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仇抉择

江雨泽站起身，举着手，钻出杂草丛，高声道：“是我！”

        匪徒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为首的却示意让其余人都退下，走到江雨泽面前，扯下蒙脸布道：“你终于肯出来啦！”

        江雨泽放下双手，嘴角微微勾起说：“我这个孙猴子几时逃出过您这位如来佛的手掌？”

        匪首微微点头说：“知道就好！你要记住，姜永远是老的辣！”

        江雨泽摊手道：“是，舅舅！那我们走吧！”

        “怎么？又想糊弄我？还有一个人呢？”阮骞眯着眼观察着江雨泽身后的草丛，没有一丝动静。

        江雨泽说：“舅舅，只有我一个，没有第二个人了！既然被您抓到了，那我就老老实实跟您回去就是！”

        阮骞笑着对江雨泽说：“阿雨，你是我一手培养大的，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我会不知道？你给我让开！”阮骞拉开江雨泽，便向草丛那边走去，拨开面前的杂草，却空无一人。

        阮骞有些不相信地回头看了看江雨泽。江雨泽笑着说：“我说过没有就是没有。舅舅，不用找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阮骞走到江雨泽面前，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吩咐道：“你们把东西都抬回去，将带来的马车和箱子拉过来！”

        黑暗中有人应了声是，便听见马车叮叮当当地向这边驶来。江雨泽跳上马车，坐了下来，闭上眼，心中暗暗祈祷。怜烟，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了。但愿你一路平安！

        阮骞也爬上了马车，对着车厢里的江雨泽道：“阿雨，还想说什么吗？还来得及！”

        江雨泽果断地摇头，道：“舅舅还不快点，就该赶不上了！”

        阮骞笑道：“那你坐好咯！”扬起马鞭向下抽去，马吃痛地嘶叫起来，撒开双腿开始奔跑。

        微风突然吹来，耳边的松枝沙沙作响。江雨泽突然向前一冲，阮骞叫停了马匹。江雨泽感觉心突突直跳，忙问：“舅舅，怎么又停下来了？”

        阮骞“腾”地跳了下来说：“我想，还是应该把另一位客人也一起带回去。”

        江雨泽掀开帘幕看着阮骞的身影走回草丛边，又向前走了半步，停下了脚步。江雨泽只觉自己呼吸一滞，那里正是夏怜烟所在之处。舅舅是怎么找到的？那里如此隐蔽。

        阮骞背对着江雨泽问道：“阿雨，是你去将人请出来，还是我亲自去？”

        江雨泽无奈地跳下车，一步步走到阮骞身后，作着最后的挣扎：“舅舅，她和整件事无关，你就放她走吧！”

        阮骞冷笑道：“若真是没关系，你用得着如此护着她？”江雨泽黯然，果然瞒不了。江雨泽不得不向前走去，只听身后阮骞微微一声叹息，若有如无。“又是一个情种。”江雨泽听得不真切，却听得出舅舅语气中的感叹。

        走到草丛中将晕睡着的夏怜烟打横抱出，看着她带着微笑的睡颜。不知何时起，自己竟然喜欢上看她的睡颜。

        走到阮骞面前，将夏怜烟半靠在自己身上。阮骞打量了一下夏怜烟，笑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竟然能让你连报仇都放弃。”阮骞接着月光，又看了眼夏怜烟，微一皱眉问道：“莫非她就是今日喜宴的新娘？”

        江雨泽垂下头。阮骞怒喝道：“阿雨，你是昏了头啦！竟然为了夏家的女人放弃复仇，还要背上乱伦私奔的罪责！你疯了吗？要是被江家人抓住，别说复仇无望，你们两个的性命也会搭进去的！”

        “我不在乎！怜烟也不会在乎的！与其一辈子看着自己爱的人被锁在这吃人的宅院中，倒不如搏一搏！”江雨泽直视阮骞的双眸，用自己的眼神告诉他自己坚定的信念。

        阮骞对着冥顽不灵的江雨泽道：“简直就是胡闹！就凭你们这样的意气用事，如何能逃得出去，过上你们想要的安稳日子？”

        江雨泽一愣，随即笑道：“舅舅，您也太小看我了。我和怜烟这不都已经逃出永安镇了吗？若您肯放了我们，我们如今都已经离开这个地界了！”

        阮骞冷笑道：“哼！你以为你们两人今日的行径，神不知鬼不觉吗？我若不是得到了消息，何苦在这里数着人数？”

        江雨泽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阮骞。阮骞点头道：“你从江家出来到加入镖队，我都知道。从出江家后面，到上了马车出城。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

