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特使将至

　　??　　一个巨大利益与风险共存，堪称大逆不道的阴谋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但真正的最大受益者却并非是暂时放下芥蒂进行合作的敌对双方。这事听起来是有那么些不可思议，却又非常真实地发生着。只因这个时代在南方还有个大宋王朝，金国的内乱对于矢志中兴的孝宗皇帝来说绝对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盛宴，若是利用好了即便不能把那个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叔叔”给彻底收拾掉，也绝对能够一雪前耻。

　　完颜允恭知道这个道理，初时感到困惑的朱元璋和铁木真凭借着过人天赋也很快在得到提示之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之处。但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不解的是，依着鱼寒那不肯吃亏的混蛋性子，为什么要去做这种明显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蠢事？要知道，即便鱼寒是从数百年后跑步而来的混蛋，想要凭借区区三州之地就在君臣同心戮力的大金国和迅速摆脱束缚的大宋之间夹缝求存，同样不可能有任何的成功希望！

　　颜面尽失的大金国不会遗忘鱼寒带给他们的羞辱，华夏正统的大宋也会记得这个小混蛋曾经抗旨不尊的事实，所以一旦这两个强大的帝国腾出手来，怕是没谁会给登莱及宁海三州的军民什么好脸色！大金国出兵剿贼或者大宋兴师平叛，这不是什么猜想而是在将来肯定需要面对的事实！所以在旁人看来，鱼寒对昌乐城围而不攻还答应帮着完颜允恭消除继位隐患，纯粹就是在把自己往绝路上赶。

　　想不通这其中缘由的大有人在，却并不包括那个最近成天都在苦笑的辛大侠。或许在这个时候也只有辛弃疾的心中最清楚，鱼寒甘于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做这种蠢事其实是为了能够彻底整合麾下势力。因为无论是迂腐地坚持着纲常**的朱熹，还是矢志报仇雪耻收复失地的辛大侠本人，甚至是包括公孙翕屠那个正变得没羞没臊的大宋前武举人，他们虽然选择了陪着鱼寒一起胡闹却依旧对大宋有着难以割舍的依赖！

　　仅凭鱼寒一己之力，根本不可真正做到逆天而为，所以他需要帮手需要有人能够全心全意地为他出谋划策，可偏偏他身边的这些人心中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一些别的想法，这种辛弃疾要求将此战缴获的红夷大炮送给大宋就可见一斑。忽悠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未能彻底获得认可，又不能够使用暴力手段进行逼迫，鱼寒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豁出去赌一把，赌大宋官家有没有没胆子收下这份厚礼！

　　如果孝宗皇帝抓住了这次机会，率领着大宋朝的有识之士开始了整个帝国的复兴，鱼寒或许只能躲在某个角落里黯然神伤长吁短叹，也或许会随着大金国的迅速衰落而被一同掩埋在历史的尘埃当中。但如果大宋君臣再一次做出了令人失望的举动，这个小混蛋将拥有一批真正能够做到同心同德的伙伴，就可以彻底爆发出所有潜力然后毫无顾忌地去试着逆天改命。

　　一场豪赌，或是全胜或是完败，没有第三种可能的出现。而辛弃疾虽然已经猜到了鱼寒的真实用意，却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属于自己的意见。因为他的内心中也充满了渴望，渴望那个或许会让他彻底绝望也或许会为之欣喜若狂的结局出现。很是纠结，既想看到大宋朝廷得到重生，又不忍看到身边小友身陷险境，所以他现在只能是报以苦笑。

　　“借酒浇愁愁更愁，二位先生博学多才，难道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等待了两个月的结局已经出现，却并非是辛弃疾所希望的那样！大宋朝廷再一次证实了“南宋北宋无所不送”的后世传言并非杜撰，但在鱼寒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任何笑容。

　　“怎么？汝这竖子可是要在阴谋得逞之后，来看吾等的笑话？”留守牟平，负责帮助上官倩妤筹备另一件大事的朱熹来了，为了能够让他心中那最后一点希望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而来。结果却是毕生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感到无所适从的他只剩下了陪着辛弃疾一起买醉的心情。毫不客气地训斥着，只因他害怕在这个时候看到鱼寒。

　　“小友怕是早已料到了这种结局吧？却为何要对辛某苦苦相逼？”烈酒下肚，辛弃疾的面色更显凄凉。他无法相信，原本希望能够为之效命的大宋朝廷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将两百余门缴获的红夷大炮又送还给了大金国！

