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无法翻身

　　沈宗恪心情不好，做事效率成倍提高。先将刘元新带到了皇帝面前，呈上画押签字的供词，后将王家妹子一案的供词呈上。刘正天天在狱中喊冤，却没人搭理他。只要皇帝没说放人，这事儿就得查下去！

　　随着人证物证越来越齐全，殇帝自然是震怒连连，下令两日后设堂提审刘正！

　　消息传到狱中，昔日的刘太师越来越慌张。买通狱卒送出去的“家书”也石沉大海，恐怕也已经落入沈宗恪之手！他明白自己被抛弃了，一颗无用的棋子何必再拾起来。

　　沈宗恪……是在报仇！当年是他害死沈经伦的，所以姓沈的是在报仇！想到此处，他绝望了。沈家一定不会让他有翻身的机会，不过他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刑部大堂已设好，相关人员已就位，太子坐于高堂之上，沉声道：“带犯人上堂！”催安立刻传话：“带犯人上堂！”

　　片刻后，刘正被押入公堂，跪在中央。昔日的刘太师，如今的阶下囚。负责主审的宋杰与陶韧在太子一左一右下首的位置，整了整衣冠道：“叛贼刘正，你可知罪？”

　　他抬眼，懒洋洋地扫一眼说话的宋杰，嗤笑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大人说我有何罪，我就有何罪吧！老夫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这混账！几句话就误导围观众人，莫不是刘太师真是被陷害的？宋杰暗自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冷静。人证物证具在，还怕他反咬一口不成！

　　书启寒知晓刘正是破罐子破摔，如此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也不打算与其多费口舌。眼神示意宋杰快点开始审理。

　　首先被带上公堂的就是刘元新。自从那日眼见所有侍卫在自己面前被杀掉，人已经疯疯癫癫的。问什么都没反应，惹急了就只会重复“我家有钱，很有钱！全都给你们，不要杀我！”然后就哭爹喊娘！

　　一见到亲爹，就连滚带爬的凑过去，哭嚎：“父亲！父亲你把咱家的钱都给他们吧！否则他们就要杀了你儿子啊！”

　　刘正抓住这点，闹着说有人陷害自己不成，还要威胁儿子谋财害命！一时间，公堂之上犹如闹剧！太子冷眼看着刘家父子“哭丧”，惊堂木重重一拍大喝一声：“都给孤闭嘴！”

　　耳边瞬间清静了。堂下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刘正，你是被冤枉还是罪有应得，今日便会见分晓。不用着急抱头痛哭。”说完冲催安抬了抬手指，催安领会其意，吩咐官差将刑部大门打开。早就等候在外等结果的百姓见状纷纷蜂拥而入！

　　宋杰与陶韧对视一眼，诧异太子竟要公开审理此案？

　　书启寒微微眯眼，想起昨夜沈宗恪说的话。

　　“殿下明日不妨公开审理刘正。他这人老奸巨猾，保不准会在公堂之上狡辩。您应该知晓，朝中许多人与其关系不一般，若是审案之时思维被他给牵着走，难免会引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的确如此。刘正在朝中横行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只要被其抓住一点机会，指不定就翻了身！到时候不仅参与审案的人都会受牵连，只怕连太子都会地位不保。

　　只有长期被其压榨的百姓，拼死也不会让他翻身！

　　果然，一见到跪在公堂中央的刘家父子，人群中也不知是谁，首先开口骂了起来！“刘正，你个大奸臣，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活该！”

　　“呸！活该！一年到头的辛苦钱全落进你的口袋里！”

　　“谁说不是！作恶多端的人难怪断子绝孙！”

　　骂什么难听话的都有，太子却唇角隐含笑意。目光状似无意打量一番公堂中的人，饿对上沈宗恪的目光，眼中笑意更甚。

　　没想到效果比预期中好了太多。

　　王朴作为证人被传上堂，起初还有些紧张，一看见哭哭啼啼的刘元新，脑子里就想起妹妹及姨母一家凄惨的下场！猛的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咆哮：“你这个畜生！还我妹妹命来！还我姨母一家命来！畜生！我掐死你！”

　　刘元新被摁倒在地，脖子被他狠狠掐住，手脚并用的挣扎，竟还能断断续续说话：“别……杀我！给……给你……钱……有很……多！”

　　“谁要你刘家的臭钱！我只要你偿命！”恨红了眼的王朴发了狠，四个官差都拉不开！刘正根本挤不进去，只能慌张地喊：“杀人了！”

