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各有所求

　　??　　由占据了表面优势的对手所提出的和谈要求，正苦于找不到办法拖延时日以加强城防等待救援的完颜承晖当然是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但如今的问题是，他虽为一军主帅偏偏在这小小的昌乐城内还有人地位比他更加显赫，若不能得到大金国太子殿下的许可，他甚至连信口雌黄漫天允诺的权利都没有！否则仅是那阵前通敌的罪名，就足以让他即便是能够在未来的战事当中取得胜利也难以改变身首异处的悲惨结局。

　　根本不用费心思去找什么借口，只是让人赶紧筹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宴就把代表某个混蛋前来臭显摆的宋国前武举人给安顿妥当。满面愁容却又心花怒放地赶紧跑到大金国太子殿下的临时住所进行请示汇报，而整个过程只顺利完全超乎了完颜承晖的想象，以至于他都不得不在暗地里感叹若早知是这个结果说不定连那顿饭钱都能省下！

　　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满腹猜疑，甚至都没有听取任何的分析判断，无统帅之名却能以太子之尊掌控昌乐城内军政大权的完颜允恭在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之后立即乾纲独断答应给对方一个面子，委派完颜承晖挑选文武官员出城与敌展开谈判。而他会如此爽快的原因也很简单，当年大金国的圣主明君在形式不利之时都能够与那混蛋签署城下之盟，他这个做儿子的太子殿下又岂能做些不识时务的举动来彰显大金国君臣的软弱？

　　谈判的基调算是定下了，可到底该谈些什么内容，完颜承晖还真就一点头绪头找不到，就连那个应该算是有过相关经验的仆散揆也无法提供一点有用的建议！没办法啊，谁让他们遇上的是那个没脸没皮又穷困潦倒的混蛋呢？要知道鱼寒当年不仅从大金国要走了一大片土地，还提出了许多让人至今都摸不清头脑的荒唐要求，甚至连鸭子那种常见的家禽都被慎重其事地写入了合约之中，现在还真就没谁能猜出那混蛋这次到底又会要点什么！

　　谈判的时间被定在了第二天的巳时，但即将奉命出城与敌相会的大金国文武官员谁也没有心思好好歇息，纷纷主动聚集到了被烛光照耀得如同白昼的昌乐城县衙大堂之内。不时地有人或是根据鱼寒那混蛋的性子或是自己想象中的无赖形象，猜测出一些可能会遭遇的难题，然后再集思广益琢磨出一个相应的对策。

　　“大帅，您是否太高估那鱼寒小儿了？就凭他现在所拥有的实力，敢打整个山东东路的主意？”不能怪仆散揆的定性不够，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大呼小叫。实在是因为那混蛋不管是要钱要粮还是真如他手下那些兵痞所嚷嚷的那样要女人，这些事都好说，即便短期内凑不出太多的数量也能想办法给糊弄过去。但这要地的事可并非如今他们这几个人就敢点头同意，更别说完颜承晖猜想的是鱼寒这次想让大金国割让整个山东东路。

　　“世人皆言‘人心不足蛇吞象’，鱼寒小儿当年仅凭牟平一城之人力物力就敢组建大军直击我大金国中都，逼得圣上与满朝文武许他窃据登莱及宁海三州之地，如今他实力大涨又如何不敢提出这种荒唐要求？”若换了对手是别人，完颜承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猜测，但既然如今占据上风的是鱼寒那小混蛋，他就只能是觉得这已经是够谨慎的推断了。

　　“依大人所言，此贼确实有此狗胆，然……”按道理说，小小的昌乐县令是没有资格在完颜承晖这种统帅十万兵马的大将军面前表达太多个意见的，可谁让他此次也是奉了太子之命出城与敌进行谈判的代表之一呢？再说了，这事不仅仅是关乎着大金国的颜面问题，还关乎着他自己的功名前程与他那一大家子人的性命。“下官听闻此贼并非愚钝之人，当知我等并无权决定此事，又怎会提出来让我等能够借此讨价还价以达到拖延时日之功效？”

　　“拖延时日？曲大人又如何可知那鱼寒小儿不是在打着同样的主意？”完颜承晖很清楚，鱼寒确实不是什么傻子，也肯定知道和自己这些人讨论土地问题纯属浪费时间，但他更敢断言那小混蛋一定会在谈判桌上把这事给提出来。因为现在双方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暂时稳住对手为自己赢得更多时间去创造出有利条件。

　　完颜承晖之所以会认为鱼寒同样是想要通过谈判拖延时间，只因他刚才突然间想到了那个混蛋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既是宋国乱臣又是大金国贼子，鱼寒也早就给他身边的那些人定下了名头，他们是在为自己而作战！一个混蛋率领着一群只为自身利益而战的兵痞，都能对着撞令郎们喊出“汝非我族”的浑话并痛下杀手了，他们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去做的？或许就粮于敌对于这个时代稍微注重一点形象的军队来说都是一件非迫不得已而不可为之的缺德事，但那混蛋做起来可是不会有丝毫顾虑！

