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撤军之令

　　??　　“下国属臣唐与正，拜见大金国太子殿下，恭祝殿下……”非常中规中矩的拜见，完全依足了宋金两国之间早已定下的礼节。同样是昌乐城外那个为了举行和谈而临时搭建的营帐，却因为谈判对手的改变让完颜允恭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作为大金国太子的那份殊荣，因为在这个卑躬屈膝的宋国特使面前他甚至都不需要表现出任何的宽容与大度，只需要端坐在那里尽情享受作为上位者的优越感就行。

　　“鱼寒小儿呢？他又跑哪去了？”非常煞风景的问题，可乌达补就是这种性格。况且在这帐内的大金国谈判代表们谁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宋国使臣无非就是个凑角色的东西而已，真正能够决定这场战争如何发展的还得是那个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却还得打掉牙齿往肚里咽的小混蛋。而鱼寒不出现，这场谈判根本就毫无意义。

　　“回上国大人的话，鱼寒小儿因位卑职浅而被下官留在了帐外……”对着大金国的文武官员，甭管人家具体的身份是什么，做出恭顺的表现总是不会有错。至于那个因为上次洪适出使之时犯下的疏忽而到现在都还顶着个喻口县令帽子的小混蛋么，说实话，在唐大钦差的眼里还真就算不上是个什么东西，根本就不配与他这样以为能够代表大宋朝廷的钦差共同参与到这场重要的谈判之中。能够让那小混蛋一起陪着来到这昌乐城下，就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了！

　　“混账东西，此地何时轮得到你做主了？速速去将那鱼寒小儿给请进来，否则……”冷笑着，代表完颜允恭和鱼寒达成了一系列协议的大金国重臣在接到自己主子的示意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应有的风度。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这几十年里，除了那么有限的几个宋国栋梁之外，谁还敢当着大金国太子殿下的面表现出一点点的骨气？

　　“是！是！下官这就前去！”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帐，唐大钦差确实有能力在大宋境内做出诸如刻剥百姓、搜括民财、贪污公库、受赃枉法、生活腐化……之类的破事，但他也确实没有胆子对大金国的重臣特别是太子殿下稍有忤逆！

　　“若宋臣皆是此等懦夫，我大金国何愁不能一统天下？”本不太愿意对唐大钦差的行为做出任何评价，可谁让此次谈判的正主还没出现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仆散揆自然也可以抽空发表一点个人见解。

　　“仆兄，你这话说得可真不地道，就好像俺压根就不该存在似的！”本来就杵在帐外不远处，再加上唐大钦差的连声催促，鱼寒自然也就比较凑巧地赶在仆散揆发出感慨之前掀起了门帘。而随着那一股刺骨寒风一起涌入了，还有这小混蛋不阴不阳的回应之声。

　　“混账东西！在大金国太子殿下的面前，怎可出此无知之言？”狠狠地呵斥了一句，让大金国谈判代表们倍感欣慰的唐大钦差这才赶紧赔罪道：“荒野莽夫不识王化，做出此等有失体统之事，还望各位大人及太子殿下海涵！”

　　“喝酒？”根本就没有把唐与正当回事，自然也就没心情去理会他的献媚。完颜允恭却以大金国太子之尊做出了一件让代表大宋朝廷前来进行谈判的唐大钦差感到傻眼的事，只见他居然先行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发出邀请。

　　先干为尽？大金国的太子殿下，对一个随时可以被大宋朝廷抛弃的小小七品县令做出如此的举动？压根就不知道在谈判过程中请鱼寒这小混蛋胡吃海喝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唐与正只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有些不太够用。但他也不愧为大宋朝的能臣，很快就恢复了神志并且在心底里涌起了浓浓的妒意与警觉，毕竟在这年头在人人皆可卖主求荣的大宋朝，能够享受异国储君的如此礼遇，那是连官家都会感到羡慕的事情。

　　“就这么点小菜？太子殿下，您这可是变小气了！”吃大金国的，喝大金国的，抢大金国的，这也已经成为了鱼寒的习惯，所以自从踏进了这个为谈判而设置的大帐，这小混蛋就没有再把自己当作是客人。

　　“七次和谈，你换了七次主菜！此次为何会变得如此客气？”完颜允恭有时候甚至会错误地觉得，若不是处在了敌对的立场之上，眼前这个小混蛋也不失为能解闷的损友。只可惜那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了，他和鱼寒之间已经是结下了深仇大怨。除非是有什么奇迹发生，能够让这小混蛋衷心投效，否则他们永远不可能真正地坐下来相逢一笑泯恩仇！

