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跟踪
得到高炆出现在莳花教坊的消息，穆昭蕊带着长风很快便来到教坊门外。
长风余光瞥着他们身后鬼鬼祟祟的两人，“公子，他们一路尾随我们到此，要不属下先去解决了他们。我们再进去？”
穆昭蕊轻轻摇头，笑意狡黠，“不用，我们慢点走，等着她们。”
她没想这么早就解决林宛嬿，既然林宛嬿阴魂不散地缠上来，还刚好来到了烟花巷柳之地，那么在此处顺手处理了也无妨。
说罢，穆昭蕊率先踏进了教坊，长风连忙追随。
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林宛嬿有备而来，与侍女主仆两人皆是身着男装，侍女银霜惊诧道：“穆家小姐竟然进了这种地方！”
林宛嬿亲眼瞧着穆昭蕊踏进教坊大门，她就说嘛，她没看错，那日穆昭蕊果然是从平康坊出来的！
“走，我们也进去，瞧瞧她在干什么。”
时下文人雅士、达官显贵最喜在教坊话事，狎妓饮酒、眠花醉柳之相在京内盛行，蔚然成风。于是平康坊在长安城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繁华鼎盛之地，街道上宝马香车，川流不息，其中尤以莳花教坊声名最盛，坊内昼夜喧呼，灯火不绝。
中庭筑有池塘，假山奇石装点，种着各式花卉。两侧亭台楼阁悬挂着各色纱罗幔帐遮天蔽日，屋檐廊庑下高悬的六角花灯映着垂挂的纱帐，光线颓靡。寻欢作乐的嫖客左拥右抱，一个个衣袂飘逸、红花玉翠的妩媚美人如彩蝶戏于花丛间，她们的体香，衣物的薰香，院内的花香，隔间飘出的各样浓郁的酒气交织浮动，形成浓雾弥漫在欢场的每一个角落。
主仆二人一路紧跟穆昭蕊，林宛嬿一门心思扑在穆昭蕊身上，无心其他。银霜一路走一路瞧，被眼前景象分了神，她是大户人家的侍女，哪里见过这种场合，目瞪口呆地看着衣着暴露的欢场女子，嗅着甜腻的香味，心中怯怯，害怕道：“小姐，我们走吧。”
林宛嬿紧盯前方的身影，不耐道：“跟着我，你怕什么？”
狭窄的走廊上，迎面走来怀抱素琴，琵琶的两个艺伎，林宛嬿嫌恶地侧过身子躲避她们，鼻尖还残存着艺伎身上的香气，她厌恶的捂上口鼻。向前再看，穆昭蕊不见了，回头看，银霜也不见了。
调戏、媚笑、淫诗、荤段从隔间紧掩门窗传出。
林宛嬿有些心慌，手心上沁出湿意。慌神之际，生出逃离的心思，又见穆昭蕊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她心中一横，连忙快步追上。
赶至走廊尽头，穆昭蕊又不见了踪迹，林宛嬿刚想回去，身后蓦地闪过一道人影，她肩颈一痛，眼前一片漆黑。
穆昭蕊瞧了一眼长风架着昏迷不醒的林宛嬿，“走吧，去香凝房里。”
香凝是高炆在教坊里花销百金包下的官妓。
香凝原名苏喻夏，祁州人士。商户之女，家境殷实，是在父母娇生惯养下长大的娇小姐，却被爱情冲昏头脑，与人私奔。谁知情郎是惯犯，私奔途中将她卖到人牙子手中，几经波折，她流入长安做了官妓。
穆昭蕊得知香凝的身世后，她找到香凝做了一笔交易，她帮助香凝脱离官妓身份，香凝帮她偷得高家令牌。
他们驾轻就熟地来到香凝的房间，推门而入。
香凝等候已久。
香凝知晓高炆来教坊，在房间里左等右盼不见穆昭蕊，心中又慌又怕，唯恐穆昭蕊失约。
终于等到来人，她连忙迎上前，视穆昭蕊如救命稻草一般，确认道：“穆公子，您说的可是真的？只要我帮您偷到令牌，您就帮我回祁州？”
穆昭蕊点头。
香凝心中稍安，这时秦妈妈带人推门闯入。
香凝一惊，忙躲在穆昭蕊身后。
秦妈妈看到屋里的四人，到底是开门做生意的，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她认出了眼前叫穆随的女扮男装的女子，这个穆随前两日来过一趟，花大价钱点名让香凝去唱曲。
香凝是高家公子包下的，若是被他知晓香凝接了其他客人，那还不闹翻天？可秦妈妈在秦楼楚馆里经营多年，一眼瞧出了她是女扮男装。既是女子，银两又给的诱人，陪一下也是无妨。秦妈妈便点头应允了。
秦妈妈笑道：“穆公子，香凝今晚要陪高家公子，高家公子一会便来，您若是还想听曲，下次再来吧？”
穆昭蕊笑，“我们就留在这里，一起等着高家公子。”
看来是来闹事的？秦妈妈笑脸一僵，“若是公子不听劝，那么……”
她身后两个魁梧大汉蠢蠢欲动，随时待令。
穆昭蕊从袖中拎起一个挂着明黄穗子的金令牌，悬在秦妈妈眼前，“莳花教坊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秦妈妈见多识广，不知可识得此令牌？”
秦妈妈看清令牌上的字样花纹后，暗自吃惊，明白这是惹不起的大人物。立刻挥手让打手退下，她关紧了门，谄媚道：“公子想要奴家怎样配合？”
穆昭蕊收起令牌，“秦妈妈只管带高炆进来，剩下的你不需要知道，以后若有人问起，你只当一概不知。若你敢胡言乱语，只管掂量一下令牌的主人是你能招惹的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妈妈颔首道：“奴家明白了。公子请放心，奴家定当守口如瓶。只是，还有一事……”
“说。”
秦妈妈从怀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瓷瓶，为难道：“最近香凝不听话，高公子让奴家喂她一些药物，眼下高公子快过来了，这药，您看是喂还是不喂？”
香凝从穆昭蕊身后伸头瞧，秦妈妈脸上皱起的褶子，手上拿着的白瓷瓶。她一阵缩瑟，抗拒道：“穆公子，我不想吃。”
听到药物二字，穆昭蕊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她紧咬舌尖，口中腥甜，疼痛使她挣脱回忆禁锢。她一字一顿道：“这是什么药？”
秦妈妈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微微一愣，随即答道：“这是男女之间助兴的药物。”
“此药名为夜欢春，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女子。一颗米粒大小的药丸喂下肚，不管是多么贞烈的女子都要变作荡妇。”
一屋子五个人，除去昏迷的林宛嬿，只有长风一个男子，他低着头，尴尬地听完了秦妈妈言语之间颇为自豪的介绍。
然后，长风又听到自家小姐语气冷冷：“留下它，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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