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37 后院与炼金桌
千里之外，繁荣的欧内斯特仍然如平日里一样车水马龙。
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帝国人引以为豪的这座雄城也一如既往地散发着其独特的魅力。这座雄伟的城池在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泽，高高的法师塔与王城了望塔遥遥相望，支撑住了欧内斯特之上的整个天空。整个欧内斯特都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宛如一座本来就伫立在云端的太阳之城。
——但就算伫立在云端，也总会有阴影。
而欧内斯特最大的阴影，不是城中的什么罪犯，也不是什么组织。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所有人都不会主动前往那块永远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地区——监察部一直是欧内斯特之中最令人谈之色变的东西，它值得所有人恐惧，也值得所有人尊敬。
它是一张蜘蛛网，一张只为了斯图加特陛下结成的网。
而在蛛网最中心的那个身影，那个老人更是欧内斯特人连直呼其名都有些顾忌的人物。
“算算时间，他们在尼德兰的比赛也快要到尾声了吧？”此时，这位老人正像一个普通的商人一样，坐在他那间阴暗的书房里悠闲地喝着杯中的红茶。事实上尤瑟夫并不太喜欢喝茶，他更喜欢醇香浓烈的好酒，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饮酒这种事也变得少了。
“是的，部长大人。今明两天最后的正赛就将结束，最后选出来的八位选手将前往弗拉德王国的雪都由伊凡大帝进行最后的考验。”阴暗的书房之中，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主教事件结束之后，贝克就又回到了监察部之中。虽然为了这个事件他舍弃掉了一只手臂，但对于贝克而言，为了欧内斯特就算是献出生命都不是什么大事，一只手臂实在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大特使了，他婉拒了尤瑟夫让他继续回来担任大特使的要求，反而成为了一名普通的监视者——当然，他所做的事情和普通的监视者有着云泥之别，现在的他更接近于尤瑟夫的亲随。
尤瑟夫悠闲地饮了一口茶，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大衣道：“快结束了就好，我需要在结束时第一时间知道尼德兰之中发生的事——尤其是和梅林相关的事。如果梅林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或者梅林死了，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如果梅林确实在尼德兰之中搅动了风云，那么这小子就确实如我想象的那般有前途。”
贝克不知道尤瑟夫在想什么，他也不会发问，他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垂首站在一旁。既然尤瑟夫没有告诉他，说明这件事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他的好奇心并不旺盛。唯一让他有些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尤瑟夫对于梅林一直青睐有加。
“梅林是个很聪明的家伙，甚至可以狡猾这个词来形容他。”尤瑟夫像一位普通的老人一样对杯中的红茶叹了口气——如果忽略掉这里的环境，也忽略掉为什么他会在盛夏的时节穿着一件大衣这两点的话，他的确很像一位普通的老人。
杯中的红茶似乎稍微凉了一点，于是尤瑟夫便再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他满意地呼了口气，眯着眼睛微笑道：“人上了年纪，就越来越喜欢喝茶了——也越来越喜欢唠叨了。我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啊，梅林。梅林是个很狡猾的家伙，比我年轻的时候只强不弱。”
贝克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所以他仍然保持着自己本来的姿态，只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着尤瑟夫对于梅林的评价。曾经的四名大特使之中，他和梅林应该是最陌生的，那家伙和与自己不太对付的安德烈倒是关系不错。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我隐晦地提醒了梅林一些事情，他听懂了，但没有给我一个答复。”尤瑟夫抬起一根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不知道想表达些什么，“但那小子不明白，这其实是一个局，以他的性格避不开的局。设局的人是我，是永不复行，是监察部，而梅林不过是棋盘之上最大的那颗棋子而已。”
贝克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他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我说过，如果你有问题就直接开口问，只有我一个人说话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这一点上，他们三个都比你做得好。”尤瑟夫有些无奈地看了贝克一眼，摇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并没有和永不复行有所牵连，这个局是他们和我达成的默契——我换个方式来说吧。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他们在尼德兰之中的计划，但如果我亲自出手破坏这个计划，必然会引起那些家伙的反扑。所以我没有去，而是将这件事通过别的方式告诉了梅林，让梅林去替我解决它。作为交换，永不复行的家伙们不能直接对梅林出手，只能坐视梅林在尼德兰之中钻得千疮百孔。”
“部长大人，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主动去针对那个名叫永不复行的组织。”贝克终于说话了，看来他很好地听从了尤瑟夫的话。
尤瑟夫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或许你们也对于这个组织曾经的行径有所耳闻。在过去，这个组织很松散，并且他们的一部分成员在为非作歹，另一部分却在拯救别人。但现在，这个组织的行径有了最根本的变化，所以我才对它们提高了关注度。”
尤瑟夫顿了顿：“至于另外一点，则是出自于为了帝国的考量——尼德兰的存在是形势所迫，事实上任何一个王国都不会不想让尼德兰成为自己国土的一部分，只不过一直以来尼德兰独特的地理位置让我们无从下手而已。但这不代表着我们可以坐视尼德兰继续繁荣下去，可以让它一直稳步成长，直到成为大陆上的第六个王国。它安定得太久了，需要一次苦难来消耗一下这个地带的力量。”
贝克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们是监察部，他们只会思考这件事对于帝国是否有益，而不会考虑尼德兰之中的生灵涂炭。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部长大人，我们需要加派人手去尼德兰协助梅林吗？”
“一针见血，贝克。只是提出来得有些晚。”尤瑟夫赞许地点了点头，“以梅林的性格，他并不见得会依照着我本来所设计好的剧本走，但事实上有这个打算的可不止我们帝国——就算草原人和沙漠人对尼德兰没有想法，弗拉德公国和侯赛因公国的家伙们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只不过他们不见得知道永不复行在尼德兰之中的打算，所以他们只能落后我们一步。”
贝克其实并不能听懂尤瑟夫的话，但这并不妨碍他赞同尤瑟夫的话语。他想了想，忽然有些犹豫地道：“部长大人，您之前每一次和梅林交谈时我都在场，恕我直言，我没有听出来您的暗示是哪一句。”
“你知道侯恩吗？”尤瑟夫沉默了刹那，道。
贝克想了想，点头道：“有所耳闻，人体炼金的发明者。”
“正确，那是个臭名昭着的家伙。”尤瑟夫点了点头，“人体炼金事实上和炼金术有一定的区别，那些炼金术士不需要炼金桌，他们的炼金桌就是人体本身。”
贝克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尤瑟夫又开口了：“你去过监察部的后院吗？”
“后院？”贝克重复了一遍，脸上的迷茫之色更浓，“部长大人，我在监察部任职已有十余年，从未听说过监察部还有后院这种东西——啊，那是什么机密的地点吗？”
尤瑟夫神秘地笑了笑：“不，你是正确的，监察部没有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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