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听得寒风呼啸,马儿高鸣,马车一路飞快疾驰,车厢都快被摇散架了,春夏慌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紧紧抱着叶宛宛,手里握着一把夹炭的小剪子戒备。叶宛宛则清明得多,刚才明白听见了曲扬和谢雲的声音,猜出来是他们护着自己的马车冲出了包围,但还需求证,于是小心翼翼地掀开车帘往外看。
她刚掀开帘子,就见一位玄衣公子坐在车辕上驾着车,不到一炷香时间,他们已经跑出很远,远到只能隐约听见厮杀之声,于是曲扬放慢了车速,似是听见身后动静,沉声说道:“叶三小姐不必担心,半个时辰后令兄定会赶来。”
这声音很熟悉,叶宛宛听出来正是早上见过的曲将军曲扬,确定无疑后她松了一口气,温声道:“谢曲将军搭救。”若他不出现,虽无性命之忧,一场血腥惊吓在所难免。
少女声音清脆,如玉珠坠地琅琅入耳,格外动听,曲扬将马车停在路旁,跳下车后才转过身,对叶宛宛微颔首算是回应她的感谢。
车厢里的叶宛宛没有戴帷帽,莹莹的小脸露了出来,鼻尖被寒风吹得微红,却不损她的美貌,反倒增添一抹动人的破碎感,叫人心生怜爱。
曲扬却不为所动,只是叶宛宛手中紧攥的银匕首吸引了他的目光,曲扬微凝眸,那匕首上镶嵌了各色宝石,做工精美,但中看不中用,用来切水果切熟肉尚可,却无防身之效。
“你喜欢?我送给你。”惊魂甫定的少女捧着匕首双手奉上。
叶宛宛虽被冻得手脚发麻,但脸上笑意不减,这柄银制宝石匕首是她的心爱之物,但若恩人喜欢,她可以割爱。
曲扬莞尔,虽只有一点点笑意,却被叶宛宛敏锐的捕捉到了,两次相遇,这人皆不苟言笑,如今眉眼舒展,如三月春风,如桃花初绽,叫人心情舒畅。叶宛宛开了个小差,心想曲将军严肃时威风凛凛,笑起来清新俊逸,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呢。
“不必。”曲扬的笑不由自主,连自己都不曾发觉,昨日见叶宛宛面对叶朗滴水不漏,与婢女夜话时见解大胆,便在心中认定她是有城府有筹谋的女子,而她刚才那句话却将闺阁女子的单纯透露无遗,只因他多瞧一眼便以为他想要,只因他可能想要便舍爱,真真是人畜无害。
“用这个防身更好。”曲扬从腰间取下自己的匕首,轻轻递给叶宛宛,他的匕首乃精钢所制,通体乌黑,瞧着不甚起眼,却削铁如泥。
叶宛宛刚接过,稍落后的谢雲便策马赶到,曲扬方才为驾驭马车舍了的坐骑也跟了过来,用头蹭着主人的身体。
“叶三小姐没事吧!”谢雲勒住马,喘匀气息后问道。
叶宛宛又向谢雲道谢:“一切安好,多谢荣世子仗义相救。”
至此,谢雲才彻底瞧清楚叶宛宛的容貌,只觉赏心悦目,是位娉婷秀雅的佳人。曲扬寡言,谢雲恰好话多,正想开口同叶宛宛攀谈,叶朗已策马赶来,他只好闭嘴。那伙山匪比预想的更不禁打,解决了为首的几个匪头,小匪们均被活捉,已派人将其扭送衙门。
叶朗跳下马,虽不喜曲扬这冷面将军和谢雲这纨绔,但他有恩必报:“今日蒙荣世子曲将军相助,叶某感激不尽,前方不远有间客栈,叶某请二位喝酒。”
一行人修整片刻,沿着满是积雪的路往前方客栈走去。
车帘已放下,弄乱的小几软垫被重新安置好,炭盆亦重新点燃,车内又舒舒服服的了。叶宛宛长舒一口气,只觉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刻好似一场梦,不过她低头把玩着手中通体乌黑的匕首时,便知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好险呢,倘若不是叶朗少爷来接小姐,或者带的侍卫不够多,再或者没用荣世子曲将军搭救,那可怎么是好。”春夏心有余悸。
叶宛宛歪坐着,她的心境倒恢复的快,用外祖母的话说是慧中透着钝,意思是她喜怒来的快,去的也快,过去的事情叶宛宛从不放在心上,此刻笑得轻松:“不用怕,只是一些小毛贼罢了。”
说完她拔出曲扬给的匕首,只见一道精光闪过,刀刃泛着冷光,透着寒意,叶宛宛又抽出自己的银匕首,让两把匕首相撞,“珰”一声脆响,银匕首竟直接断成两截。
“……”春夏一惊,忙用手帕将断刃包着拾起:“小姐,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匕首啊。”
叶宛宛对刀刃吹了口气,将新匕首贴身收好,淡定道:“现在不是了。”她瞧明白了,要防身还是曲将军给的这一把好。
马车前方,跨马前行的曲扬听得那主仆二人的对话又是一笑,谢雲惊讶不已,不解问道:“你笑什么?”这位老兄可是八百年不笑一回的人物。
“不笑什么。”曲扬恢复了严肃。
太阳就快落山了,小雪簌簌,暮霭沉沉,风一阵阵刮得紧,好在没一会儿客栈就到了。
叶宛宛穿着鹿皮小短靴,披着披风下了马车,随大家一起进了客栈中,这一回厨娘手艺不错,用缸里养的鲜鱼为叶宛宛单做了鱼排面,汤清鱼鲜,色香俱全,叶宛宛喝了几口鲜鱼汤,整个身子都暖和了。
一开始她单坐一桌,叶朗和曲扬谢雲坐另外一桌,酒过三巡,叶朗唤道:“三妹,过来坐。”虽他不情愿,眼前二人对三妹有搭救之恩,于情于理,是要敬酒致谢的,想着喝冷酒伤脾肺,叶朗特意将酒温得滚烫,才递给叶宛宛,让她敬恩人一杯。
谢雲趁机道:“叶三小姐瞧着面生,我从未在宴席上见过,真是遗憾,叶三小姐是在京都外长大的吗?”
