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红烛有泪
江雨泽从黑暗中走出,和阮骞一人一边,将一个偌大的箱子抬向新房。
张妈赶紧上前推开房门,斜眼观察着江雨泽。江雨泽只是低着头,阴沉着脸,满脸写着疲惫。
屋内的两个人,听见门口的动静,一齐抬头往来。紫苓大吃一惊,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阿远见到江雨泽去而复返,心中忿恨他们的半途而废,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绳子,却只能发出呜咽声。
江夫人随着他们复又回到房中,却不坐下,站在阮骞面前,笑道:“舅老爷现在可以不要再卖关子了吧?”
阮骞依旧保持着微笑,点点头,对江雨泽道:“阿雨,将箱子打开!”
江雨泽猛地抬起头,眼中写满了伤痛。为何要让自己去打开,难道真的要自己亲手将怜烟交给江家,舅舅才满意吗?
阮骞也不惊讶江雨泽的神奇,倒是江夫人和张妈更加好奇了。阮骞道:“你亲自打开才能显示你的诚意呀!”不错,是你认错的诚意,也是你和夏怜烟彻底划分界限的诚意。
江雨泽无奈地蹲下甚至,手微微颤抖着去开锁扣。锁扣相击,声音清脆地让人发毛。
“我来吧!”江川泽不知何时出现江雨泽身边,低声说道。伸出手,打开木箱,眼中顿时写满了惊讶。
“川儿怎么了?”江夫人有些着急地走到江川泽面前,望见木箱,惊得连忙用手捂住嘴,吩咐道:“张妈,关门!”
待张妈关了门,屋中惊讶吸气之声停下后,夏怜烟才缓缓站起身,低头一福道:“姑姑,让您担心了!”
江夫人瞪大眼睛,见夏怜烟低着头,身体有些颤抖,心中之火顿时上涌。扬起手,就要打过去。江川泽和江雨泽二人同时抬手阻止,却被阮骞抢先截住。
阮骞笑道:“二夫人不要动怒嘛!今天可是大少爷的好日子,这新娘子要是脸上挂了彩,江家的脸也就难堪了。”
江夫人听他如此一说,愤愤地收回了手,恶狠狠地瞪了眼江雨泽。阮骞见她罢休,便笑着拍手道:“好了,礼也送好了,我该到前头去讨杯喜酒喝了!二夫人,这里就交给大少爷吧!您不如和我一起去前头喝两杯?我可管不住我这张嘴,要是喝高了,胡言乱语起来,那可就丢脸啦!”
江夫人心知他语中所指,若是说给了宾客大不了就当一玩笑,反正新娘在江家,量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倒是怕老爷多了心,日后问起来不好交代。
江夫人转过身来,立即堆起笑容道:“舅老爷远道而来,我理当敬您两杯。来,我们去前头好好叙叙旧。”
阮骞心中暗骂,这女人几年不见,这戏演得是越发地真了。脸上依旧是笑容,点点头,装作不经意地望了眼地上的阿远道:“既然如此,二夫人不如先将阿远这小子放了吧!真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舅老爷说得对!张妈,还不快松绑!”江夫人说罢,有笑着对阮骞道:“那二少爷一起吧!”
江雨泽拱手道:“舅舅、二夫人,今日我出城接舅舅有些累了,我和阿远就先去休息了。抱歉,扫了大家的兴了!”
江夫人笑着摇头,宛如慈母面对自己犯了错的孩子般,柔声说道:“无妨,你们早些歇息吧!今天一定累了。”随即转回身对阮骞说道:“舅老爷,请!”
阮骞点点头,迈出新房的大门,江夫人笑着紧随其后。
江雨泽奔到阿远面前,上下打量,确定没有受伤后才小心地说道:“阿远,来,我们回去吧!”
“少爷,你……”少爷,你就这样放弃了吗?就这样辜负了我和紫苓做的所有事情了吗?我认识的少爷不是这样容易放弃的人,我认识的少爷即使难过也只会放在心里,却从不言弃的呀!