　　如今山东东西两路的精锐都已经被抽调一空让人堵在了这昌乐城内，除了济南和东平两府还各有两三千的地方厢兵，就只有与宋国接壤的邳州还驻扎着不到一万的正规军。只要完颜承晖这几万人马不主动出城去玩命，鱼寒完全可以凭借铁木真与朱元璋所率领的骑兵，还有辛弃疾麾下的梦魇军团对周边进行肆无忌惮地掠夺。有了足够的粮草，特别是那混蛋若是偷袭泰安州治所奉符得手之后更能获得不少于八千斤的火药，就算河北东西两路与大名府路的援军能够及时抵达，想要取胜也一定会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

　　“那依大人之见……”最近的援军也还在千里之外，能不能按时收到求援信息并立即出兵都还很难说，而敌军却随时可以展开对周围地带的劫掠并迅速积累起足以轻易攻破安丘城的力量？那还打什么打，谈什么谈？不敢拼命就赶紧趁早出城投降呗！曲大人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心中产生了无能为力的惧意，可偏偏还得故作镇定陪着完颜承晖一起琢磨出可靠的应对之策。

　　昌乐城内的大金国文臣武将们在为了自己的对手可能会提出的无理要求和混蛋举动而伤神费力，城外那个临时搭建起来被充作指挥所的帐篷之内也同样没个消停。但略微有些不同的是，自称为乱臣贼子的鱼寒等人在商议事情时显然无法像完颜承晖他们那样保持着一团和气，而最大的差异还在于他们并非是在为了准确判断出对手的心意进行争吵。

　　“既是辛某犯下疏忽而至全军无力攻克昌乐，则自该辛某戴罪立功，取了奉符城内金军所囤积的火药回来赎罪！”完颜承晖最担心的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鱼寒确实做好了就粮于敌的打算，而辛弃疾辛大侠不仅没有阻止这种暴行的实施甚至还直接把眼光盯在金军的另一后勤补给重镇奉符城！

　　“好几百里地，幼安先生您就不怕把您手下的那些个大叔给累坏了？”同为一军主帅，又是在为自己的部队争取利益，铁木真在某个混蛋的纵容之下当然不会因对手是辛大侠就放弃机会。“要不您就在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小侄瞅那诸城也挺不错的，据说里面可还有不少的金军辎重未曾运出……”

　　“滚一边去！汝这竖子受元晦兄悉心教导多年，怎还野性未脱不懂尊老爱幼之理，竟敢厚颜无耻地与辛某顶撞？”本就是年轻力壮，再加上这些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出现容颜上的衰老，辛大侠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谁说他已经上了年纪。可现在为了能够争取到率军突袭奉符的机会，他居然连尊老爱幼这种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借口都给使了出来。

　　“幼安先生，您这话可是大有问题啊！”朱熹和辛弃疾称兄道弟，若是按这备份算下来的话，朱元璋怎么也得叫辛大侠一声爷爷才对。可这见不得别人欺负铁木真的小屁孩就是不愿因此而落了下风，所以又一次非常不讲礼貌地选择了回避称呼问题，而直奔主题道：“小真真适才所言不就是考虑您老腿脚不便，才好心好意地建议您就近行事么？您老不愿领情也就罢了，咋还能连投桃报李表示一下对晚辈的关怀让我等去奉符那种大城镇长点见识的机会都不给？咱都表示了尊老，您不做点爱幼的事，这是否也太不地道了？”

　　“胡言乱语……”自从与大金国的十九公主结成了同盟，鱼寒等人还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有些什么布置？在如今显得兵力空虚的山东东西两路有战略价值的地方是不少，但就目前的而况而言，防守最为薄弱却按时辰推断应该囤积了不少由河东路运来火药的奉符城最能解决实际困难。有了那几千斤火药，军中的火炮就能够再次爆发出巨大的威力，这份天大的功劳可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放弃的！

　　“要不……”翟崇俭率领的重装步兵并不适合完成这种长途偷袭的任务，所以他并没打算参合到辛大侠与那俩小屁孩的争执当中，但这么吵下去可就没有办法进行其他议题的讨论了，所以他也只能自以为是地出面调解道：“要不咱就听天由命，抓阄决定谁率军前往奉符？”

　　“胡闹！”异口同声的呵斥，辛大侠甚至还没忘按照自己这些人的规矩指着帐篷的角落道：“你这憨货，没事就到那边蹲着去！别在这里自作主张，瞎出些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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