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辛盘1
春风三月吹塞城，杨柳依依碧色青。羌笛何处因风起，且看塞城牛追郎。
沈复擦着额头上的汗，他不断地往后回瞄。
城中小巷崎岖，西市热闹非凡，此景：猩摘月。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但是仍然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看着八百里有名的后生小子--沈复被京城来的女人追逐。
沈复边跑，边念着早日脱离苦海。
牛眼罗刹踩中了沈复踏过的砖，留下一个泥印。“别走啊！”慕容鸢几步飞奔，拦住了蓝衣少年的去路。“哎呀，小郎君，我还没跟你表白完呢。”
沈复睁眼又闭上。
体壮如牛，身高似熊，膀大腰圆，一看是牛。
他怎么又被这个壮硕的女人逮着了？
“我要去府衙，先告辞了慕容姑娘。”沈复作个礼，说罢就要离开。
“那我护送你去府衙。”
“不用，慕容姑娘心地善良，在下感激不尽。”沈复拽了拽擒住他胳膊的那只手，他咬着牙愣是没拉动。
真的不怪他沈复，肯定是因为他早上没有吃饭。沈复闭眼，他心里的战鼓敲了几下，这已经是见到慕容鸢的第不知道多少回。沈复就不知道他怎么会被慕容鸢看上。虽然沈复知道他长得貌似潘安，文似文曲星下凡，是天生难得的俊秀公子。
“小郎君，我爱你的心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长江直流三千尺，疑似银河落西天。”慕容鸢眨巴着她那如牛眼一般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跟隔壁那头老耕牛的眼睛一样。
沈复踩了一脚慕容鸢，又用身体撞了撞她，看着众人激动的眼神，心想着这次他终于能够逃出慕容鸢的魔爪了。
“砰”
“小郎君，你用的劲儿真是太轻了。”
上天饶过他吧！
“好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观音菩萨来解救他了，沈复感激地看向声音的方向，沈复嘴角的微笑一僵。
头顶插花，耳带珠翠，身披萝卦。
又是一个地狱罗刹。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旁边的百姓给沈复指挥着逃跑路线，沈复感激的谢了一句。沈复鬼鬼祟祟地溜进拥挤的人潮，往小巷飞奔，他拔腿而跑，好像后面有十五条狗追他一样。沈复想他可能是他可能会成为府衙中跑得最快的官。自从小镇来了慕容鸢，沈复就不知道他跑了多长的距离，他想着可能也就是从塞外十五楼到广州的距离吧。
“小郎君，你怎么又跑啦？”
这牛眼罗刹的声音如影随形。沈复拼命地跑着，甩开了膀子，迈着大步跑着。沈复头顶冒着汗，他加快步伐，终于看到了府衙两个字。
推开摇摇欲坠的大门，望着府衙里众人了然的表情，他猛地把门关上，背靠在大门上。门已经承受不住沈复的体重，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沈复觉得他的半条小命都要累出来了，他锤锤后背，扭了扭脖子。
“让你没事逛青楼吧，这下招惹了哪个女人？”唐壶鹿背着手，他穿着一袭蓝色官服，踏着四方步推开府衙的门，走进了府衙，语气中藏着幸灾乐祸。
沈复一直用手煽着煽风，他白皙的脸颊上汗流不止。“唐兄，你可消停点吧！我逛青楼又不是为了美人。”
“也对，沈兄这童子功练修炼得非常不错，搞得这江湖上的大大小小的环肥燕瘦都来一亲芳泽啊！”唐壶鹿调侃。
府衙外面传来慕容鸢气势如虹的喊声：“小郎君，明天依旧不见不散哦。”
“不如你从了那个牛眼美人？”唐壶鹿背着手在庭院里走来走去，拈花浅笑。
“唐兄，你看我这种小身板，这要是被牛眼姑娘看上了，首先小命玩完的就是我。”
沈复想起来慕容姑娘不禁打了个寒颤。身高八尺，体壮如牛，眼大似铜铃，嗓门如铜锣。
想到被慕容鸢压倒的场景，沈复的身上就是一汗。娇花自应娇花疼，莫让霸王折一折；强力催得娇花老，娇花难弃做红泥。
“慕容姑娘不是从京城来的吗？听说她曾经是皇帝的妃子，如今被皇帝休弃了。”唐壶鹿拿出口袋中的一方手帕，拿了一块核桃酥，放进了嘴里。“沈兄自是不差，可慕容姑娘京城赶来，为何看得上沈兄？”
“我不晓得她为何会看上我这个如玉公子啊？”沈复背着手，看着桃花娇嫩，一脸春风得意，马有前蹄之样。“大约是我的英俊和我的才气芳名百外。”
沈复想着慕容鸢那副不知廉耻追逐着他自己的样子，想必也皇帝也是不甚喜欢。
他沈复虽然嘴巴欠，又喜欢好吃懒惰，可是犯奸作科的事情都从来没有做。他为人公子，做事正派，为何被这女人缠上了？求求菩萨让那尊牛头赶紧离开吧。
“是是是，塞外十五城里头，沈公子确实是一位如花似玉的闭月羞花的美人。”原秋礼拍着手从屋头出来。
真的如来佛来了。
