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值得一试
第九章 值得一试
四十二慧能呢
四十三是舅舅
四十四想没想过跟舅舅学医
四十五男儿十四五
四十二慧能呢
“慧能呢?”
年关之前,近三年没探家的郎中李潇野进门茶水还未沾口,便问起他心里多有牵挂的外甥了。
“吃过午饭又上山了。”
李筱芸回应的声音里,更多是做母亲的心疼。
“人正长身体的时候,一天两趟,那怎么行?”
李潇野的语气,对妹子似有责怪之意。
~~“你知道的,从铁匠铺回来,人这两年又前前后后试过木活儿、石雕、篾匠好几种手艺,照他自己的话来说,没一样有安身立命的感觉,还是点瓜种菜、烧炭砍柴的营生最适合他了。快过年了,他说地里空,天气好,想多备些柴火,这几天都两趟呢。”
老先生解释之中,似有更多的无奈。
“爹,现在还给读讲庄子不?”
了解父亲,明白过世妹夫用心的李潇野更是有意进一步打探慧能当下的情况了。
“这小子,精神头好着呢!一天忙到晚,夜里一瞅空,就缠人操练庄老夫子,说实话,我是越来越有些怵他了。”
一说起慧能,内里满是矛盾更欠疚的老先生,还是难掩赞许之情。
“那他最近有什么特别的心得吗?”
“对庄子的无奈逍遥,更是不以为然了。而且还振振有词,‘物之不齐,物之情也。’面对命运,万物只能无奈随顺,人却可以因缘自主。那儒佛点滴的一知半解,都成了他非难庄子的利器。”
“看来慧能真的长大了!”
“你是不是在打慧能什么主意?”知子莫如父,老先生很快醒了过来。
“爹,这几年我在南海已站住了脚,想叫慧能跟我去学医,你看怎样?”
“那当然好!”
看来,老先生似乎也曾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可在毫不犹豫应声之后,却又立刻满心疑虑了:
“你那气味儿杂陈之地,苦痛呻吟之所,恐怕更不适合这小子的习性吧?”
“爹,人总要面对生存且更好的生存吧,不试怎么知道?”
郎中于之似乎多有信心。
“爹,就让我哥试试吧,慧能这孩子心慈,家里的猪啊、狗啊生病,他都那么心疼且能周到照顾,何况人病呢!”
做娘的,当然不愿儿子到老还风里来,雨里去的讨生活了。
“那我去接接慧能。”
李潇野放下茶水边说边已起身了。
“都赶几天路了,不累呀?”
老先生对儿子的辛苦也是在心的。
“不累,早习惯了,爹放心吧!”
说话之间,李潇野人已走出了房门……
四十三是舅舅
山衔夕阳,林沐霞辉,李潇野刚转过山弯,就远远看见前面山头之上一人临崖危坐如雕如塑的身影,他心里断定,那一定是慧能了,而且从身量上看,近三年不见的小子,显然长高长壮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李潇野打小就特别喜欢慧能,自妹夫辞世之后,他对失怙的外甥,更是多了一份强烈的责任之心。虽是长年在外,于其照拂不多,但在真心用心的有限时光里,他也越来越明显感觉到了小慧能于之别样的信赖和亲近……
人,不管是外貌还是内心,有时多年还是老样子,而有时短短的光阴,那变化就会叫人特别的吃惊。近三年的时间没见面了,这段时间又正是人身心成长的非常之期,不知似已长大的亲亲外甥是否还会像从前那样愿与自已交心呢……
也就几丈远近的距离了吧,看上去心神邈邈的慧能一点儿也没觉察什么,当然更没什么反应了,于是步步渐近的李潇野还像从前那样,悄悄藏身路边隐蔽之处在定了定气息之后,便故技重演了~~
一阵清脆明亮,婉转悠扬的鸟鸣顿时冲出树林,涌上半空,漫向日暮时分的四下峰峦,一下子,有些萧索的山野,便满是初春的气息了……
~~禽闹深冬,颠倒了时空,慧能一脸困惑刚一转过头来也就刹那之间吧:“是舅舅!”一声欢叫还未落下,人已倏地起身直奔响动之处了……
~~蹒跚学步,格格趔趄只为舅舅惟妙惟肖模仿牲畜禽鸟的声音;
孩提乐趣,多在哨鸣学得与舅舅有些大差不离;
少年荷薪,舅舅不期远道来迎,那意外的惊喜,也总是千变万化口技的先声透信……
~~没了小时候远远欢快的不停呼叫,没了上次还小鹿般南突北撞急切的搜寻,明显变化的身形,更目光梭巡的锐利和沉稳,小子真的长大了!
“好小子!”
没等人发出寻呼之喊,那在慧能面前从来就没大没小的李潇野便忍不住的从灌木丛里闪了出来。
“舅舅!”
慧能见之还是兴奋异常的扑了上去,而当李潇野习惯性的伸出双臂,想把慧能一把抱起之时,可人一到跟前,他也只能牢牢抓住小子结实的肩膀了……
四十四想没想过跟舅舅学医
“好小子!长高了,长壮了!”李潇野抓着慧能的肩膀,目不转睛。
“舅舅!什么时候到的?”慧能也扣着舅舅的手臂,喜不自禁。
“好小子,学会明知故问了!”
“舅舅,舅妈和表弟表妹都好吧?”
“好!好着呢!”
“散之堂的生意呢?
