滚开！”
墨慈这句滚，是真的想让朱素素滚，因为她已经找到了走向志明的捷径，她当然不再需要一个假冒伪劣产品。
“走就走！”
朱素素一气之下脱了罗康宁这具驱壳，撒丫子跑了，至于跑去哪儿了，她不说，没人会知道。
又有谁会理会一只入了邪道的鬼会跑去哪儿，从她做了鬼那天起，就没人记挂她了，所以墨慈对她发了脾气，她就不再留恋了，不是赌气，是回归常态。
罗康宁回来了，见一身超短旗袍的小熙站他面前，又看到一只赤条条的女鬼站在另一边，一盏火烛在梳妆台上摇曳，他借着微弱的烛光查看了房间里的布置，茫然不知的脸被烛光打着，显得有些无辜。
“琳琳，怎么样了？”
他被附身之前最后的记忆还是去落花村寻找桃木解救范琳琳。
“咱们这是在哪儿？”
他一连问了小熙两个问题，小熙看着他，一时不知从哪条线索开始回答。
“美男子，穿过中山装吗？”
墨慈还是更喜欢罗康宁，而不是被朱素素挟持的那具驱壳。
他深深皱起的眉头，烛光映衬的眸波，和某时某景中的志明那么神似。
罗康宁迟疑了一下，对着女鬼问：“你是谁？”
“我是墨慈，江苏人，青楼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高一米六八，体重96斤不足，今年……，算是永远二十六岁吧！”
小熙说：“她是墨慈，在这里等自己的爱人回家，我们偶然遇见她的。”
罗康宁：“你们？还有谁？”
小熙：……
“你们，就是你们啊，你和小熙嘛，糊涂了你！”
罗康宁看着墨慈一丝不挂地滔滔不绝，感觉十足异样，于是直言不讳：“姑娘，你先找件衣服穿上行吗？不冷吗？”
墨慈这才意识到自己把身体还给小熙之后还这么干晾着。
“多谢你提醒啊，我去找件衣服。”
说着，她转身，弯腰到床底下去寻找一个木箱，费力地把木箱拖出来。
“衣服都在这里了。”
罗康宁不忍直视她赤身弯腰的样子，把头别了过去。
过了一会，小熙说：“墨慈穿好了。”
大红色的喜袍穿在墨慈身上，在这简陋昏暗的房间里，她是最亮的一道风景，头上的凤钗摇曳着，她突然笑得很腼腆，像个怀春少女。
罗康宁被这一幕惊艳到了，虽然知道眼前的是鬼，他见鬼见多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惨不忍睹的，东施效颦的，头一次见到这样纯真又艳丽的女鬼。
但是，久久地欣赏一只鬼算什么癖好，该走了。
“小熙，我们走吧，去看看琳琳。”
小熙说：“琳琳已经出院了，在家里休息。”
罗康宁说：“我们去家里看她。”
他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见琳琳。
“可是现在是半夜，我们去了会打扰她休息。”
即便如此，罗康宁也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那我们出去走走？”
小熙看着自己身上及臀的超短旗袍，有些为难。
墨慈见状说：“不如，你也从我的箱子里挑件衣服去穿？”
也只能如此。
她蹲下来，面朝着那个巨大的木箱，箱子里的衣服真多，大都是华丽炫目的。
见小熙迟疑，墨慈说：“别嫌弃，都是我在妓院工作时候的工作服，洗过的，不脏。”
为免墨慈多心，小熙尽快从中选择了一件不那么艳丽的旗袍，长度及踝，清一色的宝蓝没有任何装饰，但腰身却比量身定做的还要合适！
“很好看。”
罗康宁和墨慈齐声说。
小熙不好意思地笑着，低下头，这旗袍展示出的婀娜曲线，连她自己都想多看几眼。
罗康宁又适时地催促：“我们走吧？”
“等一下，带上这件狐皮披肩。”
墨慈迅速从箱子里抽出一条洁白的披肩，雪一样的白，放在手上是幼小动物独有的柔软触感。
“谢谢。”
罗康宁搂着小熙的肩膀，两人走出了这间永不见天日的房子，留下落寞的墨慈。
街灯明亮，夜冷而长，小熙走了几步便对罗康宁说：“琳琳说想吃清宫万福肉。”
罗康宁停下脚步。
“这道菜我真不会做。”
“我知道。”
“跟我回家吧，父亲曾经说家里有一本清宫菜谱，就算现在没人亲手教我，看看菜谱自学一下，未必不能做出那个味道。”
小熙裹紧了披肩，和罗康宁脚步一致地在街上继续走着，两人都盼着能有一辆出租车突然出现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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