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深藏身与名
冰寒刺骨的冷水兜头淋下，百里裕的兴奋被瞬间浇灭。
她感觉，人间没爱了。
传播文明，传授新知识，这多大的功德啊！就只收一两银子？
对得起自己么？对得起她么？对得起那个伸手往她眉心一点的仙人么？
简直是禽兽啊！
自己讨厌钱，也不允许别人赚大钱？
“老头，我们绝交吧，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彼此，我找其他人合作去。”再不济，她自己开个算数培训班，赚的钱也要比这多啊！还不用给他三，说不定以后还能分公司开遍全世界。
“嘿，你这丫头！钱有那么重要吗？这是学识！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吕阳伯理解不了百里裕的价值观，十分不悦。
百里裕白了吕阳伯一眼，正色道：“你认识我也有好几天了，我不信你没让人调查过我的底细。百里家族是一个以商业为本的家族，虽然现在是扑街了，但是不代表它不会重返巅峰。老头，我的使命就是让百里家族重新站起来，金钱对于我来说，还真的挺重要。”
百里大小姐的年龄只有十六岁，但是她在前世已经二十八岁，她过了整整二十八年那种用利益说话的生活，她早已习惯。
如果现在，突然让她安安分分的，过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的贤妻良母生活，那她还不如找棵歪脖子树上吊算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她还有机会穿越回21世纪？
吕阳伯沉默了，他仔细想了想，发现他们的立场不一样，他没有资格干涉百里裕的想法。
钟礼抱着饭碗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两人说话，完全不敢插嘴。
“老头，你认真算一算，其实我收的钱还真不多。是，几十两银子，对于一个人来说，听起来的确很多，但是，我们传授的目标是夫子啊！夫子学会之后，他回去私塾，要教给多少学生，要教多少年、多少代，这个，我们是不干预的，以后，数学就会一代接着一代地传下去，禹国便人人都会算数了。这也正是我想跟你合作的主要原因，你是右相，上报陛下之后，再下令推广，不出两年，数字定能传遍禹国。”
百里裕注意到，在听见“禹国便人人都会算数”、“传遍禹国”这些字眼的时候，吕阳伯的眸子亮了。
他开始动摇，她得乘胜追击：“你的思想走进了一个误区，数字并不只是用来计算的，它与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还可以用来标记、编码等等，数字能化繁为简，让大家的生活少一些麻烦。另外，我这里还有配合数字使用的加法口诀表、乘法口诀表、加法结合律、乘法结合律、乘法分配律……”
吕阳伯皱眉打断了百里裕的话：“口诀表、结合律……这些是什么？为何你方才不说？”
“口诀表……你们应该知道一些，乘法口诀表就是简化版的九因歌，加法口诀表，也类似，不过是加法的。然后结合律、分配律，是运算定律，学会了，能够少走很多弯路……”
看见吕阳伯的脸色越来越黑，百里裕有点心虚，讪讪地笑了笑，说：“我们的合作尚未谈成，我不可能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掏给你的。”
“一个人三十两银子，九一分，老夫一你九，场地、人力、物力都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负责把你所说的这些全都教给老夫的门生。”
吕阳伯算是看清楚了，百里裕是对谁都会留一手，想要她毫无保留，他必须先让她看到好处。
一个人三十两银子，九一分，她得二十七两，禹国重视教育，全国上下，最起码有好几百比较正式的、规模还说得过去的私塾、学院，如果每个私塾……
“丫头，要全国范围内增加学科，还需先奏明陛下，到时陛下必定会拨一笔资金下来，所以，这笔数目，你就不用算了，不管是国家出，还是私塾、学院自掏腰包，一个夫子二十七两银子，少不了你的。”
看到这个死丫头眯着眼睛算计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出手抽她。
卿本佳人，奈何贪财？
“什么？”百里裕从心算中惊醒，“全国范围内增加学科？为什么要增加学科？”
她发现，她似乎低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力。她原本只想以培训班的形式，教教那些夫子罢了。
要是以后禹国上下，科举的项目加多一个“数学”，她的罪孽可就大了。
21世纪，不知有多少学生差点没被数学逼疯……
“若是想全国推广，自然得增加学科。计算，只是个人职业的需求或者个人爱好，不增加学科，日后何以达到‘禹国人人都会算数’？”吕阳伯理所当然地说道。
百里裕：“……”
造孽啊！
要不，这事就算了？当她从未提过？
赚这种亏心钱，她怕午夜梦回，梦见一堆倒霉学子哭喊着要杀她。
吕阳伯慈祥地看着百里裕，说：“丫头，从明天起，你每天都到右相府去一段时间吧，你尽管把关于数学的知识传授给老夫的门生，其余的，老夫来安排，你就等着接收大把银子。”
吕老头这样，真的太令她感动了。
百里裕犹豫了一会儿，心一横，严肃地说道：“行，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过，你们俩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情！”
“老夫不能跟陛下说这数学是你提出的？”吕阳伯对百里裕还算了解。
“嗯！”百里裕点了点头，加大保密程度，“你们不能对任何人说这见鬼的数学是从我这里传出去的！”
触犯众怒，可是十分糟糕的。
吕右相和钟礼两人对视了一眼，应承下来：“你放心，我们不会告诉其他人。”
“这阿拉伯数字，就改名叫‘吕阳伯数字’吧！”反正他老了，这黑锅，背了也就背了。
百里裕“本该如此”地看了看吕阳伯，接而对钟礼说：“钟大人，那推恩之策，也劳烦你为我保密。”
钟礼错愕了一下，点头应道：“百里姑娘，你放心，我会保密的。不过，你如此低调，是为何？那计策、数字就跟天然居的饭菜一样，都是独特的，均能震惊世人。”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是她上次给老夫的答案。”吕阳伯替百里裕答道。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钟礼不禁向百里裕拱手行礼，“百里姑娘好文采！如此高风亮节，钟礼甚是敬佩！”
“钟大人过奖过奖。”百里裕略感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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