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血溅
楚嘉音换身漂亮衣裳来中院找人,连只鸟影都没见着。一问才知道人都去大门那儿了,她提起裙角顾不得教养妈妈给她立的规矩,飞一般冲出了重重影壁。
季攸宁见到杜鹃那一刻,险些没站稳,还是曾荃眼尖虚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出丑。
杜鹃亦看见了她,不过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有些像楚嘉音的。
正想到此,只听一声娇脆的“徐公子”,楚嘉音已经翩然而至。季攸宁忙退让一步,谦虚有礼拱手见礼。“小生见过安邑公主。”
没想到徐公子知道了她身份的会如此表现的楚姑娘黯然神伤,伸出的手悬在空中仿佛灌了铅。转念一想他迟早要知道的,不失体面的收回手恬然一笑。
“徐公子不必如此,咱们不是朋友么。”说话间楚嘉音看到跪在下面的杜鹃,讶然道:“你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了。
杜鹃秀眼一动,用一种央求的目光看向她,双目含波,还看了眼她身边之人。楚嘉音当即就懂了,这个可心的丫鬟是想搭救徐公子。
“咳咳。”徐夫人的声音将一行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她一脸肃穆盯着洪忱。“洪大人,我儿子您到底放不放?”
许朝随低头问季攸宁,“那位嗓音洪亮的夫人真是你娘?怎的你见了她不激动?”
季攸宁哦了一声,“我比较内敛。”
曾荃和许朝随互相对了个眼神,他们可没看出来。
“儿子,走,咱们回家。”徐夫人一面说着,一边大刀阔斧的向前来拉着季攸宁要走。徐虎庞大的身躯挡在她前面,徐夫人红唇一展,“拦我?”
“徐夫人,事情还没弄清楚,您不能……”他想说劫人,可又觉着哪儿不对劲。
季攸宁一声软软的“娘”,徐夫人立刻缴械,剐他一眼。“那我且等着看你们怎么把事情弄清楚,若是弄不清,我非掀了你们这宅子不可!”
季攸宁悻悻摸摸鼻头,这位徐夫人可和崔氏不同。徐夫人哪儿不爽就朝哪儿来,直来直去。崔氏则是拐着弯儿逗你,烦了腻了再来个一刀毙命。
暗幸家中娶了贤妻的两位儒者一看徐夫人的架势,抄手躲到一边看热闹。反正麻烦是洪忱惹得,不干他们的事。
“干爹,儿子回来了。”陈玄如一道黑影落在洪忱跟前,呈上从县衙取来的户帖,不忘添补一句:“县令还说了,前阵子县衙屋顶漏雨打湿了户帖,有些洇湿了看不清,他便动手抄了一份。”
真有这么凑巧?季攸宁看向徐夫人,她正坐在自带的凉伞下喝茶吃糕点,好不惬意。
徐夫人眯着眼想着县令连夜手抄户帖的模样,眉眼弯成了月牙。不费吹灰之力娶了她妹子,在危急时刻就该贡献一份力,让他知道这门亲事可不是好攀的!
县衙后宅,两手酸软的县令捧着被季攸宁毁坏的户帖,老泪纵横。
县令夫人端碗消暑的绿豆汤一勺一勺喂到嘴边,柔声道:“姐姐也是欣赏您能干,怕您闲在府中看孩子憋闷,找些乐子消遣不是。”
“分明是报复。”县令后悔啊,当初娶妻时干嘛要显摆自己左右手皆能书写,一失足成千古恨,千古恨。“她若是再来找我,门也别想进了。”
县令夫人道:“姐姐的身手不走正门,照样进得来。”
“……”县令欲哭无泪。
洪忱一页页翻过户帖,目光却不离杜鹃。问过生辰八字以及季家的一些琐事,她都对答如流,眼神没有一丝闪躲。
向来坚定想法从不更改的洪忱动摇了,难道这一次真是他押错宝了?但季家姑娘先前没有来救齐算子,反而是个徐家的公子来了,该作何解释?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徐公子更像是季家人,但他向来都凭证据办事。
杜鹃等得口干舌燥,始终不见洪忱叫人捉拿她,心急之下从袖中掏出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能证明,恳请大人将徐公子放了!”
陈玄要去拿,杜鹃躲开,忍着双腿麻木站起身,如一竿青竹挺拔。“这东西岂是你能看的?”
陈玄气得脸涨成茄色,一个落难闺秀到这个时候还装什么装!拔毛凤凰不如鸡,再有骨气,进了锦衣卫保管叫她知道脊梁骨是弯的。
洪忱过来,扫过她的手,东西落入手中。是一块碧绿通透的如意环佩,上边镌刻着“安泰昌恒”四字,洪忱一眼认出此物出自宫廷。
“哪来的?”洪忱举着环佩逼问道。
日光照射在通透的环佩上,莹莹玉光闪过季攸宁的双目。她下意识摸腰,没了,那东西可是宫中娘娘赏赐给清河崔氏太夫人之物,后来传到了崔氏手上,崔氏又给了她。
她忽然想起在荷花池边洗手,在那儿遇见了杜鹃……可是杜鹃为什么要顶替她,是有人授意么。
杜鹃眼角余光落到季攸宁身上,嘴角微勾,心落到了实处。“是宫里娘娘赏赐给清河崔氏太夫人的,之后传与我娘,我见好玩便拿来佩戴。”
此时已经震惊无比的季攸宁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与崔家表哥在荷花池玩水时讲的一段话,会被一个小丫鬟记在心底这么多年。
杜鹃面上的笑意直达心底,从那儿酝酿出一丝丝甜蜜,散发出经年醉人的味道。她对洪忱招手,道:“大人若是肯我说几句悄悄话,我与我娘便随你们回京。”
洪忱凑近。
“洪大人……”杜鹃上前一步,声音犹如鬼魅般轻盈。“我爹是枉死的,你们杀错了好人……”
“嘶!”洪忱腹部一痛,一掌自然而然挥出去。
“啊!”楚嘉音尖叫,不管身边是何人,紧紧抓着别人的衣袖死死闭上双眼。
葱白的身影如一只燕划过一道弧线,砰的砸在街对面的石墙上,溅了一墙血花。
始料未及的季攸宁飞奔过去,慌忙中丢了一只鞋。“杜鹃姐姐。”
抱着杜鹃那一刻,季攸宁双唇一直在动,空气却安静得过分。
杜鹃下巴全是血末,衣襟脏了一大片,她平日里最爱干净,怎么忍受得了。季攸宁撩起衣衫去擦,红色越擦越多,越擦越深。
“宁子少爷……”杜鹃含笑道:“您喊我做什么……我听不见您的声儿。”
季攸宁擦衣的动作顿止,试着发出最简单的声音,却还是如此。
她失声了!
竟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
徐夫人远远站着,揉搓着圆润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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