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行家一出手
季攸宁思忖了一会道：“你跟我去一趟西庄，咱们去请个大夫。”
提起大夫，又说到西庄，项擎大概知道季攸宁想去请谁了。
“李姨娘估计一会儿就来找你，赶得及？”
季攸宁莞尔一笑：“本来咱们是要去西庄，不过我方才想起今儿是个特别的日子。或许咱们不到西庄，也能找到大夫！”
说走就走，季琉偷偷换了身男装，和项擎一道出门。
出门左拐，绕过萧家大门，右拐穿过榆花胡同，再走过两条街就是曲星街。
曲星街地处东西两庄交界，是榆花庄最繁华热闹的一条街市。今日天时地利，东西两庄的人都会到曲星街赶场。
季攸宁七拐八绕的避开人群，到了一家药铺。“上回替你治伤的俞大夫记得吧，今儿他准会到这儿来！”
项擎仰头看了眼药铺的招牌，百年老字号，抬脚跟着进去。
药铺安静得很，老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留下一个学徒在柜上打瞌睡。
季攸宁走过去，在柜上敲了三下：“天王盖地虎。”
睡得迷迷糊糊的学徒换个姿势，有气无力的：“小鸡炖蘑菇。”
季攸宁的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老大出来巡查，小弟们竟然如此懒散。看来苟代最近有些疏于管理了呀！
不过她还是很有耐心的再敲了三下：“宝塔镇河妖。”
一听到这个暗号，小学徒“噌”笔直的坐起来，声音高亢：“老大我错了！”
很好，还算识趣。
小学徒忙从位子上跳下来，揉揉眼睛：“老大，苟代哥不是说你被你娘关起来，不准出门么？”
“偷溜出来的。”季攸宁在药铺里晃悠一圈，漫不经心的问：“西庄的俞大夫，今儿来过吗？”
“没呢……”小学徒从柜上倒了杯茶，递给季攸宁：“老大喝茶。”
“给他喝吧，我不渴。”季攸宁随手指了指项擎。
小学徒这才注意到项擎是跟季攸宁一道进门的，想着苟代说过季攸宁有个什么师哥，料想该是他了。
老大这么厉害，那她的师哥不是更厉害？
小学徒的眼睛里闪着亮光，敬重感油然而生。“老大师哥，喝茶。”
季攸宁知道小学徒一向狗腿，懒得去管。刚打算出门找找俞大夫，他就提着药箱黑脸进来了。
“俞大夫！”季攸宁兴致冲冲的跑上前，在项擎和小学徒鄙夷的目光下，狗腿的抱起了俞大夫的药箱。
“东西重，我帮您拿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俞大夫虽然没受过季攸宁的套路，但多少听过一点。
他当即死死抱着药箱：“不用了……我还拿得动！”
季攸宁不松手，眼泪花已经涌上眼眶：“俞大夫，你是不是还在为鲁二武的事和我置气？若真是这样，要不我道歉？您不能不搭理我呀。”
俞大夫在外头走了半晌，被日光晒得晕晕乎乎，进门之后稍微好了点，哪料被她这么一闹，更晕了。
鲁二武腿残，那是他自找的，俞大夫谁也没怪。
虽然鲁二武是他的表侄儿，到底不是亲的，隔着一层关系在，他没必要为那犊子生气。
“宁姑娘，老夫没和你置气，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季攸宁眨眨眼：“当真？”
俞大夫难受的点点头，脑袋更晕了：“自然，宁姑娘有什么事想要老夫帮忙，就直说。”
他可经不起这么个皮猴的折腾。
“其实这事非得俞大夫出手，换了别人可不行。”
季攸宁说得斩钉截铁，勾起了俞大夫的好奇心。榆花庄有这么多大夫，她不请别人，非要找一个和自己有过节的人……
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人急需救治？
俞大夫瞄到上回自己救的项擎在场，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的，没毛病啊。
“宁姑娘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找我什么事，我好准备准备。”
季攸宁听他意思是答应了，笑道：“住在萧家的贾县官身体抱恙，昨儿个我见他连站都站不稳了，担心的紧。这不，今儿就来请您……”
俞大夫两根指头捻着胡须，精锐的两只眼把季攸宁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季攸宁坦然的接受俞大夫的打量，她可没说一句谎，不愧天地良心。
俞大夫沉默半晌，问：“宁姑娘，上回老夫说的话可还记得？”
季攸宁甜甜一笑：“记着呢……我娘最近因为生气，病好转了不少。”
俞大夫一噎，小丫头在跟他打太极，有趣有趣。
转念一想，季攸宁是季家的孩子，养成如此脾性也是环境使然。
他一个大夫每天叨叨仁心仁心，在处理鲁二武的事情上，尚且不能一视同仁。怎能要求一个孩子做到那样的境界？
“宁姑娘，咱们事先约法三章。若是你请我去，只是单纯的为贾县官看诊，我乐意。可若是为了呛一呛李姨娘，那就另请高明。”
季攸宁笑了笑，请俞大夫这么一尊大佛去，只是为了呛呛李姨娘？
那她也太看得起李姨娘了。
“俞大夫放心，您去只管看病，也只管和县官大人说话。病诊完了，去留随意，我不会强留您的。”
项擎在药柜旁，悄声问小学徒：“她求人办事，一向都是如此？”
小学徒一边抓药，一边嘀咕：“这算是客气的了。你瞧见我手里的药没，这是俞大夫要的，不过老大早就替他付了钱。”
项擎看那药材黑乎乎一把，不知道是什么。“俞大夫买不起这药？”
“也不是买不起，是一下子买不了这么多。俞大夫家的老娘有积年的老病，这一味药对俞大娘尤其重要。
老大嘱咐我进了货，就得给她留着。今儿正好凑成一袋，俞大夫也好拿回家去给俞大娘煎药。”
项擎听着新奇，他记得师傅说过东西两庄的人向来不和，怎么看起来不像。
“我听说东、西庄以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怎么在街上看到大家都和和睦睦的？”
小学徒朝季攸宁努努嘴：“这得多亏老大自小和西庄的混混打架，西庄受伤孩子的爹娘总往东庄跑。这一来二往，吵着吵着，彼此也就热络了。”
季攸宁觉着有人在背后说自己，一回头，就见小学徒紧张的闭紧双唇。
“老大师哥正向我讨教药材呢！”小学徒悻悻道。
季攸宁狐疑看向项擎：“果真？”
如此场景，项擎想到了从前母亲也是如斯神情。
项擎拧紧衣角：“嗯，是在讨教。”
“……”季攸宁扭头继续和俞大夫掰扯去萧家的一应事由。
小学徒拍拍胸口：“吓死了，老大从不许咱们说起这些往事，叫她听见就惨了……诶，你怎的说谎都面不改色？”
项擎道：“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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