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后初霁
原来是这样。
西西这才知道，原来从主人身上借到的，不止是生机，还有外貌。
当然，这个外貌是指年龄，而并不是长相。
西西的年纪会和温小眠相仿，会随着温小眠的长大而长大。
如果长相真的变得一模一样，那就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
虽然温小眠很漂亮，但，我们西西是个傲娇的小帅哥！
西西这个好奇宝宝，不停地问着各种问题，而沫离幻不停地解答着他的疑问。
对于西西的一无所知，沫离幻真心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他原本就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性子。
不，他读的不是圣贤书，而是自由自在、自得其乐的……逍遥游。
所以，如果他真的突然变成了一个什么都知道的百晓生，那才会真的让沫离幻惊讶万分。
只不过，来凡间走这一遭，不知道他能不能走点心，把凡事都放到心尖尖上。
沫离幻看着黑猫紧闭的双眸，又看了眼西西略带忧伤的表情。
在人间的这一年，似乎让他变了很多。
“是不是还有情绪？”西西仰脸问着沫离幻，“主人的情绪会共享给我。”
“情绪？”沫离幻疑惑着问，转眼又恍然大悟似的惊讶，“难道你能感应到你那主人的喜怒哀乐？”
沫离幻手掌中抚摸猫咪的动作缓慢了下来，转头看向葫芦藤上隽秀的小葫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西西低垂着脑袋，似乎没注意到沫离幻突然而来的深思，却又抓到她回复中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感应的到吗？”
“啊？”沫离幻的眼睛咻地看向西西，随即反应了过来，便轻笑了一下，“这是极个别的例子，也不是所有的主仆都能心灵感应。不过你为什么以前能感应到，现在又不能了呢？”
西西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我们快要解除主仆契约了吧。”
沫离幻看了眼外面滚落下来的漫天雨水，淡淡道：“怪不得，天气那么差，你还一个人在这小公园里，也没人来找你回家。原来是被抛弃了吗？你是不是又任性了？”
西西仰起白瓷般的小脸，反驳道：“才没有被抛弃，是我不要她了，我打算换个主人。”
他才不会告诉沫离幻，在那段时间，自己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眼巴巴地跟在温小眠身后，对她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变成了一只地地道道的小萌宠了。
可关键是，最后还被抛弃了！
很挫败……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要收回主仆之契，换个主人。
“是吗？是你换她，还是她换你？”沫离幻勾了勾嘴，心说：是你被抛弃了吧！
“是我换她！她的情绪总是在冰山以下，千年寒冰啊！冻得我直打哆嗦，所以我一定要换个温暖可爱点的主人。”西西扭过头去，一脸傲娇样。
“啊！对！你赶快去换吧！”沫离幻把萌猫扔回西西的怀里，利落地说，“换了要是再被抛弃的话，你就在人间安安稳稳当一只小猫咪吧！”
“什么意思？”西西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叫再被抛弃就当一只小猫咪？
“意思就是，主人不是你想换就换的。”沫离幻严肃地说，俯身盯着西西的眼睛，“顺便再给你一句忠告。”
“什么？”西西看着沫离幻近在咫尺的俏脸。
“换……主……需……谨……慎……”沫离幻一字一句地说着。
“什么意思？难道就不能换了？”西西嘟起了嘴。
“可以是可以。”沫离幻站起身，又转回头去面对葫芦藤，她说，“换主人没有限制，你想换就换。只不过，如果你想要回去的话，是不能这么任性的。”
“为什么？”西西的小脸写完了疑惑。
此刻的西西，在听到沫离幻说不能换主人时，他的心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安定了下来，也许在他心底深处，根本也是不希望换主人的。
不知道是因为他懒，还是因为曾经和温小眠心意相通，或者是因为答应过何雪琴要照顾好温小眠……
他总觉得温小眠并不是像表现中的那样狠心。
只不过，这样的情绪也只是一晃而过，他迫切地想知道关于“如果你想要回去”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答案，他最终从沫离幻那儿得到了。
关于主人，他知道自己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他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不能再被抛弃第二次。
如果再被抛弃，主仆之契会失效，连带着自己连通天上的能量也会失效，他就永远都回不去了。
他可以去找别的主人，有最后一次机会可以重新签定主仆之契，可是也难保新主人就一定会对一只萌猫善始善终。
他下意识地还是想等等，等到有一天温小眠会再次收留他，然后不再抛弃他为止。
而回去的关键，也在主人那里。他必须要依靠主人的协助，才能重返记忆之城。
只不过，这个“协助”的代价似乎有点大。
关于“能否破除诅咒，重返天上”这个问题，确实不是像白夫子所说的“诅咒无解”，但这真真是很难达成的一个条件。
困难到几乎无解。
简直是为难了天空之城一众纯情的小天使。尽管，现在遭到这种待遇的小天使只有西西一个。
雨停了。
云林公园恢复了静谧。
天空像是刷了一层清透的粉蓝，让空气也清新不少。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青草芳香，鸟鸣婉转，更添了几分幽静。
沫离幻抬手撤回了保护屏障。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沫离幻的长发微微飞起了一丝轻软的弧度。
青青草尖上残余的水珠像是天空之城的水晶，明亮剔透。
唯独缠绕的葫芦藤上，干爽清透。碧绿的嫩叶顺着微风翩翩起舞，仿佛是在诉说着幸免于难的愉悦。
西西望着突然放晴的天空，纠结了许久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原本，他就是个乐观的人，不会去想太多。
而这一年来困扰自己内心的疑问，都在今天得到了解答。包括为什么会误落凡间，要如何才能回去。
这些都曾是自己迫切想知道的。
如今，都了然于心。
只是……
回去……
还能回去吗？
这个问题，西西依旧没有答案。
不是他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对他来说，或许太难。
沫离幻习惯了走到哪儿，玩到哪儿。雨后初霁，她又将出发了。
曾经听过幻儿姐姐太多的凡尘之旅，这也是西西那时候一直向往凡尘的原因之一。
在他眼里，幻儿姐姐是潇洒又细腻的，潇洒于经过山山水水的了无痕迹，细腻于享受美妙人间的种种感念。
西西静静地看着沫离幻站在葫芦藤前跟他说再见的模样，一袭白衣，淡淡笑靥，大有一种仙女下凡的静俏美好。
西西想，传说中福禄村里葫芦藤中的仙子，最美，也不过如此吧！
福禄村，已经一年没回去了。
不知道温小眠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都还好吗？
小男孩西西的身形渐渐隐没了。
地上的小黑猫眨了眨幽绿的眼眸，抖了抖长长的毛发，便迈开步子向林荫小道的另一端走去。
下过雨的公园积水涟涟，水塘遍地。
小黑猫飞快地冲出了云林公园，往前狂奔，溅起了地上丝丝密密的水珠……
是时候该回福禄村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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