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巴掌和甜枣不能都给
吴氏拍得手掌都快裂开了，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娘……”不等吴氏说完，季老太太啐了口：
“狗娘养的，赔钱货！真要让我老婆子冻死在她家门口，抬着我这把老骨头去县衙告状，她才会后悔？”
“敲！给我继续敲！”季老太太举着拐杖，愤愤的打在树桩上。
“她不让咱们睡，咱们也不让她们睡！”
吴氏想说自己快要累死了，有本事你自己来敲啊。
但是她不能……
吴氏无奈的换了一只手，正要敲呢。
门“吱嘎”开了——
她一喜，迎面却泼来一盆冷水！
冷死了冷死了！吴氏冻的话也说不出，在原地张牙舞爪的一阵乱跳。
叶妈妈泼完水，盆子丢在一边：“让你敲个没完，冻死你也是老天有眼！”
“喂！你对我儿媳妇做了什么！”季老太太撇开季永麟，一拐一拐的走上前。
叶妈妈站在大门中央，身后是崔芳宜。
季老太太剩下的几颗牙齿咬得摇摇欲坠。
原来是崔芳宜这个蛇蝎妇人干的好事，怪不得连个奴才敢这么放肆呢！
崔芳宜冷眼看着季老太太，道：“婶母，我叫你一声，是敬你抚养过夫君几日。
往后你再也享受不到如此待遇了，因为咱们从今夜开始，一刀两断！”
季老太太哇哇乱叫：“你说断就断呐，我们家养了季博昭十多年，这笔账该怎么算！
他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连读书的束脩都是我们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想和我们断绝关系，你想得美！博昭就是听了你这个女人的鬼话，才会弃我们而去！”
崔芳宜紧紧攥着拳头，眼眶里通红。
“你们那是养孩子？”崔芳宜银牙暗咬：“当初我到这里避暑，可是亲眼看见你们对着他的背狠狠的鞭打！
打完了，还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那可是大热天！又是汗又是盐，一沾上就痛得要命！你还敢说是养？”
季老太太脸一僵，两个眼珠子转来转去。
她怎么忘了，季博昭那小子当初遇上崔芳宜，就是在榆花庄！
“那他确实是吃我家用我家的，这你总不能抵赖吧？”
“你错了，他从未吃过你家一粒米，用过你家一寸地！”崔芳宜压制着怒气，继续道：
“你们给的馊饭剩菜，他没碰过，自己上山去摘野果充饥。你家的破烂棉絮，被他丢在了柴房。你知道那些年他是怎么过的吗？
酷暑时睡在大树下，还要担心有蛇。寒冬了就挤在山洞里，火一个不小心灭了就会被冻死！”
季攸宁坐在房里，实在忍不住了一头扎进被子里，两个小肩膀抖个不停。
项擎同样心情沉重，悄悄挪到她身边。
“还有你说千辛万苦挤出来的束脩，哼，当我不知道？”崔芳宜从怀里取出一张纸。
“这是夫君当年的启蒙先生写给我的信，上面可是一字一句的记录了你们的恶行！
把他卖去给人家当奴才？也亏得你们想得出这么恶毒的法子！若不是先生发现及时，
他早就羊入虎口，这一生都难再出人头地！你们后来又怎么能得到这么多银两？”
吴氏被崔芳宜说得哑口无言，瑟瑟发抖的抱紧身子。
好冷！
季老太太死不承认：“话都被你一个人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你季夫人金口一开，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我们这种贫苦人家能拿你怎样？”
“不过，你也别得意！李姨娘家里如今正坐着一个县官大人，明儿我就去请他做主！”
崔芳宜浑不在意，做了“请”的手势：“你请便，我不拦着。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这种贫苦人家若没有点家资或者实力，那些个大人连个眼神都不会赏给你！”
季老太太瞪圆了眼，不信她的话：“笑话，天底下就没有能为民做主的官了？我警告你，今晚不让我们一家进去睡，我一早准去告你！”
崔芳宜回头，对叶妈妈吩咐：“把两床厚棉被拿出来。”
叶妈妈道是，在季老太太眼前消失了。
季老太太得意的哼哼，还是怕了吧。
须臾，叶妈妈就抱着棉被出来。
后面跟着的鱼叶手里端着一壶酒，季老太太一瞧，脸上有了点笑容。
嘴上说得那么可怕，还不是得对她毕恭毕敬？真当老婆子吃素的！
叶妈妈将棉被丢在门口，鱼叶赶忙跑上去，笑呵呵的往上面浇酒。
季老太太急急忙忙爬起来，脚下一个趔趄，“噗”摔倒在地。
她眼睁睁看着崔芳宜从袖中，拿出火折子。
火折子！
姓崔的是要火烧棉被啊！
“吴氏，你傻愣住干什么，快去抢棉被啊！”季老太太动了动，脚踝一痛！
完蛋，脚给崴了。
吴氏得到命令，立刻扑过去。叶妈妈比她快一步，一下子钳住她的手，灵活的往后一扭。
崔芳宜“呼”的吹燃了火折子：“婶母，你以为我崔芳宜是那种打个巴掌，然后就会给你甜枣的人？”
季老太太仰着脑袋，痛的眼里脸上都是泪。
难道不是吗？
“在我这里，巴掌和甜枣不可兼给！之前我泼了一盆冷水给你们，这棉被我就不送了。”
鱼叶高兴的跑到崔芳宜身边：“夫人，我来烧！”
崔芳宜含笑，算是答应了。
火折子的火苗，带着蓝紫色的火焰，在鱼叶的眼中跳跃。
也在季老太太和吴氏眼里跳跃。
鱼叶的手凑近棉被，突然想到姐儿吩咐她的话还没说，当即收回手。
季老太太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见鱼叶一停，心跳也跟着停了一下。
难道说还有希望，崔芳宜只是逗她们玩儿的？
鱼叶奶着声音，露出两个小虎牙：“季老太太，看到我家的棉被没有？我们就是烧掉，也不给你！”
呼！可算完成姐儿的任务了。
鱼叶凑近棉被，火折子一沾到带酒的棉被，“哗”的就开始熊熊燃烧！
季老太太和吴氏傻傻的看着最后一点火苗熄灭，四肢发冷。
季家的大门早就关了，只剩下呜呜的风声在嘲笑他们一家子。
可恶的崔芳宜！万恶的崔芳宜！
季老太太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晕了过去。
吴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季老太太拖到树桩上靠着，心里恨得要死。
没想到崔氏这么不好对付，连季老太太这个平日这么彪悍的人都斗不过她。
本以为借老太婆的手能轻而易举的除了崔氏，结果输得一塌糊涂。
眼下连挡风的地方都没有，她能不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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