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围猎
许意潇心情复杂地将顾景轩请入佳容阁后院的客堂,吩咐翠柳看茶。
“殿下要与我谈什么?”
顾景轩嘴唇干裂,声音干涩地盯住她:“你最近可好?”
许意潇移开视线,心平气和:“殿下看我像是不好的样子?”
“我们何时变成这样?”
“是殿下你一直自欺欺人。”
顾景轩眉端上扬,嘴角下垂,面部松弛呆滞、无精打采:“你知道本王一直在利用你,对吗?”
“知道又如何?都是过去的事了。”许意潇的食指在扶手椅上一下又一下地轻点。
“若是本王我说以后不再利用你,你是否还信?”顾景轩语气微顿,眸光温暖。
许意潇瞳孔微缩,状似无意地将头撇向一旁,脸上无喜无悲:“殿下再想利用谁与我无关,我信或不信也与殿下无关。”
“听说你现在喜欢陆昭,陆昭对你不在意。本王——”
“这与殿下无关,殿下不必操心。”
“本王明白了。”
“殿下没其他事要问,臣女就得去忙其他事了。”
顾景轩走后,许意潇嘱咐翠柳帮德叔照看佳容阁生意,她一个人在街上漫步目的地闲逛。
当下顾景轩的处境是她一直以来想看到的,她很解恨,也有些空虚,许是最近太忙造成的。
街上孩童三五成群地打闹,时不时围着卖糖人的汉子东拉西扯,时不时跳到卖冰糖葫芦的老人身旁伸手讨要。
州桥投西大街向东的尽头是御道,绕过御道便抵达州桥投东大街。
投东大街向内走不到一里是弘林寺,几乎日日对外发放斋饭,菜面、胡蝶齑疙瘩、荷包白饭等不重样。
一些乞丐正争先恐后地领饭,在大街转角处她瞟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角落啃疙瘩。
“阿木!”
听到她的声音,远处那人堪堪抬头,目光茫然。
许意潇走到他身旁,蹲下身:“你在这做什么?”
他不回应,许意潇牵起他,起身就走。
“是不是女工她们又欺负你了?”她语气里有怒意。
“不是,习惯这。”他声音如小石子在地上摩擦,十分粗哑。
许意潇这才没说什么。
走着走着,她发现阿木没有跟上来,回身看去,一大群孩童将他团团围住。
“瘸子!哈哈哈!”孩童围成一圈,将他困在其间,拍手大声嬉笑。
“你们看,他长得好丑,还是个驼背!”有孩子从地上捡起石块猛地砸过去。
“住手!”许意潇驱走那些孩童,怒声呵斥:“你们学堂里的夫子就是这么教你们的?这么来欺负人?”
她扶起他道:“阿木,我们走!”
许意潇带他来到东都一个卖面的临街摊贩,落座后发现男人一直呆立在一边。
“坐啊,阿木!”
“这个摊我经常来,可好吃了!待会儿你也尝尝!以后你别来讨斋饭了,吃不饱就找佳容阁的后厨去添,说是我吩咐的。你可是我们店铺的算账里手,若是出了差错得不偿失,明白了吗?”
面条上桌,她一个人滔滔不绝,对面的男人话很少,非必要时不会回答。
“阿木你是哪里人?”
“东都。”
许意潇又问:“你既然是东都人,那你家在哪?怎么会变成这番模样?”
他低头看着面碗,安静少顷,“没有家,战乱。”
“那你的家人呢?”
“死。”
许意潇觉得他有些可怜,“对不住,我不是有意勾起你的伤心事。”
太阳日头高照,街头繁华热闹。
两匹骏马并驾齐驱。
“爷,那不是许小姐吗?”
陆昭顺势望去,许意潇和一个男子在街头面摊上看似在畅谈。
他拉住缰绳,急停马匹。
马声轰鸣,许意潇回头往望去。
陆昭气势汹汹地走来。
“嗨~世子。”
“许意潇你真是个朝三暮四的女子,你不是说爱慕于我?那这又是谁?”陆昭愤怒地指向阿木。
许意潇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敢情陆昭这就演上了?
