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东方姐姐
果然，李香在分好西瓜之后，便在厨房的配菜桌上留了一块。
西西趁着没人，从后窗进来，跳到桌上，啃了起来。
“真凉快呀……”
一口沙沙的甜瓜囊下肚，西西忍不住惬意地哼哼。
刚开始的时候，对于这种随便放在桌上的餐点，西西是不会大快朵颐的，而是会小心翼翼地只吃一点点，就怕会被发现，被当做流浪猫给轰走。
直到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吃了一整条的鱼。
吃撑了之后，躲在窗户外看着屋里的动静，祈祷李香脾气可以好一点，不要给自己这只“流浪猫”断了伙食。
结果，西西惊讶了。因为他看到李香收到盘子时候，居然笑了一下。
笑了一下……
往后，厨房的窗户依然终年开着，桌上的吃食也不曾间断，西西当然也就更放肆了。
西西想明白了，也许是李香在偶然间发现了自己的存在，然后特意给自己留了吃食。
自从那一晚看到不一样的李香之后，西西对这件事也就没有那么震惊了，它知道李香并不是一个看起来那么普通的人。
但是，具体她有什么秘密，西西也没有发掘得更深刻，还是无从知晓。
因为，自从那次以后，李香再没有打开过那个箱子，西西也再没有感受过从它里面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
……
夏夜的空气沉闷到无法呼吸，闪电破空的光线照亮了半个夜空，又在一瞬间暗了下去，雷雨便在黑洞洞的天空中轰轰烈烈地倾落了下来。
西西蜷缩在避风的小窝里，让自己进入睡眠。
隐隐约约，他梦到了记忆之城。他的家，那个满眼璀璨的地方。
透明的水晶装饰了每一方天地，眼前黑夜的阴沉也渐渐被光芒驱散。
那儿的天光，很绚烂，那儿的仙女，也很美。
粉色纱裙的东方姐姐，每次来到记忆之城，都会捏着自己的脸蛋，说：“小西西呀！小西西呀！你怎么那么可爱呀？”
那时候的自己还很小，小到是记忆之城最小的那个糊涂小神仙，所以，才会特别讨喜。
东方姐姐总是会拿各种各样西西没见过的东西来逗他，比如说水做的鱼、风做的帆、火做的太阳……无一不惟妙惟肖。
她会告诉自己，在凡间，树可以是这样的，大地是那样的，而雨呢……
雨？
望着眼前黑幕中瀑布似的雨帘，西西动了动耳朵，突然清醒了过来。
对！
雨……
东方姐姐说过，人间所有的晴雨雷电都是自己决定的。春夏秋冬的交替、气候的变迁、天气的变化等，都是她能一手掌控的。
那……
为什么那么巧，自己就能碰上下雨天？恰好中了诅咒？
是她吗？
是她特意趁自己下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突降暴雨吗？
不，不会。
东方姐姐很疼我。
而且，她和记忆老人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记忆老人也最疼我，她又怎么会舍得让我受那么多苦，还差点要我的命？
况且，东方姐姐还说过，她不会时刻守着凡尘，就算要给人间下一场毛毛细雨，也是会提前安排妥当的。
所以，并不存在临时起意、突降暴雨的说法。
而任务的时间也不会特意安排在雨天。凭着记忆之神和自然之神的关系，又怎么会特意让自己往诅咒上撞呢？
况且，自己确实是在任务时间没到就提前下来了。
主要还是因为提前下来，才撞上了这场大雨，是为什么？
难道有人掐着点算准了让自己受这一难吗？
难道真的是卡卡故意的吗？
是他通知自己下来执行任务的。
他提前知道那天会下雨，然后让自己下来。
为什么？
又没有深仇大恨，他怎么会害我？
还是他也不知情？
还是他传错话了？
还是有人设了一个局，让一切巧合碰到一起？
关于卡卡。会那么对自己，他打心眼里是不相信的。
因为虽说自己平时总是欺负卡卡，但是也不会到达让他对自己深仇大恨的地步。
到底怎么样才能回去？
这是西西最关心的。
温小眠真的能帮到我吗？
……
终年积雪中，忘九川一袭鹅黄色的薄纱衣裳，看起来清冷又寒凉，脸上淡漠的表情更衬得整个人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颜溟决红衣似焰，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似乎是想融化忘九川脸上的薄冰。
看着眼前一树树的腊梅，忘九川的眼底闪过一丝轻微的波动。闭上双眸，睫毛轻颤。再睁眼时，深眸早已在瞬间恢复了平静。
“小九，这一次，他可矜持了很多。”颜溟决惯常冷漠的口气，带上了些生涩的调侃。
“是吗？”忘九川淡淡地应道，“很正常，人是会变的”。
“也是。都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他还是没回到她的身边。倒不像他那急不可耐的性子了。”颜溟决说着便想伸手去碰忘九川的肩头，他看到梅树上落下的雪花正好打在她的身上。
“两年算什么？两万年不是也照常过吗？”忘九川拂了拂落到肩上的雪花，轻声说。
颜溟决缩回了伸在半空中的手，他们的关系确实已经没那么近了，不是吗？
“是！为什么要让两万年那么长，又那么短。”颜溟决低下了头，声音里似乎带了些低沉和失落。
“是，如果一切没存在过，多好。”忘九川用略带轻松的语气说着，深吸了一口气。
“若是不存在，那多么的无趣。”颜溟决自嘲般地笑了下，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转瞬即逝。
“是。你的人生本来就是用‘无趣’两个字拼凑而成的。”
“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所以我想收回我的‘无趣’。”
“怕是收不回来了吧。”忘九川轻声说着，望着天边飞过的仙鹤。
夕阳西下，霞光漫天，仙鹤落单，孤身长鸣。
颜溟决本就凛冽的气息，被落日衬得脸色变得更加的阴郁。
只不过，看向忘九川时，他展了展浓重的眉毛，换上平缓的语气：“可是他才只有十几年的寿命了。”
“莫急，相信他。”忘九川说着，便踏着白雪流云般地离开了。
她闭了闭眼睛，深呼了一口气，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只能假装镇定。
看着忘九川快速离开的背影，颜溟决终究没再追上去。
现在的她，早已不是那个总是缠着自己，而不愿意离开的小姑娘了。
她变得那么的迫切，迫切地想要离自己远一点，再远一点，不想和自己有一点儿交集。
她变了。
而这一切，不怪她，只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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