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惊骇
这一看不要紧,苟布盛愣是吓了一身的冷汗。
他最怕的就是某日崔芳宜突然上门,抢走苟代和苟芽芽两个孩子。
“崔氏,你来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苟代和芽芽我是绝对不会让的,你再敢搬出孩子的娘,我就跟你急眼了!”
芽芽娘撒手人寰的时候说过,如果苟布盛一人养活不过来两个娃娃,就送与季家。但苟布盛哪肯?
儿子大了能干活凭什么要送出去,让别人捡这个便宜。再说芽芽,虽然注定了是个赔钱货,但出嫁的时候能收一笔可观的彩礼钱。
进了门,崔芳宜打量苟家,本就家徒四壁的屋子经苟布盛适才这么一闹,更加像一个废弃场。
“芽芽娘走的时候将两个孩子托付给我,当时你也听见的。”崔芳宜一边巡视苟家的衣橱碗柜,一边道:“家里都没米了,你拿什么养活两个孩子?”
苟布盛手叉腰:“怎么样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三年来他整天喝酒,苟代和芽芽不是活得好好的?
崔芳宜道:“若你是担心两个孩子住到我家会更名改姓,那你大可放心。我答应了两个孩子的娘,只是抚养他们长大,不会断了你苟家的香火。”
“……你,你说真的?”苟布盛心先一动,崔芳宜这话他是信的。
早些年妻子还活着的时候两家就有来往,崔芳宜的为人如何,他知道得比一般人都多。
季家的家境确实比如今的苟家好太多,儿子女儿去了吃得好穿得好,什么都不用愁……他也能专心致志的喝酒,也没人敢唠唠叨叨。
“但是我有条件。”崔芳宜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纸张的折痕很深有些年月了。“你是识字的,我就不念了。”
苟布盛扯过纸一看,脸色从上往下一层一层变得越来越难看。
过分了,过分了啊!
苟代好奇凑过去看了看,没弄明白他爹在气什么。
“崔氏,两个孩子的婚事凭啥由你来做主,我才是他们的亲老子!”苟布盛气呼呼的扯碎纸丢在地上,使劲用脚碾了碾。
苟代的婚事他早有了主意,看上的是庄里一户有钱人家的姑娘,虽然姑娘人丑了点、年纪大了点,但是钱多啊。有了一棵摇钱树还怕没有钱花么。
但如果由崔氏来做这件事,她一准会找什么贤良淑德、教养极好的穷先生的女儿。有个屁用啊,又没有钱。
“我不干,你们赶紧走!”苟布盛张开两手开始赶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们也真是闲得慌!”
苟代拖住苟布盛吼道:“爹,不准你吼干娘,干娘她是为了咱们好才……”
“诶哟傻儿子,你是被人家迷傻了吧?我可告诉你,如果跟了她,往后你娶媳妇了悔死你!”
苟代扭头哼了声,那不一定。
甄家老爷原以为苟布盛能超额完成任务,满心欢喜的过来一看,傻眼了。
苟家门前的人早就散了,连他安插在里面的眼线都不知跑哪里逍遥去了。
适才听见屋子里闹这么一出,他大概听出了点苗头。崔芳宜打算领养苟家的两个孩子,苟布盛不肯。
甄家老爷眯眼捻了捻胡子,这还不好办嘛。
“苟代他爹,我想领养你那个女儿,你愿不愿意?”
苟布盛一见救星来了,哪有不肯的。甄家老爷家资丰厚,谈价钱方面还有很大的通融空间。
“愿意愿意!”苟布盛黏上了甄老爷,忙道:“甄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还得给她说门亲事……”
甄老爷心里早就有了打算,他的孙儿今年比芽芽大两岁,正好抱芽芽去给孙子当童养媳。芽芽乖巧可爱,模样也好,拿出去不丢人。
甄老爷拍拍苟布盛的肩,呵呵笑道:“这个你放心,你的心思我都懂,一会儿下人就送一盘银子过来……”
一盘银子?苟布盛乐了,根本没想到他这样做是在卖女儿。“好好好,这样最好!”
苟代从项擎手中抱起芽芽,警惕的防卫着甄老爷:“谁敢动我妹妹,我跟她拼命!爹,芽芽这么小,你怎么忍心把她卖了?”
苟布盛还沉浸在收银子的喜悦中,对儿子的质问左耳进右耳出。
甄老爷乐呵呵的走向苟代:“苟代,把你妹妹给我。将来就是一家人了,不要这么生分。”
“呸。”苟代瞪着圆眼,将芽芽紧紧护在怀中。“谁跟你是一家人,想要我妹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门儿!”
甄老爷好言好语的说没有用,眼一动两手迅速的伸出去抢芽芽。而苟代早就有了防备,一下跳到临近的桌上,站得高了甄老爷也就抓不到了。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甄老爷虽然年老,但中气很足的吼了两嗓子。
“我不,我就是在家吃糠咽菜也不会让妹妹去你的肮脏窝!”
两人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谁。
季攸宁在一旁看得着急:“娘,怎么办啊?难道真要看着芽芽被甄老爷抱走?”
崔芳宜看了眼早被撕碎的纸,道:“既然苟代他爹不愿意,咱们就回去吧。”
“娘!”季攸宁拉来项擎,“你倒是劝一句啊!”
项擎淡淡的说道:“师母说的有道理,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才可。”
季攸宁不知道娘和项擎为什么同一个鼻孔出气,但是她看不惯,就是看不惯。
甄老爷已经和苟代动上手了,拽着苟代的裤子死命的晃。苟家的桌椅板凳许久没有置换新的,早就摇摇欲坠,苟代站在上面感受到了晃动,心一提。
“甄老爷别晃了,别晃了……”
“我就要晃,你把你妹妹给我!你爹都答应了,你在这儿搞什么幺蛾子!”
桌腿吱嘎吱嘎的响,甄老爷的手已经攀到了苟代的腰上,使劲一掐!
甄老爷养尊处优,指甲平日就磨得十分锋利,这一下掐下去,不出血也得掉层皮。
苟代吃痛,抱芽芽的手无意识松了一下,芽芽本身就在乱动,顺着这股力道飞旋出去。
“芽芽!”
季攸宁大叫一声。
甄老爷只觉得耳后生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凉飕飕的。
苟代亲眼看着妹妹从手中飞出去,已经吓呆愣了。突然季攸宁那张熟悉的面孔从他的眼前晃过去,仅仅是一瞬间,整个人就往下掉……
“宁子!”苟代惊恐大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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