“世子,你听我解释,他是佳容阁的算账先生。”
陆昭一记眼刀扫过,目光阴冷,许意潇急忙对阿木说:“阿木,你吃完了先回去!”
说完,她马不停蹄地跟上陆昭。
“世子,你听我解释!”
希望春季围猎时能有人来刺杀皇上,那她就能不参与陆昭的这什劳子计划。
他演得也太投入了,就跟真的一样,吓人!
离开人潮,许意潇对陆昭道:“世子,可以了,现在周遭没什么人。”
“嗯。”
许意潇皱眉道:“上次我演得那么逼真,我对你爱而不得这事整个东都估计早传开了。您不用再这么卖力,今日这种情形下您大可骑马走开。”
陆昭见她说得头头是道,严肃反驳:“你在街头随意与男子在一起,等到以后嫁进定国公府会给人落下话柄。”
“那不正好,刚好能成为我俩不和的铁证。”
“”
墨玄在旁边支着耳朵听戏,不禁感慨,未来世子妃还真难唬弄。
陆昭冷脸又问:“那你打算何时告诉你爹娘我们婚约的事”
许意潇揶揄道:“嗯时机成熟了再说。”
她匆匆道别,迅速溜走。
陆昭看着她的背影,表情意味深长。
“爷,霍公子传信说有人在追查他。”墨玄附耳道。
“人抓到了?”
“抓到了,只是爷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问清楚谁派他们来查霍询淇。”陆昭话音一顿,目光霎时变得狠厉,“此后全部除掉。”
“是。”
傍晚,许意潇身心俱疲地回府,躺在绛珍阁的罗汉床上,暗暗自忖。
春季围猎将近,好像是该给阿爹阿娘提前透点口风。
她在天人交战中前往许父许母所处的院子。
一进主屋,她直言:“阿爹阿娘,女儿有话与你们说。”
许父许母会心一笑。
可就是这一笑让许意潇感到古怪,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什么事?”许母问。
“阿娘,若是女儿一时冲动地决定做一件终身大事,您会怪我吗?”
“不会,我与你阿爹怎么会怪你一时冲动那就表明你心中已蓄谋已久。”
“没错。”许父附声说。
她确实只是一时冲动,没有蓄谋已久!
“那如果我迫不得已隐瞒了您一些事,您会怪我吗?”
比如假成亲,危机解除后立刻和离。
“怎么会?不论发生什么,阿爹阿娘都相信你。”
“没错。”
许意潇听到许父又一次附和,觉得不对劲。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以往阿爹定是要揪着她问清楚,可现在他这么平静。
“阿爹,您不好奇我有什么事?”
许父清清嗓子,说:“以前为父怎么追问你都不答,现在为父相信你,你还能有什么问题”
许意潇收起怀疑的目光。
她怎么能疑心阿爹阿娘?真是魔怔了!
肃王府内,顾景轩见三番五次前来的黑袍人,嗤笑道:“本王是有野心,但也不至于将大域朝弃于不顾,犯下谋逆之罪。”
黑袍人不紧不慢说:“殿下,即便太子出事,您也得不到皇上的重视,您可相信”
“你想做什么?”顾景轩眼神微眯,围猎在即,这人想动什么手脚。
围猎这一日,东都盛况空前。
域清帝穿上戎装征衣,陈设太驾卤簿出宫。卤簿车马严整、气势恢宏,尽显皇室威严。自发请示陪同前往的王公大臣皆身披戎装、配挂弓箭,而留守东都的王公大臣,皆着朝服跪送皇上出城。
许意潇坐在定国公府的马车中,掀开车帘往外探去,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走在街头。
队伍最前方是指南车,随后是旗队,二十八星宿旗与十二辰旗迎风飘扬。紧接之后的是太常前部鼓吹队,再之后是引导护驾的十二辆马车,域清帝的马车居其中。
许意潇在龙辇附近寻到陆昭的身影,他今日着褐色胡服,上面用金线绣出蟒纹。他背影修长坚毅、宽肩窄腰,看久了有种巨大的吸引力。
如妃行刑时他冷寂的神情又浮现在她脑海里,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陆昭他真的会喜欢人吗?