“唉，下官说笑的。论美色在场的众人哪里比得上原大人是吧？这八百里的优秀后生都没有原大人长的出色。”沈复从怀里头拿出一把用了许久的折扇，狗腿地凑到原大人的身边，给他轻轻地扇着风。“大人，您看我这力道如何？”
“力道甚是不错，沈复啊！”原秋礼望着天，“上个月的那件凶杀案办的如何了？”
“唉，大人啊，下官的能力可是塞外十五城中数一数二的。唐兄在这儿，我敢给你保证，这三个月内直接捉拿凶手归案。”沈复谄媚地弯着腰，扇着折扇。他一脸狗腿的看向了背着手拈花浅笑的唐壶鹿。
“沈复啊！”
“下官在。”
“这半个月的月钱还是不要的好，是不是？”原秋礼背着手，望着天，好一片风轻云淡。“身为边关百姓，应当以身作则，是不是？”
“是，可是。”
“真为边关百姓应当体贴民众是不是？”
“是，可是。”
“身为边关百姓是不是应当拿出钱财抵御外敌？是不是？”
“是，可是。”
原秋礼一脸义正言辞，他摸着自己的美髯，“好的，既然沈大人都是这么的心怀天下，我这个做上司的就顺了沈大人的意思，帮你把这半个月的月钱扣了吧？”
“大人啊，我的那个买的那个头牛的钱还没付完呢，您不能”沈复伸手阻止。
“体贴百姓深入调查，贴近基层，加油。”原秋礼背着手，他摸着自己的美髯，往着府衙里面走去。“我看好你哦。”
这哪是什么观世音菩萨？这明明就是散财童子啊！
唐壶鹿拈花浅笑，他看着桃花，一脸的深情。“沈大人，加油哦，加油把上个月发生的命案的凶手捉拿归案。”
“抱歉，我那曾经从江南水乡的老相好来塞外十五城看我。”唐壶鹿折了一枝桃花，温润的一笑，他眼神迷离看着桃花。“爱情是让多少痴男怨女难以琢磨，伤在我身，痛在他心。”唐壶鹿背着手，想要离开了府衙。“沈大人可和我去趟青楼？看看那痴男怨女的折子戏去。”
“唐兄，在下的金钱已所剩不多。”沈复暗搓搓地抚摸着他可怜的钱包。钱包之内，一片坦荡正如沈复本人一样。
“当然没问题，如果是你所借，我偷偷的加三倍利息，”唐壶鹿拍着沈复的胳膊，“别客气，咱哥俩好。”
沈复丧头耷脑的跟在唐壶鹿身边。“如果说我用一个形容词能形容唐兄的话。”
“哦，是什么词？”
“大约就是葛朗台吧。”
“沈兄，客气客气。”
“唐兄，承让承让。”
沈复推开府衙门，他们又看见了那个体态如牛的牛眼罗刹。“小郎君。”
月白长裙及地，唇红齿白如画中人，头戴珠钗玉人样。
沈复平视着那牛眼罗刹。“本官我要去青楼了，姑娘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比较好。”沈复身形如竹，强风可催之。他平视着那个牛眼罗刹。
“小郎君。”牛眼罗刹捂住了她的嘴，她从袖口里头拿出了一张手帕，“小郎君，你真是重情重义的人。”
沈复看到唐壶鹿的汗已经下来了，他硬着头皮拒绝道：“这种地方你姑娘家去什么？”
“既然小郎君对我这么好，那我肯定要不辜负小郎君的意愿跟着你走。”慕容鸢莲步轻移，跟在沈复的身侧，“小郎君，你且带路吧！”
沈复开路，进入了青楼，他受到关注不仅仅是因为沈复和唐壶鹿那身官服，更是因为慕容鸢身上那身月白色长裙。
月白长裙锦衣阁，头上珠翠妙玉铺，身上香囊百草堂，脚踏京城双飞燕。
“把你们这儿最漂亮的花魁都上上来。”慕容鸢掏出了怀里的钱袋，拿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苏老鸨。
真正的观世音菩萨才是慕容鸢这般模样。沈复眼馋地看着慕容鸢手里的那张银票，表情痴痴。
苏老鸨的眼睛都绿了，丹蔻指甲微微颤抖，“把邓绿、柳红叫上来。”
乌发、黑眸、杨柳腰；檀香、碧玉、小蛮腰。
“你是叫啥？”慕容鸢莲步轻移，绕着邓绿走了一圈。
“奴家叫邓绿。”
“你呢？你叫啥？”
“奴家叫柳红。”
慕容鸢边看边摇头，她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沈复心想，难道这些姑娘们还不够入她法眼？明明她们已经算是这城里头最漂亮的红粉佳人。风流才子都想一亲邓绿、柳红之芳泽。
牛眼罗刹年纪挺大，挑剔也挺大。沈复撇嘴。
“不行不行，这些都不行。”慕容鸢挥着手指，表示不同意。
唐壶鹿背着手走到苏老鸨面前，蓝衣衬得他肌肤似玉。“苏妈妈，那就帮我把前三天招待王老爷的那个女人叫来吧！”
秦苏苏。
乌发如瀑，面如桃花，身姿若风拂柳样。
沈复打量着体壮如牛的牛眼罗刹又打量打量这美人，沈复心想还是秦美人让他心驰向往。
慕容鸢用帕子轻轻扫着沈复，拿着她壮硕的胳膊轻轻拍着沈复，“小郎君，我要她。”
慕容鸢拍得沈复快要吐出一口鲜血。沈复勉强地站住了身子，刚才他若竹的身子随着强力而摇摆。
若沈复何而见牛头，他一定会回答：是牛眼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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