        江雨泽细细想了想阮骞的话语，恍然大悟地喊道：“是月儿！是月儿告诉你的？！”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地上。

        阮骞道：“你也不必怪月儿。若不是她安排人将你们护送出城外，只怕还没到城门你们就已经被江家的人抓了回去。到时候，我就是想说情都没筹码。”

        江雨泽皱眉感叹，自己果然还是太大意了。给了怜烟希望，却给不了她完美的结局。

        阮骞拉过夏怜烟的手腕，对江雨泽说：“下次要躲，记得找个没风的地方。风一吹就把她身上的胭脂味带过来了，和你身上的一模一样。”

        江雨泽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果然沾染了夏怜烟身上的脂粉味。难怪刚才舅舅突然停下了车，将夏怜烟找了出来。

        阮骞又道：“阿雨，很多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必须要面对。你和她今日可以一走了之，你有没有想过留在江家的阿远怎么办？月儿怎么办？他们二人该如何脱身？还有我们为这次复仇投下去的大批银两怎么办？若是关于这次复仇计划的所有人财物都凭空消失，你认为江家人不会察觉？即使江啸霖念在和你的父子之情不追究，你觉得姓夏的那个女人会罢手吗？你可别忘了，锦姨是怎么死的？你如此一来，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锦姨和你娘？”

        江雨泽制止阮骞再说下去：“您别说了，我跟你回去。不过你要放怜烟走！”

        阮骞笑着对江雨泽说：“你居然学会和我讨价还价了。不过，夏小姐回不回去，你我说的都不算，不如问问她自己。夏小姐，睁开眼吧！你这么躺着想必也不舒服。”

        夏怜烟睫毛微微一动，猛地睁开双眼，挣脱江雨泽的怀抱，自己站起身来。背对着江雨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这个夜晚，时间过得太慢，让她知道了太多她不该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东西。

        江雨泽看着夏怜烟的背影，有些疏离，怀中顿时空荡荡的，心中不是滋味。“怜烟……”连叫都不敢大声，生怕惊走梦中人。

        “夏小姐，我想刚才我和阿雨的话你也该听到了不少。你看……”阮骞审视着这个柔弱的女子，眉间竟带着些决绝。

        “您不用多少什么了，我想我都听到了。我，愿意回去，回到江家去！”微风吹乱鬓角，说得肯定，心中却依旧摇摆不定。梦寐以求的生活眼看就唾手可得，却被自己选择了放弃。

        阮骞解释说：“夏小姐，若是你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拦。我反而会替你安顿好，你可要想清楚，是否要回到江家去？”

        夏怜烟点头道：“我要回去！我自愿回到江家去！”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已深深陷入肉中，那种痛，这辈子都不会让自己忘记。

        “怜烟，你可以走的！你不用回去的！”江雨泽几近哀求。只要不回去，夏怜烟就不会是大哥的妻子，那么自己就还能和她在一起。如若今日回到那里，只怕从此相见便是叔嫂之分。

        夏怜烟转过身道：“江雨泽，对不起，我后悔了！我后悔和你就这么抛弃江家的荣华富贵逃出来。如若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坐在新房中，洞房花烛。明日我便是江家的大少奶奶。根本没必要陪着你浪迹天涯，过着苦日子的。”

        江雨泽心中一痛，不敢相信地看着夏怜烟说：“你，真的后悔了吗？”

        夏怜烟点头道：“是，我后悔了！从刚才我就后悔了！只是你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罢了！我要回到江家去！”是的，我要回到江家去，与其一个人独自生活，不如在你身边，即使只能远远相望。

        阮骞对着夏怜烟赞许道：“好，夏小姐果然识时务！那么就委屈夏小姐钻入箱子中，我必会向江老爷言明实情，许夏小姐一个平安无事。”

        夏怜烟点头，笑答：“这点小事如何算得上委屈？一切有劳阮先生了。”径自向马车走去，不敢回头望江雨泽。当下的缓兵之计，但愿你在将来能懂！

        夏怜烟钻入装有贺礼的木箱中，感受着箱子左右摇晃，听着外头马蹄声阵阵。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走成。雨泽，对不起，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但是我愿意和你同甘共苦。我愿意用我余下的生命，加上我对你的爱，来化解你心中这段仇恨。

        月色下，马车踏着皎洁的月光向永安镇驶去，要赶在江家出事之前回去。

        马车带走了两个年轻人的梦想，将他们带往那个充满仇恨的深宅大院之中。只有那片草丛中的痕迹，还能依稀辨别出，那段短暂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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