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被忽略的隐患

　　再怎么说也是有着好几年领军作战的经验，如果完颜蒲带还想不到军中突然燃起大火跟狄道城内那群土贼豪强有关系，似乎也不需要等到自家主子雷霆大怒，就得因为羞愧而主动告老还乡。

　　当然了，如果完颜蒲带能够跟某个小混蛋一样没脸没皮，说不定也不会做出主动隐退的决定，但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要是不赶紧做出点过激反应，不仅会有损大金国的威严，而且还会严重影响到西北路招讨使的颜面。

　　再加上前些年在西夏剿匪时犯下的错误至今没有得到个说法，完颜蒲带也非常清楚，如果继续从容城内的对手胡闹下去，他如今这个西北路招讨使的名头肯定是保不住了，说不定还得有点让他很难接受的事情发生。

　　“咚！咚！”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更是为了狄道城内的大量财富不被土贼和豪强们浪费掉，完颜蒲带终于决定在大清早就发起进攻，也好让对手们在见识到大金国勇士的强悍战斗力之后赶紧做出正确选择。

　　金军的战鼓已经被擂响，近三万劲卒全副武装摆出了严整队形随时准备出发对狄道城发起最猛烈的进攻，但在这之前也还是出现了那么一种似乎有点不合时宜的声音。

　　“大人，我军初受挫折，您看是否能稍事休整一番再行进攻？”原本说好的只是来打杂当苦力，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被推上战场做了炮灰，临洮路兵马都总管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劝阻似乎也没什么值得非议的地方。

　　当然了，知道内情的人都非常清楚，陶大人会挑这个时候站出来发表不同意见，其实并不是在维护他手底下那些倒霉蛋的利益，而是担心在战事爆发之后会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再帮完颜蒲带扛上一口更大的黑锅。

　　其实真要说起来，陶大人这种担忧也并非是多余，要知道雍弈跟辛弃疾所率领的那些兵痞们做事可是非常缺德的，他们偷偷摸摸跑到金军大营里去不仅杀人放火而且还顺手把那些用来攻城的大型器械的重要部件全给毁了！

　　是的，辛弃疾他们在搞破坏的时候并没有把金军重武器全部砸掉或者付之一炬，这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人手有限再加上时间比较仓促，但缺了轮子的吕公车可没法移动，断了砲轴的投石机更是派不上用场！

　　三天，陶大人敢拍着胸脯保证，只要短短的三天时间，他就能够找来工匠把那些如今只能被当作破烂给扔在一旁的大型攻城器械修复如新，可谁知道眼前这位愤怒的西北路招讨使偏偏就要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

　　缺少了足够的攻城器械，想要收复狄道城肯定需要付出远超预期的巨大伤亡，而深知官场规则的陶大人也完全有理由相信，此战之后他不仅要赔光所有用来看家护院的残兵败将，而且还得背上个边备荒费边军不堪重用的骂名，以掩饰完颜蒲带莽撞用兵的事实。

　　“陶大人怕是多虑了，如今我军声势浩大且……”位高权重的完颜蒲带是不屑于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废话，所以驳斥对方担忧这种事情还得交给身为幕僚的汤子慕来完成才行。

　　很清楚陶大人在担心些什么，但无论是完颜蒲带还是汤子慕或者说其它那些个大金国猛将都认为有这种想法的人纯粹就是在杞人忧天，要知道老祖宗可是说过一将功成万骨枯，而这需要枯掉的万骨可不一定就只能是敌军！

　　毕竟完颜蒲带麾下的将领可不是只会剿匪缉盗的临洮路兵马，常年的征战让他们心理非常清楚，有时候仗打得越惨烈，付出的伤亡代价越大，才越能体现出他们这些骄兵悍将的能耐与价值，否则敌人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收拾掉了，朝廷还会把他们赢得的胜利太放在心头么？

　　想扛这口黑锅，那还真不是一般人就能有资格的，况且接下来需要做出牺牲的倒霉蛋们只有一小半是来自临洮堡驻军，陶大人想要去帮忙挨这个骂少说也还要等上个一年半载才行！

　　“汝这奴才，若是胆怯可率军离去，否则休得多言！”大战在即，领军主帅的权威就不能受到任何质疑，这不管是在完颜蒲带还是鱼寒亦或这个时代其它任何人的军中都是如此，况且既然已经有人站出来唱红脸给出了解释，总得按规矩来个扮白脸的做出严厉训斥不是？