　　眼见着刘元新只剩最后一口气，公堂外的百姓却还在纷纷叫好：“好！掐死这个畜生！”

　　“杀了刘正父子！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

　　沈宗恪与曲惜颂作为宋杰的下属，原本只能在一旁观审，没有穿见是不能插手的。然，若是犯人在公堂之上死于证人之手，到了皇帝面前始终不好解释。

　　趁众人不察，袖中手指挥动，一枚银针飞出扎在王朴手背之上，使其瞬间脱了力！几名官差毫无准备，齐齐摔倒在地！反应过来后立即制住王朴。闹腾的场面总算被控制住。

　　后半段的审理比他们预想中顺利。赵席、何初的证词，通敌卖国的信件，强抢民女、助纣为虐的行径……彻底激怒了在场的百姓！

　　书启寒在最后一刻拍响惊堂木，声音响亮道：“刘正父子罪大恶极，按律，明日午时——午门问斩！”

　　“好！”人群爆发出欢快的呼声，百姓不约而同跪下高呼：“谢太子殿下为民除害！”声音响彻云霄！

　　太子起身，立足于众人之上，心中激荡难平。

　　沈宗恪随众人一起跪于堂下，抬眼瞥见他舒畅的神情，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祖父曾与他说过，凡当局掌权者，无不享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受！若是能从中及时抽身，便可谓之明君，反之，则迟早陷于权力欲望之中，不可自拔！

　　剩余之事交由陶韧处理，宋杰随太子入宫向殇帝回禀审理结果，一路上心里都好似揣了个石头，让人忐忑不安。殿下未请示圣意便判了刘正父子明日问斩，明摆着是要强迫皇上接受这一结果！若是皇上不顾太子颜面改了判决，无疑是在与天下百姓作对。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太子看得比皇上明白。

　　刘太师通敌卖国，明日午时处斩的消息仅一个时辰便传遍帝京大街小巷！百姓无不沉浸在喜悦之中。有夸张者竟当街放声高歌了起来！

　　拓拔斐然在茶楼临窗而坐，耳边听着说书先生讲起当年沈经识大将军被迫害之事，眼里看着街道上欢腾的景象，慢悠悠喝着茶。

　　侍卫之一匆匆而来，凑近主子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他闻言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无需多事。”话虽如此，他却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之前与刘正串通是有条件的，如今他成了阶下囚，那些承诺岂不是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怎么行！想让他拓拔斐然做亏本生意，不可能！

　　好在还有一点时间让他能做点什么。食指中指合并朝身后的护卫勾了勾，待对方靠近后，启唇低声说了些什么。护卫领命，与另一同伴迅速离开。

　　死牢之中，太子身后只跟了催安，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刘正所在的牢房里。仅仅几个时辰没见，他仿佛就苍老了许多。可见死亡的确是让人绝望的根源！

　　“听说你要求一定要见孤一面？”

　　刘正靠在墙角，苍老的双眼中透出不屑。“殿下来啦？请恕罪臣身体不适，不能行礼了。”催安尖细地嗓子呵斥：“放肆！敢对太子殿下无……”书启寒抬手打断他的话，俯视刘正问：“你有话要对孤讲？”

　　“殿下是明白人。”扫了扫脚边用来铺在烂席之下的杂草，轻笑道：“殿下不如坐下来听听老夫要讲什么？”顿了顿又作恍然大悟状道：“哦，太子殿下是未来的九五之尊，怎会屈尊降贵的陪老夫在烂草席上呢！”

　　催安气急，翘着兰花指指着他想开口呵斥，太子率先开了口：“怎么？临死也要膈应孤一番？”说罢冷哼一声，撩袍毫不犹豫的席地而坐！吓得催安连忙跪在他身后！

　　在刘正诧异的目光中，书启寒冷言催促：“有话快说，孤很忙！”

　　“呵呵呵呵，太子殿下很器重沈宗恪吧？不知您对他父亲当年的死了解多少？”

　　书启寒皱眉沉默，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沈经伦当年为何被父皇赐死他是知晓的。无非就是上谏劝说不成，反惹了殇帝生厌，由此起了杀心。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个幌子罢了，父皇想杀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怕是……功高盖主？他能想到的就这一个原因。

　　刘正嘲笑他还是太年轻，长叹一声，感慨般的说：“您没听说过这里面还有罪臣我的一份‘功劳’么？”

　　他的“功劳”？莫不是说那件事？催安从后侧方偷瞄太子的神色，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刘正，迟疑道：“你是说……宝藏的传说？”

　　说笑么？那只是个不切实际的传说……

　　“殿下，那可不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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