“师傅帮坐镇了一年多,我那开张不满三年的小铺子,眼下在南海也算小有名气了。”
“是舅舅的师傅有名,还是有名的师傅把散之堂带出了名?”慧能跟舅舅,有时也是没大没小的。
“你小子,总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师傅现在已实实退隐了,我可是他老人家的大弟子!”
“舅舅坐下说,坐下慢慢说。”慧能闻此,边言边把舅舅让到一个较为舒适的坐地儿。
“还说什么?”李潇野坐下之后,也明知故问了。
“记得舅舅的师傅好像还不太老吧,且名望还那么大,为什么就不干了?他能退得了吗?再说,一个郎中又退隐什么呢?是不是他老人家身体最近……”
“你小子,总是那么多为什么,师傅的身体棒着呢!其他的,以后慢慢给你说。我倒是要问你,听说这几年你学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想没想过跟舅舅学医?”李潇野借机直奔此次探家最主要的目的了。
慧能听了一愣,想了想笑笑回到:“舅舅,你别说,我还真没朝这方面想过,你这一问,我好像觉着我更不适合学医吧?”
“怎么个不适合,说来听听?”
“舅舅,其实我也没认真想过,就是觉着不喜欢吧?”
“也是,世上不少事情,是人喜欢上了才去做的。可是慧能哪,世上更多的事情,是人做上之后才渐渐喜欢的。我觉着,学医对我们慧能来说,一定是后者。”
“舅舅,你就那么肯定?”
“舅舅问你,人生无奈,穷根究底,是不是也就生死苦乐问题?”
慧能想了想:“可以这么说,舅舅。”
“那医者是不是更多见多闻多知人的苦乐生死之状?”
“当然了,舅舅。”慧能不加思索。
“所以,医者于生死一条,苦乐一体的感悟,是不是比常人有更多的方便?”
“也是啊……”
舅舅所言,一下令慧能对庄子为什么老拿病残之人说事儿的用心,顿然有了另一层感应的回味。
四十五男儿十四五
人,因病因残而至困境,于苦乐死生,那一时也许的有悟,或大多会事过境迁,情随时变,并可能渐渐习以为常更九霄云外的吧?但对医者来说,一生所业由不得的耳喧目染等等等等,的确有助反省生命,感悟人生……
~~“也是啊什么意思?”
见慧能有所触动,李潇野当然要进一步的抓住了。
“就是舅舅说得有道理呀!”
慧能于中难掩多有所启的内里感慨。
“这么说,我们的慧能愿跟舅舅试寄医门了?”
慧能想了想却是回问:“舅舅,做郎中可是要开方子的吧?”
“你小子,是在说识字读书的事儿吧?”
慧能所言之意,李潇野不仅于之洞然,且此刻在他听来,还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因为他知道,事情有门了。而慧能对舅舅的一语道破,更是一反常态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
“你小子!此识字读书,非彼识字读书,不会有违你父亲遗愿的。”
“这如何讲,舅舅?”
慧能似乎真正有所动心了。
“此识字读书,纯粹是学生存技能;彼识字读书,乃功名之路,仕途之津吧?”
“识字读书,读书识字,手心手背,手背手心,有何不同?”
慧能更是刻意究诘了。
“且不言其中人那或明或喑的深心念想,仅就其所学的内容和要求,便有太多太大的区别了。”
“那就跟先生去试一试?”
此时此刻慧能的内里,却是打定了自己的主意。
“那就这么定了,先跟舅舅学段时间,如果真的不合适,舅舅也不勉强。但舅舅相信,我们的慧能一定会喜欢上的!”
“那外公和妈妈怎么办?”
“你小子,外公和妈妈不是早望你身有长技吗。等你心定了下来,外公和妈妈还用说吗,一块儿来南海,一家子早日大团圆嘛!”
“也是啊!”
这时慧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走,舅舅帮你背一肩。”
所愿已基本大功告成,满心松快的李潇野边说边已起身朝向了坡坎儿。
“舅舅,这回就免了。”
身体更为敏捷的慧能,却是一步跃上,抢在了舅舅的前面。
“你小子,为什么?”
“舅舅,你忘了以前教我的山歌吧?”
“你小子,教你那么多,那一首?”
慧能前行两步,面山背坡,一下放开了嗓门儿~~
“男儿十四五,不知累和苦,肩上不负重,行路漂又浮;……”
青春火热火热的歌声,顿时充溢廓落寒山且四下回萦。
“是啊,男儿十四五,是到了该有所承担的年纪了!”
李潇野一下想起自己的心路历程,歌声落时有点儿感慨。
“舅舅,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
“舅舅,近段时间不知怎的,总感觉身体有股使不完的劲儿,不但行路想奔,更好象整个身子都可以飘起来,飞起来似的!”慧能还是那么的信赖舅舅。
李潇野听了,盯着慧能看了又看不觉由心一粲:“也是,‘丈夫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
“舅舅,说什么呢?”
“说什么?”李潇野一下更是笑出声来了:“医道奥秘,亦人学之意趣,等你今后稍有入门,自然会知道的。且舅舅还认定,以我们慧能的天赋,只要心有所专,将来一定学有所成。”
“舅舅,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
“你小子你什么,你看这天都快暗下来了,还不赶紧背上奔起来,飞起来!”……
~~还真别说,一路上慧能虽是负重,但人到中年的李潇野紧赶慢赶,亦才跟得上人正青春勃发的脚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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