　　“那行！你们先谈着，俺这些天在山上可是没少遭罪，也该好好地补上一补了！”既然是扯出了大宋朝廷的幌子，在唐大钦差表明立场之前，也确实没有鱼寒发表个人意见的资格。所以这小混蛋也干脆就不再瞎掺乎，直接朝着杵在角落处的大金国侍卫招了招手，还真就把这严肃的两国和谈场地当成了免费的酒楼。

　　“此次上国突遭兵祸，皆因此逆臣贼子罔顾贵我两国是恩赐所致，故……”大宋的太上皇和大多数文武重臣不希望或者说是害怕与金国之间爆发大规模战争，所以他们必须要顺理成章地将这件事情解释为鱼寒的个人行为。但孝宗皇帝作为大宋朝名副其实的中兴之主又确实非常希望有人能够给大金国添乱，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替鱼寒争取到一次活命的机会。但不管怎么说，这双方为了能够平息大金国的怒火，还是做出了一个非常相近的抉择，赔钱！

　　“三百万贯孝敬？”被鱼寒给讹走了两百万贯的私房钱，却转眼就能从大宋获得更多的赔偿，虽说这么大一笔财富不可能无声无息地独吞了，但这个消息也确实让完颜允恭感到了由衷的高兴，以至于他都有些得意忘形地朝着那个正在忙着与美食作战的小混蛋笑道：“鱼公子，你这祸事可是闯得不小啊！”

　　“那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大宋朝廷的眼里还能这么值钱，非常不讲为生地用青绿色的官袍袖子擦了擦嘴，鱼寒这才咧着大嘴建议道：“要不干脆这样得了。俺现在就率军去攻打中都城，太子殿下您就在这里等着大宋的下一位特使？这样咱俩也能联手发点小财不是？”

　　“竖子狂妄！”即便是已经发现鱼寒在这帐内的大金国代表们眼里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甚至还很有可能超越了自己的存在，根本就不能够继续把他当作一个无足轻重的区区七品县令，但唐与正还是忍不住再次发出了怒喝。没别的原因，鱼寒率军攻打大金国中都的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但那并没有牵连到大宋。但现在不同，若是这小混蛋真犯了浑再干出相同的破事来，不管他能否取得胜利，大宋朝廷的下一位特使怕就得在临安城内拜见大金国太子殿下了！

　　“看来你的朝廷对你并没有这么宽容！要不你干脆再考虑一下，投靠孤王得了？”鱼寒为什么要扯着宋国朝廷的幌子，完颜允恭并不太清楚。但作为高高在上的金国太子，他愿意接见根本就没被放在眼里的唐与正，更多的还是想再试试有没有招揽鱼寒的可能。

　　“投靠大金国就不必了吧？俺这人虽然没读过几天书，却也还是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如今咱好歹也是大宋的七品喻口县令，若是投了大金国，将来还有啥脸面去见列祖列宗？”鱼寒虽然混蛋，却从不会做出数典忘宗的事。当然了，在场的或许除了那位根本就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唐大钦差之外，也没谁会相信这小混蛋说的那什么忠臣不事二主之内的浑话。

　　“殿下切莫听信此贼胡言！”唐与正确实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也确实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就鱼寒兴兵攻占大金国城池这档子破事，大宋朝廷上下虽然还在持不同的一件，却也都在为如何能够洗清不白之冤而头疼，他又岂敢在朝廷根本就从未做出过明确表态的时候轻易让这小混蛋顺利地把这盆脏水泼到大宋去？

　　“哦？汝莫非也认为鱼公子并非宋臣？或许汝还有其它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已经知道了对方底线的谈判，还能有什么意思？既然招揽工作根本不可能完成，完颜允恭也就失去了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他现在只是特别想知道当那份大宋朝廷颁布的撤军命令被正式宣读之后，鱼寒这小混蛋还有什么借口继续赖在方山之上不肯离去。

　　“喻口县令鱼寒接旨！”想好了上万种的说辞，可最终全都派不上用场。唐与正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依旧抱着原先的想法，反倒更加容易让大金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而那样一来可就与大宋或者说是以太上皇和大多数臣子为代表的大宋利益并不相符！

　　“撤军？真要俺撤军？还是直接率领全军撤退回喻口？唐大人，您宣读这道旨意之前咋就不问问太子殿下是否舍得让俺就这么离开？”即便是早已知道了撤军圣旨的内容，但真当听到的时候，鱼寒还是特别想笑。他真无法想象写下了这份圣旨的大宋官家或朝廷重臣当时是怎么想的，从昌乐到喻口需要纵贯整个山东东路，这还真当大金国没人了会允许敌军大张旗鼓地在自家地盘上瞎溜达？或者说这又是想把他们当作是随时能够牺牲的撞令郎，用来消耗一点大金国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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