　　“下官糊涂，下官……”就算是再不清楚这些常年在外作战的朝廷正规军将领有什么想法，陶大人也不是傻子啊，能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是敢接着完颜蒲带的话多说一个字就会被扣上临阵脱逃的罪名？然后，怕就是再也没有然后了！

　　“擂鼓，令前军徐徐推进！”身边再没人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表达不同意见，完颜蒲带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下达了最后命令。

　　三通鼓毕，全军进攻，这是传统。但在因缺乏大型攻城器械压制城内守军而需要快速推进以降低伤亡的时候，完颜蒲带却偏偏下令前军减缓行进速度，这命令听上去也着实有些让以陶大人为首的众多地方军官感到不解。

　　“大人英明！”陶大人等不明就里可以感到困惑，但身为随军幕僚的汤子慕却不愿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拍马屁机会。

　　仿佛是具有乱命嫌疑的军令，却在这个时候得到了那些常年在外征战的沙场老将认可，这其中当然得有点说头才行。

　　只是首次试探性的进攻就投入了三万兵力，虽说其中有一半都是来自各地的厢军，但看上去也是挺唬人的，而之所以会这么做可真不是因为完颜蒲带慷慨豪爽而恰好是在尽量降低主力大军有可能会遭遇的抵抗。

　　要知道不管是陶大人根据亲身经历做出的介绍，还是前些天从鱼寒那里套出来的消息，都已经说明了如今占着狄道城不走的那些家伙不过就是一群土贼，而按照传统的观念来看，这些个土贼或许在打顺风仗欺负寻常百姓或地方驻军的时候还能有那么点战斗力，但真要是碰上了朝廷大军也之后挨揍的份！

　　别看狄道城内这些土贼因被豪强们蛊惑而陷入了疯狂，但真要说起来这些或活该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极为有限，毕竟老祖宗还说过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么，所以想要获胜其实有个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物极必反。

　　以严整的队形和震天的鼓声营造出一种让人感觉压抑的战场氛围，就是要让那群土贼时刻保持紧张状态，这个过程就好比是让一张强弓长时间处于满弦状态，那可是很容易就被彻底绷断的，而那一刻恰好就是完颜蒲带等人在苦苦等待的战机！

　　“下注了，下注了啊！以一刻钟为标准，咱就赌……”完颜蒲带在身边幕僚的提醒下想出了个既能让炮灰出现巨大伤亡又能确保主力大军顺利收获战果的损招，但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对手如今正在忙活什么，怕是要被气得吐血三升才行。

　　“大人，您……”城外金兵已经开始发动了进攻，虽说行进速度异常缓慢，但边泓可不是某个没脸没皮还没心没肺的小混蛋，他还真就没办法做到对这种严峻的局面视若无睹，所以也在努力提醒着鱼寒应该赶紧做出应对准备了。

　　“边……边……”鱼寒的记忆力是很不错，但在有些时候他也容易遗忘掉某些不太重要的人物姓甚名谁，特别是在他好不容易才琢磨出个发财妙计的时候。

　　“大人，您就别管小的叫什么了，还是赶紧想个法子把城外这些个……”再怎么说也是举族归附的城内豪强，若是平时被这么轻易地给遗忘掉，边泓是肯定会产生某些想法，但现在他还真没那种心思。

　　“别这么紧张嘛！来，赶紧下注，赌一下那群笨蛋啥时候才会退兵！”敌军带不带重型攻城器械，这在鱼寒看来其实并不太重要，只是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悍然发动进攻让他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要知道，完颜蒲带虽是没有相关遭遇，但临洮堡驻军可是在前不久才吃了亏上了当，怎么就没人及时提醒一下那位西北路招讨使如今在军中还有个非常严重的隐患呢？

　　“退兵？大人您莫不是……”很想伸手去探摸一下鱼寒额头的温度，可又实在没那胆子，边泓也只能跟旁人一起用一种打量白痴的眼神紧盯着那个小混蛋。

　　“你们还真别不信，要知道本大人可是神机妙算，掐掐手指头就能知道他们到不了城墙根就得自乱阵脚！”异样的眼神让鱼寒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这才很不情愿地给出了各一个解释，也不管这个解释是否荒谬可笑。

　　掐指一算？虽说这年头的科技确实不太发达，装神弄鬼也还很有市场潜力，但问题如果用这话手段就能决定战争胜负的话，世上哪还有这么多的纷争？

　　没人会相信鱼寒的解释，却也都很清楚这小混蛋是不打算现在就揭晓谜底，被迫展开合作的众豪强也不好意思在继续追问下去，反正金军若是进了城现在这群人谁都跑不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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