没待叶宛宛搭话,叶朗以迅雷之势抢先道:“好了,三妹你今日受惊了,早些安置吧。”
叶宛宛的确有些疲惫,只想赶快泡一个舒服的热水澡,顺着叶朗的话乖巧答:“那我便先回房了,荣世子曲将军慢用。”
少女莲步轻移,款款上楼进了天字一号房安歇。
谢雲一顿,心道叶朗这厮忒小气,他们好心搭救他还像防贼似的防他们,他再看看好友,曲扬面无波澜,看不出喜怒,叶宛宛离去对他而言似无关痛痒。
“再上一缸酒。”叶朗吩咐完店家后端起拳头大的酒碗朗声:“喝!”说罢一饮而尽,抹了抹嘴角的酒渍又道:“我干了,你们随意,不行不必逞强。”
逞强二字勾起了曲扬心里的好胜心,男子最听不得的便是不行二字,瞧不起谁呢,曲扬端起酒碗同样一饮而尽,二人你来我往,一缸酒很快就见了底,曲扬大部分时候寡言,不是不善言辞,只是不愿多说,酒下肚后热意翻涌,思绪比平日活络,和叶朗天南地北的闲聊着。
只是闲话聊着聊着便转移到了政事上,镇国将军和沛国公政见相左,二人越聊火药味越浓,言语之中暗藏机锋,谢雲不擅酒力也不逞强,小口小口抿着酒,听他二人唇枪舌战。
瞧着叶朗太阳穴旁的青筋,谢雲想完了,这小气郎君生气了,明日一早只怕连佳人的面都见不着。
他所料不错,翌日清晨叶宛宛一行人早已出发,叶朗留下书信道,为防路上生变,他带三妹速速归京,待回京后再好生致谢,请他二人自便。
捏着薄薄的信笺看着上面的字迹,谢雲重重叹了口气,曲扬从楼下下来,拧眉道:“叶三小姐是女眷,你要注意分寸。”
谢雲瞪大眼睛转回身看向好友,急忙辩驳:“我只想与佳人交谈几句,并无其他的心思。”他谢雲虽然花名在外,却是不折不扣的君子,从无越矩的言行,说罢,谢雲又觉得不对劲,曲扬什么时候理会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来了:“莫非你对叶三小姐有意?”
“想多了。”曲扬走到马厩给坐骑喂草料,眼眸微垂着,心想莫说他无意,就算有意,叶三小姐已经有了心上人,他不会横刀夺爱,不知道被叶三小姐属意的顶天立地的男儿姓甚名谁,那对叶三小姐一往情深的二公子又是谁,这些纷杂的念头在曲扬脑中停留的时间比昨日长,但也只是片刻,很快他就喂妥了马,对谢雲道:“我们出京已有月余,马上就是年关,也速速回京吧。”
……
京都别名黄金城,名字虽土,却显示出百姓对京都的向往及京都的繁荣,外地人说京都遍地是黄金,乃金瓦盖房,银砖铺地,传言自然夸张,但京都的繁华却不假,城门高耸,青砖巍峨,鼓楼如棋布满全城,旗帜在上面猎猎飞舞,自带声势。
在城门处勘验后入了城内,得见青砖大道宽阔笔直,足以让十辆车并驾齐驱,数条辅道从旁横出,将内城分为数十坊市,每一坊皆商肆林立,各色铺子生意昌隆,道旁杂耍的、驯兽的时常可见,路人摩肩擦踵,街道上人声鼎沸。
叶宛宛叫春夏挂起窗帘,好奇地往外瞧着,她五岁离京,对这里已经没了多的印象,如今自然瞧什么都格外新鲜,天子脚下自然比别处昌盛。
叶朗瞧她喜欢,笑道:“改日我让芝芝陪你出来逛,京都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她全知道。”
“那便有劳芝芝姐姐了。”叶宛宛欢快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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