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章 名声（二）

　　是的，是他，白霜霜老早就猜到了，是程若昀。

　　“王爷。”白霜霜想要开口，却觉得喉咙苦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元博直起了身子，道：“不用担心，我并不是如此小气的人。”李元博转过了身子，背对着白霜霜，接下来却是沉默。

　　白霜霜心中百感交集，看见李元博的背影，却莫名觉得好笑。他说他并不介意，但周围流出来的气氛却不是全然无事，似乎带着点，不一样的味道，是生气？或者是，嫉妒？

　　“不用担心，本王不会生气。”李元博转过身子，看着白霜霜，道：“你是个很幸福的人。”

　　白霜霜愣了愣，却还是勉强的拉起了笑容，道：“民女也觉得，民女是个幸福的人。”

　　“好了，你回去吧，明日应该就是参加百花宴的日子了，你好生休息吧。”李元博。

　　“民女，告退。”白霜霜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既然自己已经要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确实也没有什么待下去的意义了。

　　坐上马车，刚离开王府不远的地方，白霜霜却不想，自己竟然被人拦了下来。

　　当马车颓然的停住，外头传来了陌生且年轻的声音。自己是挑了小巷回去的，人烟稀少，此时的周围根本没有旁人。

　　春桃看了看白霜霜，却不见白霜霜脸上的别的神情，也许是因为白霜霜知道，并没有人会傻到在王府附近要加害自己。

　　便点了点头，让春桃去看看外头拦下马车的究竟是何人。

　　不一会儿，那春桃掀开了帘子，探进了头，对着白霜霜小声的道：“小姐，是程大少爷。”

　　白霜霜愣了愣，随后想到程若昀好歹也是程家的掌权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后，也就点了点头，应道：“让他前头带路吧。”

　　“是小姐。”

　　那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将白霜霜带到了一间院落。那院落离着王府并不太远，是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下了马车，白霜霜便见到了在门口微笑等待着自己的程若昀。

　　还是那般温和的笑容，还是那般亲切的声音。

　　“霜霜，你来了。”

　　“嗯。”

　　程若昀迎面走了上来，身旁的下人都自觉地退到了一旁。唯独春桃一个人独自搀扶着白霜霜。程若昀也并没有介意，亲切的开口问道：“你的伤还好吗？”

　　“还好。”白霜霜点了点头，再无他话的跟随着程若昀的步伐，朝着前头走去。

　　微微的清香传入了白霜霜的鼻尖，白霜霜悄悄抬起眼角，入眼便是一个不小的碧波湖水。湖水周边则是种着各色的花朵，那清香就是某一株传来的吧。

　　白霜霜忍不住越过了湖面，打量着周围的亭台碣石。这是一件很大的院落。大到白霜霜根本没有想到，在小巷的深处，竟然有着如此大的别院。这难道也是程家的房子吗？

　　程若昀似乎发现了白霜霜的疑惑，微笑的道：“这里不是程家的地方，而是我自己的，所以霜霜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

　　白霜霜诧异的看了眼程若昀的脑袋，程若昀向前走着，并未因为身后的目光而停留，直到将白霜霜带到了一间临湖而建的亭子。

　　“霜霜，坐吧，我一直很想让你看看这处的风景，这里的风景是整座亭子中最好的。”程若昀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但语气和眼底带着期望，像是一个正等待他人夸奖的孩子一般。

　　白霜霜顺着程若昀的眼光看去，亭子位于湖面之上，也是湖面的中央，四处的花朵如同环绕着自己一般，微风轻轻拂过水面。那湖水特有的味道带上花朵的各色香味，这的确是个精心打点过的院子。

　　白霜霜点了点头，轻轻的笑着说：“的确很美。”

　　程若昀这才舒展而开，坐在了亭子中的座位上，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霜霜肯定是喜欢的。这处地方，可算是我静养身体的处所，连奶奶都不知道的。”

　　白霜霜关切的问：“程大哥，你的身体？”

　　“好多了，霜霜不必担心。”程若昀轻轻的点了点头，道：“霜霜想必也知道，为何今日我将霜霜带到这里来的目的吧。”

　　白霜霜愣了愣，心想，程若昀必定是知道了自己刚去找过李元博的，也不愿意再拐弯抹角，对着春桃道：“春桃，你出去等我吧。”