思索间,她不经意地撞上前方他投来的目光,深邃而又明亮。
他回头时,眼神没有丝毫飘忽,定定地只看向她这方。
许意潇心里感觉一丝怪异,眼神开始闪躲。她瞬间把头缩进车厢,刷地将车帘拉上。因为拉得太急,右手手背撞上窗棂后发出一声巨响。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翠柳忙到轿厢下翻,“小姐,你别急!我这就给你拿药。”
“刚刚看什么呢?潇儿。”许母问。
“哦,没什么,我就看看车队到哪了。”
陆昭回头看着车队里那女子像只小花猫般迅速缩进窝里,嘴角现出一丝笑意。
这次春季围猎的地点如往年一样,还是选在千林围场。
千林围场在东都城外八百里处,四周为高高的山脉,围场被保护在山谷里,占地十分广大。
域清帝在王公大臣以及护驾车队的簇拥下驻进戒备森严的御营。
到场的人悉数按规矩驻扎在指定位置,四散下来围住中心的御营。定国公府的营帐与镇南王府的营帐挨在一起。
许意潇一路在马车里颠簸过来,已经很是疲惫。她一到自己的营帐,就快步走到床边,啪地一声仰躺在床上。
“翠柳,你也去歇息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是。”
许意潇望着账顶,头脑放空,看着看着抵不住睡意,快要进入梦乡。
忽地,营帐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发出,她被惊醒。
她立马起身。
“啊!”在发出悲惨惊叫前,她赶紧用自己的手捂住嘴巴。
床前立着一个好大的明晃晃的陆昭。
“你怎么来了?突然出现在床前真的好吓人!”她绕过陆昭,隔着营帐暗戳戳打量四周,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影,然后低声问。
陆昭看她在营帐里左绕一圈瞧瞧,右绕一圈瞄瞄,感到有些好笑,“这个时辰了,没人会发觉。”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许意潇用气声极小声道。
“那不正好,刚好成为我们在一起的铁证。”
许意潇回头头,微微皱眉,他是不是上次记仇了
“这么晚了,你来寻我做什么不怕有心人去皇上面前添油加醋”
“添什么油,加什么醋?窃玉偷香”陆昭眼底笑意盈盈。
若是放在以前,许意潇可能听到窃玉偷香这词,联想之下会脸红。
可现在她又累又怕,心里直打鼓,生怕被人发觉,语气也就随意些。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快说正事!”
陆昭与她暂时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许意潇觉得在他面前不必太过伪装。
她催促道:“世子所言极是,有世子在我也很放心。世子说完先走吧,到时候我们寻个合适的时机再商议。”
“你别放心,说不定我还真是怀着窃玉偷香的心思来的”
陆昭慢慢靠近她,许意潇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边,双手交叉在胸前护住自己说:“如果你是想床咚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世子难道不知道这种法子东都话本子里都司空见惯了吗?”
只见陆昭黑脸退开,沉默地看她几秒,转身离去。
许意潇躺在床上笑出声,陆昭他怎么看起来有点傻。
墨玄操心地在陆昭营帐内走来走去,蹙地见营帐被掀起,陆昭脸色不太好看。
墨玄忐忑地迎上去:“爷,如何?”
陆昭冷眼凝视他问:“这法子高人所授?”
墨玄眼神飘忽,大热的话本子怎么不是高人所授的经验。
“到外面去练武。”一句冰冷的话飘过来。
“爷,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这么晚了能不能不——”
“去。”
于是,许意潇隐隐约约听到营帐某处传来练武之人划破空气的声音。
勤勉是勤勉,缺德也是缺德!
哪个无良之人居然能想出晚间练武的馊主意
奇奇怪怪小剧场:
溶溶月光下,有只墨·闰土·玄在隔空刺猹(不是)!
营帐中许小潇内心的邪恶小人飘出来大骂:给我圆润地滚开,大半夜的做什么缺德事!小心老娘不把翠·小白兔·柳许配给你!
闰土墨哭唧唧:世子妃,都是世子的馊主意!
邪恶小人许小潇:呵,看我不让他回家跪榴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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