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后事
齐森最后将烧着的火炉搬了出来,殷小楼就在雪地里静静地陪了殷九章一夜。
齐森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殷小楼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坐着,脚边已经围了厚厚一层雪,他心里一惊,拢了拢领口就大步走了过去。
还没走近,听到动静的殷小楼的缓缓就转过了头,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齐森莫名感觉紧张了起来,尴尬地挠了挠头。
“昨日多谢你了。”殷小楼精神已经平稳了许多。
“嘿嘿。”齐森干笑了两声,“不是有句话说叫什么救人一命胜过啥屠来着嘛,都是小事。”
“你知道要怎么下山吗?”
“下山?”齐森的语气有些惊讶,“这天气下不去了,前些天下大雪早就把路给堵了,我这也是刚巧被困在了山里出不去。”
若不是因为这个,谁愿意在这天寒地冻的山上过冬。
“没办法出去了吗?”
齐森摇摇头:“要是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这里一到了冬季就是这样,今天我也是没想到这场雪会来的那么快,没提早出去。”
殷小楼眼帘垂了下去,从齐森那里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将眼中的情绪全都收敛在了阴影中。
他叹了口气,知道她心里此时肯定不好受,劝道:“别说你个姑娘家,就是我在这里待了几十年都不能保证出的去,在这种天气里一旦迷了路就是等死。”
殷小楼也明白,她能被齐森给救了何尝不是走了大运。
慢慢站了起来,保持这个姿势坐了一夜,起来时腿僵硬地浑然不似自己的,险些直接摔了下去,还好她及时用手撑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她走到了齐森的面前,齐森人个子很高,她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她拖着冻得僵硬的双腿走到了他跟前,郑重其事地朝他行了一个大礼,吓得齐森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姑娘,你有什么事好好说,这可折煞我。”
殷小楼淡淡笑了笑,“我有个不情之请。”
齐森松了口气,“说就是,何必如此客气。”
“我想请你帮我做一口棺木。”
“哦,小事。”齐森了然,既然她现在也离不开这里,自然该将殷九章的后事处理了。
齐森对这一带都比较熟,虽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大雪覆盖,等早上食过饭,他就出去拖了几根粗大的木材回来。
带回来后就用着放在小木屋里的斧子砍了起来,殷小楼问他要了一块木板,坐到一旁用着小刀修了起来,齐森歇了歇气好奇地问道:“你做的是什么?”
“碑。”
齐森叹了口气转过身又开始大力地砍起了木材。
殷小楼将这块木板边缘修干净了,便用着刀在上面慢慢地刻起了字来,她的字和好看完全沾不上什么边,小时候她的性子随殷九章的,那些文绉绉的文章半点都看不下去,更别提安安稳稳地写字了,但看着上面有些潦草的字,心中第一次有了后悔。
“咦,他是你爹吗?”齐森突然凑了过来。
故显考殷九章之墓。
殷小楼一时也没回答,望着上面的字发起了呆,他们对她来说,与其说是师父还不如是家人,她早就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父母来看待的。
回头看了看眼躺在那里的殷九章,她的心情渐渐平和了下来。
“是啊。”
齐森不太好意思起来,“我竟然没看错,我就认得几个字,还害怕说错了。”
齐森的动作很利落,快到下午的时候一口简陋的棺木便做好了。
殷小楼不懂有什么规矩,只知道人死后应当入土为安,在齐森的帮助下终还是将殷九章埋入了冰冷的土里,在第一抔土盖到棺木上时,故作坚强忍了一夜的泪水还是顷刻而出,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红着眼亲手将一点一点将将土盖了上去。
齐森在一旁站着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除了那口棺木,所有的事都是殷小楼一个人亲力亲为,看着她这样心里也是无比的揪心。
但她的坚强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殷小楼将最后一捧土撒了上去,在墓前磕了三个头,最后一叩头久久埋在地上。
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才从雪地里站了起来,她就这么静静地立着,看着这无尽的雪,感觉有东西变得不再和以前一样了。
这里没有什么香蜡纸钱,殷小楼只得借着那些动物的油脂做了一盏长明灯放着。
齐森说什么都要将木屋里唯一的床让给她。
四周总共只有这么一间小屋子,殷小楼走了那么远的路自然清楚,她能感受到齐森对她的善意,但她却不能接受这种雀占鸦巢的事情。
“能有个栖身之所我就已经十分感激了,怎么能继续委屈齐大哥。”闲下来的时间她也大致了解了齐森的状况。
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在这山上打猎,爷爷死后他就变成了一个人在山上打猎,那个爷爷也不是他的亲爷爷,死后他就将其葬在了山上,用齐森的话来说,他们就是生在这座山上的,死也要回归这片土地。
“我没读过书也什么大道理也不懂,但男子汉大丈夫岂有让一个女人睡地上自己睡床的道理。”齐森因为殷小楼的拒绝有些气鼓鼓的,从角落堆着一大堆乱七杂八的物件里翻了起来,不久就扔出来了几大条皮毛一样的东西,折了两下就铺到了地上,整个人就朝上面一趟闭上了双眼。
殷小楼心中微动,默默地坐到了床边。
就在她以为齐森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蓦然感觉有道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她微微转过头去就对上了齐森一双黑亮的眸子。
被抓了个现行的齐森尴尬地笑了笑,他没想到这就被发现了。
“殷姑娘,我……”齐森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比我见过的人都好看,跟个天仙似得。”
说完见殷小楼就那样冷静地看着自己,又连忙解释道:“你别怕,我没别的意思。”
见他慌张起来,殷小楼才淡淡地笑了笑,齐森看着自己的眼里有惊艳,有欣赏,但没有**没有恶念,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花瓶一枝桃花那样简单。
“姑娘,你要是难过哭出来就是了。”齐森没有因为殷小楼的理解安心,反而觉得殷小楼此刻的平静有些反常有些担心。
殷小楼脸上还是带着笑,该哭的早就哭尽了,泪水永远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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