　　“是，小姐。”待到春桃的身影走出了亭子，亭子之中只剩下程若昀和白霜霜两个人，白霜霜才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程大哥，外头所传闻白家有女在生母老家为生母建了长生祠，以白父的名义捐助了栈道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白霜霜直盯盯的看着程若昀的双目，她不管程若昀回答的是真是假，她都想要知道，程若昀最真实的反应。

　　程若昀的嘴角依旧保持着笑容，他的嘴巴闭着，短时间似乎没有开口的准备，而是这般直直的看向了白霜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霜霜能够感觉到微风将她的发丝吹起又放下，程若昀却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

　　白霜霜的肩膀不自主的放下，她的眉目也渐渐的垂下，她其实知道答案的。不是吗？

　　白霜霜叹了口气，道：“程大哥，我知道是你。王爷也知道是你，但我不懂，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也不喜欢这样做。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我不喜欢明知道不可能却偏偏要去坚持的事情。你懂我的意思吗？程大哥？”

　　“我懂。”程若昀的目光轻轻的移向了波澜不惊的湖面，淡淡的说：“霜霜，我知道你是一个坚强却又心软的女人，你是一个渴望着温暖却偏偏独立的女孩。我做这些，不过是想让你去追寻你该得到的幸福罢了。你在他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在乎。你在他人眼里，应该是什么样的结局，我也不管。在我眼里，你值得最好的，霜霜！所以，我想要尽我之力，将你推上去，直到，你能够得到你的幸福为止。”

　　白霜霜忍不住抬头，她看着程若昀的侧脸，还有那长长的睫毛，努力的问：“可是程大哥，怎么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

　　程若昀转过头，目光温柔的落在了霜霜的身上，笑着说：“那你怎么知道，你现在想要的，将来就必定不会后悔？”说着又将视线转开，像是回忆的道：“小时候，我总是喜欢吃桂花糕。我觉得，只要每天能吃到桂花糕，我就觉得很幸福，于是每天我都吃。奶奶说，你这样会蛀牙的，我不信，就算是蛀牙，我也也愿意。等到后面，我真的蛀牙了，那样的痛，让我知道，原来奶奶的话是对的。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觉得这个很好，是因为你此时喜欢的是这个，等到有一天，你长大了，你看开了，就会发现，原来，你那样做，会更好，更幸福的。”

　　程若昀看着垂头不语的白霜霜，忍不住摸了摸霜霜那柔顺的青丝，如同一个长辈一般道：“霜霜，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也该知道，这件事情一旦在王朝中流传，你面临的敌人是什么？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我会帮你的，珏王爷也会帮你的。他为你做了很多，可见他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且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之前你**的传闻，你还记得吗？就算我不这么做，珏王爷也会做出跟我差不多的事情，不过我早了点罢了。所以你的确应该好好谢谢他。想必，皇宫之中那华锦瑟，华贵妃会咽不下这口气，也有对你出手的可能性......”

　　“程大哥。”白霜霜突然抬头出声，打断了程若昀的话，她的眼中透露着坚毅，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问道：“那你呢？你说，珏王爷对我好，是因为喜欢我。那你呢？为什么？”

　　白霜霜抬头看去，平日里冷静的她，却在此刻的眼眸中，失去了原本的波澜不惊。她在等待着，她在期待着，程若昀口中的答案。

　　“霜霜你是累了吧，若是累了，这么交代，可以改日。”

　　“不，我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那程若昀的嘴角仍旧缀着温和的笑意，淡淡的说出了白霜霜所期盼的答案：“霜霜，你忘了？我们之前说的话？”程若昀温和的看了眼白霜霜，便转过了身子。

　　白霜霜知道程若昀说的意思，但那回答轻轻浅浅，却如同一个巨石一般，在白霜霜那平静的内心，砸得乱七八糟。失望如同潮水一样，几乎要将白霜霜淹没得一干二净。

　　“不早了，今日便早点回去休息吧。”程若昀背对着白霜霜，淡淡的道。

　　白霜霜并没有答话，直到回过了神，直立了起来，周围，已经再没有程若昀的身影了。

　　白霜霜咬着牙，她努力的克制着快要到眼角的水意，学着程若昀那般清浅的道：“我记得，一直，都记得。我只是，奢求了。”

　　“我知道了，如果，这就是我应该得到的幸福，那么我会努力争取的。”

　　争取忘记你，第一个发现真正我的你。

　　如果，你真的只是将我当做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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