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庄周与蝴蝶（1）
“你不跟上吗？”
“跟！”路有归迅速爬起来，屁股还是散的，不过没关系，命比较重要。
般若一心只要找她师父，应该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她武功深不可测的样子，跟着她总比自己一个人走要好。
……
路有归看着眼前的无头尸体，盘腿而坐，脖子以上什么也没有，只剩一个巨大的圆圆的血口。伤口割得非常整齐，一看就只削了一刀……
尸体这身粗麻衣服，已经被血染得分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头，不在附近。
他们一行人，自己和小猫是最后进来的，走到一半遇到“李义”，天井里又遇上学长、董仲、商子音师兄妹，以及死掉了的吴立。
就剩下源常了，徐阳的师父，晁日山峰上那个严肃倔强的老头……
她看看眼前面容冷峻的红衣少女，她对这场面仿佛熟视无睹，就要绕开尸体往前走……
路有归迈不动步子了。
没有见过源常老头用兵器，他也没办法把自己的脑袋一把削掉。
人偶们虽然恐怖，但柔弱无力。祀灵只想带人往坑里跳。
杀源常的，应该就是眼前的瘦削少女了。
她的刀很大很长，背在背上有她半个人高。如此笨重的武器，她却使得轻巧无比，仿佛人刀一体。大概身经百战了吧……
女子走出好几米远，回头，没有说话。
长长的凤眸已了然。
只听她说：
“我以杀人为生。有人花大价钱买他脑袋。”
路有归抿了抿唇，她不想死，虽然有点可怜源常老头，但现在不是那个场合。
“要不要跟上我，你自己决定。”般若说完，靠在一边的铜墙上，似乎在等她决定。
“我先问一下，”路有归声音都有点颤，
“源常的脑袋，你不会还带在身上吧？”
般若：“……”
在得知买人脑袋是要人死，不是真的要买脑袋以后，路有归舒了一口气。
她当然想跟般若一起了，对方那么能打，又对她没有恶意。
只是，怎么看，般若都没理由邀请自己同行啊。除非……
“你知道我要找九州鼎了？”路有归反问。
之前跟她讲怎么过来的，自己刻意隐去了学长说的话。可是如今看来，她应该是猜到八九分了。不然，般若不会主动出手相救，更不会主动要求一起走。
现在回想起在独独谷里，她总是很安静地坐在一边，偶尔有个举动，其实都有她的目的，只是当时看不出来。比如她当时从李信手下救了自己，就是为了带走学长，而带走学长，又是为了找子隐。与她目的无关的事情，她是不会插手的。
她如今，只想找到九州鼎吧，所以才要带上自己。
“不错。九州鼎我一定会拿到。只要你不妨碍我，我就不会杀你。”般若说道。
风，静了些。天上似乎飘来一片云，遮住了炎炎烈日。
路有归还要想想，却见她突然发力腾空而起，手起刀落，身后“轰”的一声巨响，带起一片厚重的腥味。
天啊！！！是一只巨鸟，灰黑色的身体，头顶有个火红的冠。
此时它身上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
“你，为什么要杀它啊？”路有归心惊。
难道这人其实嗜杀？
“你自己过去掀起它翅膀，就知道了。”她答道。
路有归走近这巨鸟，唔，太腥臭了。
鸟的血液通红，比一般所见的血更黏稠，堆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血池。
路有归不想踩那血液，伸长了身体去够它的翅膀。
啊！！！！！！
翅膀之下，是一排人脸！有些掉了眼珠，有些眼珠还连在上面。
她一下子重心不稳，往鸟身上栽去。
Md，死都不想摔在这尸体上面啊！！！
只觉得腰身一紧，她已经站了回来。
是般若拉了她一把。
“我跟你走。”
……
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修行世界里，是残酷的物竞天择。并没有现实中的种种法律来保护弱者。
在这里，弱者是没有争取正义的权力的。只有强者更强这一条路。
如今跟着般若，半小时以内看她斩杀了两只怪鸟，三个土里钻出来的蜥蜴，她再也无心质疑她杀源常的事。
只是两人走了这么一阵，还是在迷宫里弯弯绕绕。
没办法登到铜墙边缘，它会随着人往上走而升高。
路有归越想越怕，如果铜墙可以变高，那会不会随着人走动而移动，如果这样，就永远都出不去。
“你在里面呆了多久了啊？”她看向般若，她额间也渗出细汗来，一脸严肃。
“我昨晚进来的。”她答道。
路有归一下子停住脚。她走了大半天都没个方向，不能继续这样走了：
“我们要在路上做个标记。”
般若看过来，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一路就在做标记了。不然你是跟着我瞎走的吗？”
点点头。
→_→
“你跟张朔唐不是同一师门吗？”
般若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壮实的小姑娘，第一次觉得有点麻烦。
她身体倒是比之前独独谷里初见的时候要强了很多，丹田上似乎还有未知的能量涌动。但依然很弱，几乎不懂得调用能量。
如果不是因为她师兄懂各种结界，她觉得她应该也会懂的话，就根本不会救她。
此时看她一脑袋的汗珠，那迷茫不是装的。
唔，看来师父没说错，重要的不是教导，而是学习……
路有归鼻子眼睛都皱到一块儿了。
靠，师门什么的不知道，他们在一个高中，成绩不也差了个几百分么？
慢着！！！
般若卷起袖子，弯腰整了整鞋带。眼前这小姑娘没用的话，自己就可以走快些了。却听她说：
“你提醒了我！！他是我学长啊！！！”
路有归看眼前的冷淡少女挑了挑眉，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被无情抛下，她继续说：
“临走的时候，学长给我留了印记，他的记忆宫殿！我怎么忘了呢！！！还好你提醒了我！！”
般若看她激动得像个小鸡崽子，更淡定了。连别人留了印记都能忘，是不太能指望她的了……
可是，当她再次看向这女孩时，却被她前额上的结界光芒惊住：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这是，九芒星？
传说中，妖王的印记？？？
……
路有归按照学长说的，将丹田中那股暖暖的活跃能量引向眉心后，再睁眼，是一栋古代宫殿一样恢宏的建筑。
长长的宫殿，并列有六七个门。
此时的她，正站在侧边的一个小红门前。
而门上方的匾，写着【有归】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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