　　可悲可叹的决定？不，绝不是！大宋官家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因为他头上还有个渴望能够寿终正寝的太上皇，也因为他的身边还有一大票心中充满各种顾忌正沉迷于歌舞升平的朝廷重臣，更因为每年耗费税收十之六七的大宋百万雄师正在忙着挑选出另一位能歌善舞且能征善战的女中豪杰实在没空挥师北上。

　　一句宋若有心再战，大金国将不惜以举国之兵全力南下！大金国的刑部尚书梁肃创造了一个神话，一个一言喝退百万雄师的神话！孝宗皇帝或许真不愿意让这个神话成为事实，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单枪匹马御驾亲征？还是革新弊政重用贤能？都不可能！历史上就不敢真正重用虞允文与辛弃疾这些主战派的他，在这个时候能够做的依旧是忍常人之不能忍，继续维持住现有的和平局面，创造出一个繁花似锦的大宋，留下只属于大宋朝名副其实中兴之主的美名！

　　“二位先生看俺这样子算是高兴么？俺来这里不过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件小事！”朱熹和辛弃疾已经对大宋朝廷彻底绝望，在理论上鱼寒确实应该高兴，但这小混蛋却意外地没有做出落井下石的举动。毕竟对于一个因为个人价值观问题而从不评论历史的赝品商人而言，大宋朝廷如今的这种做法其实无可厚非，他只需要做自己的事就行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小事？今时今日，汝这竖子还能有何小事可言？”绝望的情绪已经不可避免地产生，借酒浇愁的行为已经彻底付诸实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遭受的打击又不止这一次，所以朱熹和辛弃疾一样还未曾因此而彻底心灰意冷。随着烈酒被一饮而尽，嗓子眼和心中那种刺痛的感觉让这个迂腐的当世大儒又回到了残酷的现实当中。

　　“真是小事！大宋给送回来的那两百多门红夷大炮又被完颜允恭给抬了过来，俺就是来问问二位先生该如何处理，是等着大宋特使来了之后再卖给他呢？还是咱干脆留着自个用？”别看这大宋朝在处理别的事情时往往会因为庸官惰政而出现拖沓，但在孝敬异族这事上做得还确实很不错。这出使的官员还没到，孝敬的礼物却已经按照约定提前送到了急需此等重型装备的昌乐城内。

　　“送回来了？汝这竖子，又和那个大逆不道且无情无义的金国蛮子做了什么交易？”直接忽略掉了后面那句非常欠揍的荒唐提议，朱熹就算再不懂军事也清楚那两百多门红夷大炮对于现在坐困愁城的金军意味着什么。而完颜允恭既然做出了这种违背常理的举动，显然是意味着又和鱼寒达成了某种协议，并且能够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才对。

　　“也没啥！这不是前几天匝蛮带人帮着那位大金国的太子殿下把不识趣的右丞唐括安礼给揍了个半身不遂，公孙翕屠那小子性情一坏就跑到昌乐城内去扔了俩震天雷么！”大金国的刑部尚书可以跑到临安城去吓唬孝宗皇帝，鱼寒虽然与之相比在能力上稍微欠缺了一点，但想吓唬蹲在昌乐城内根本就没办法逃跑只能陪着一起胡闹的完颜允恭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若辛某所料不差，小友是打算等大宋特使到来之后再把这批红夷大炮卖给他们吧？”没人知道完颜允恭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才在被重重围困的情况之下依旧能够代表大金国与大宋展开谈判，但那位大宋的特使正在前来昌乐城的路上却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所以鱼寒若是真想卖炮，只需要像辛弃疾所说的这样静候顾客上门就行。

　　“汝这竖子，难道是嫌大宋丢的脸还不够么？”根本用不着旁人提醒什么，有些微醉的朱熹同样能够猜到眼前这小混蛋打得是什么主意。炮还是那些炮，却在大宋、金军与鱼寒这三者之间来回倒腾。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大宋朝廷失去的不仅仅是钱财，还有不能损失却又不得不损失的颜面。

　　“二位先生当俺真是闲得无聊，没事就喜欢这么瞎倒腾？”从不会承认自己经常做这种事，而这一次鱼寒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靠谱的理由。“这是完颜承晖那小不要脸的刚递给俺的大宋朝廷特使此行任务之一，您二位给瞧瞧，俺要先给他们准备点事做，那还不得……”

　　“荒唐！无耻！这……这……”朱熹虽是饱读诗书却完全不具备骂人的天赋，所以这榆木脑袋即便是在盛怒的情况之下，似乎也很难想到更新鲜的词汇。

　　“这还真应了小友那句浑话，脸面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得自己挣！朝廷此举，哎……”是哭？是笑？即便是已经对大宋朝廷彻底绝望，辛弃疾依旧不知道该对大宋特使此行必须执行的一个重要任务做出何种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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