江雨泽摇摇头,扶起阿远,走到门槛前背对着屋里剩下的三人,顿了顿道:“对不起!”一对不起紫苓的努力,二对不起怜烟的希望,三对不起大哥的兄弟之情,四对不起阿远所受的痛苦。这一屋子的人,都是自己亏欠的。
跨出房门,却依旧放心不下那个身影,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眼。自此一别,明日再见,你就是我的兄嫂,从此再也不能有什么瓜葛了。
走在青石阶的花径中,那一声声脚步,像是踏在心田,一步一个脚印,在心中留下一条磨灭不去的路。
“当时她说她后悔了,说得那么决绝。可为什么,刚才她的眼中竟然有泪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阿远。
阿远一愣,也只得感叹:“一向聪明过人的少爷,居然也有解不开的难题!”
江雨泽停下脚步,回首望着那个红烛高照的地方,心猛地抽痛起来。别过脸去,终是放不下。
原本该是热闹的新房,此时确是三个人的尴尬。
夏怜烟扶起跪在地上许久的紫苓,紫苓想要问出心中的疑问,却碍于江川泽正坐在床榻之上。
“为什么走了还要回来?”正在替紫苓拂去膝上灰尘的夏怜烟,闻言一愣。没想到江川泽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惋惜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
“你希望我离开?若我真的一去不复返,你将如何收场?”夏怜烟走到江川泽面前反问。突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心莫名地温暖。这个曾经印象中有些霸道的大表哥,最近竟然多愁善感起来。
“我若不想你离开,迎亲的时候就能截住你们。当时,你和二弟在那扇门后吧!”江川泽抬起头望着夏怜烟,她的眼中是惊讶,甚至是害怕。无奈地冷笑,当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你和紫苓的身高虽然相仿,但行为举止却差别甚大。紫苓做惯了丫头,凡事雷厉风行,走起路来脚步偏快。而你却恰恰相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身上带有紫苓所没有的兰花香。就光凭这一点,我就不会辨别错。”说着,不禁苦笑起来。如今连自己都不懂自己了。
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脸上写着生人勿近。这次再来江府,自己一开始只当她是未来的妻,名正言顺,所以不喜欢她和雨泽相近。可就是这个自己印象中梳着两个小辫,捧着书的小丫头,竟然走进了自己的心中。看见她笑,自己会躲在远处偷笑;看见她伤心,自己也会觉得心痛。还记得那次,看见二弟在替她修葺屋顶,而自己让人带着一大堆瓦片,最终只能丢在角落中成为一地破碎。那时候,应该算是吃味的吧!
只是当听说她和二弟有什么的时候,心中竟然通过之后希望他们两人能在一起。和母亲说了要放弃,却依旧被逼着去迎亲。当知道面前的不是她,心中高兴地不得了。虽然知道会再也见不到,但依旧衷心祝福。
也许,只有真的相爱,才懂得成全;不懂爱的时候,只知戒备。
站起身,从橱柜中拿出一套锦被,搬到外间的塌上,整理了被铺。“你们也早些睡吧!我今晚就在外间凑活一宿。过来今天,不得你的允许我不会过来的。我会等你做最终的决定!”自顾自爬上暖塌,拉了被子就要睡。可一闭眼全是今日白天的景象,从迎亲到晚上的酒宴,再到刚才的对话。全都是她。就在咫尺之遥,却只能在心中想念。也许,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咫尺天涯吧!
“睡到里面来吧,外头会着凉的!”夏怜烟靠在门框上,不忍地看着皱眉躺在那里的江川泽。
江川泽睁开眼,看着夏怜烟。夏怜烟扭过头说:“我不想我的夫君新婚第一天就病倒,婆婆会怪我不会照顾人的。”江川泽听了,嘴角微微一扯。
“我和他终究会过去的吧?”声音很轻,夏怜烟不敢确定自己的答案。
“无论你们会如何,我都会等你!”
紫苓悄悄的退出了新房,心中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惋惜。终究谁才是小姐的良人?
屋中静悄悄的,吹灭红烛,烛泪滴落在桌案上,溅出红色的泪花。
彼此只能听见呼吸声,知道对方依旧醒着,却不知还说些什么。
和衣而卧,静静地望着红木大床顶上的雕花,心绪却飘到了另一个地方。那头的他,此时不知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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