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已替换]
殷稚离开的时候没想到会被对面ktv出来的两个醉鬼尾随，她原本想装作视而不见，那两个醉鬼却恬不知耻地跟了她一路，左右包抄，最后把她堵进巷弄里。
“小妹妹，有没有兴趣跟哥哥们一起去玩儿啊？”
各种浓烈的酒味交杂混合，在逼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殷稚靠在墙头，心情逐渐变得有点躁郁。
她捏着眉骨：“没兴趣。”
殷稚掀起眼皮，灰色的眼睛不比黑色的那么炯炯有神，使得她神情看起来有些懒散：“我可以走了么。”
殷稚从小在欧洲长大，那边晚上治安不算好，若是有什么事要出去，需要时刻提防警惕，否则随时都可能有持刀的混混跳出来抢劫。
但司空见惯并不是她临危不乱的底气。
事先两个男人以为自己拿得剧本是狼狈为奸欺负小白兔，直到其中一个男人被殷稚抓篮球一样擒着头摁进暗巷的垃圾桶里，他们才幡然醒悟自己这是野狗斗雌狮。
另一个人飞出来撞上路边的栏杆之后倒地，卧在马路边痛苦地呻吟。周围的路人被这声响惊动，纷纷驻足观望。
殷稚不紧不慢地从巷子里走出来，连余光都不曾舍给那个混混，径直潇洒地离开现场。
撂成年男人跟撂白菜似的，多半不是什么善茬，但童泯的u盘刚刚去世，正值怒火中烧，她不算是个爱惹麻烦的人，可触及到底线的事情，她一样不能容忍。
所以哪怕对面比她高出十公分，童泯还是上前了一步。
“喂！”
她冲她喊了一声。
前面的拽姐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见。
“……”
童泯愤懑地咬了咬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她面前，“拽姐”才终于停下来瞥了她一眼。
“干嘛。”
平淡到极致的语调。
两人站在路灯底下，女生的身影背着光，童泯看清她的面孔——那是张极副攻击性的脸。
五官精致，不过被她周身冷郁的气质压着，收敛了许多锋锐的棱角，妆容跟脖子上那道黑项圈又给她添了几分野性，主要夺目的还得数她眼睛里那副灰色的美瞳。
像只被饲养不久的野生大猫。
童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不良，她顿了顿，尽量心平气和地跟她说：“你刚刚打人误伤到我了，难道不该道个歉吗！”
两人视线近乎博弈般对峙着，相互盯了几秒，童泯看见殷稚的唇动了动，然后极其敷衍地跟她说了句：“对不起。”
童泯：“……？”就这？
一句话说得毫无感情，压根儿叫人感受不到她道歉的诚心。
殷稚也确实没什么诚心，她说完刚走出两步，那女孩儿又跟了上来，像她第二个影子似的，殷稚耐不住地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做什么？”
童泯理直气壮地伸手：“还有我的u盘！”
u盘？
殷稚疑惑地眯了眯眼睛：“什么u盘？”
说起这个童泯就来气，她一指电线杆底下还晕着的混混：“你扔他出来的时候把我撞了，然后我的u盘刚刚掉到马路上给车碾得稀碎！”
“那是你自己没拿稳。”殷稚皱着眉，终于站直了，两只手揣在外套的兜里，“我扔垃圾之前还得跟你报备？”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童泯极为不悦：“你这是什么态度？”
刚回国不想惹事，殷稚也没兴致浪费时间跟一个女孩子犯难，她叹口气，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紧接着童泯就听见对方莫名其妙地开口：“扫个码吧。”
童泯一愣：“哈？”
殷稚眉目冷然地看着她：“微信还是支付宝？”
童泯没明白：“什么意思？”
殷稚耐着性子提醒：“u盘。”
童泯都快给这人气笑了，她怒不可遏地说：“重要的是u盘吗！重要的是我u盘里面那几十个g的东西你要怎么赔？！”
殷稚把手机收了回去：“不要算了。”
她作势要走，童泯又叫住她。
“慢着！”
听见背后的叫嚷，殷稚只好又停下来，童泯气冲冲地走过去：“打钱！”
殷稚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不要？”
童泯捏紧了手机，皮笑肉不笑地回应：“我不要难道今天吃这个哑巴亏？五十！”
殷稚自作主张给她扫了两百，童泯看见手机转账提醒的时候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连数都不会数：“多了，我说过只要五十。”
殷稚：“给你两百不要再来骚扰我。”
童泯：“？？？”
童泯最后是揣着一肚子火回去的，几十个g的存储说没就没了，无处发泄的童泯一到家果断点开了明佳奈的聊天小窗。
童泯：操。
童泯：遇见一个煞笔。
明佳奈这个点还在网吧里蹲着，她刚退出游戏，摘下耳机就看到手机振动着传来两条消息。
看到童泯难得爆两句粗口，明佳奈还愣了愣，她明白遇见杠精是很让人生气，可这件事她们不是已经滔过了吗？
刚刚都不介意，现在又是气个什么劲？
明佳奈奇怪：你反射弧有这么长？
童泯：不是，另一个。
童泯：女的。
童泯：我今天一定是捅了傻逼的窝！
明佳奈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的愤愤不平：怎么？她也杠你不配？
童泯：她弄坏了我的u盘！
接下来童泯花了五分钟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跟明佳奈梳理了一遍。而明佳奈也无愧是童泯的发小，在小伙伴受委屈的时候彰显了极致的战斗力，隔空化身键之圣者噼里啪啦敲着键盘就是一顿骂。
明佳奈：靠！那女的这什么态度啊！
明佳奈：太装逼了吧！两百块她以为她是谁啊？
童泯十分赞同：是吧？简直不可理喻！
说到这里，明佳奈停了一会儿，又问：说起来你u盘没了，那咱们明天还去买电脑吗？
童泯：买啊，为什么不买？
明佳奈：你u盘里面的东西怎么办？重新找吗？就算里面的部分资料找得到，那些东西……也找不到了吧？
这头，童泯盯着屏幕上明佳奈发来的那段话，忍不住叹气。
童泯：……算了。
她认命地说：就当我们没缘分吧。
打完这段文字，童泯放下手机，转头进了浴室。
日历很快翻到九月，尽管暑假已经收尾，但夏天仍旧迈着温吞的步子，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南方晚夏的温度依旧高得不可思议，烈日当空挂起，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斑驳上教室透明的玻璃窗。
黑板正上方挂钟的分针缓缓划过指向十点三十八，操场循环播放了两遍的《时代在召唤》才终于偃旗息鼓。
学生们收了操，三五成群地回到教室，寂静的教学楼里重新热闹起来。
童泯径直走到位置上，摸出草稿本写起上节课老师留下的数学题，前排的男孩子不知又在摆谈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
恒阳七中的学制跟别的学校不太一样，高一下册就会进行分班，相处过一个学期，这帮人已经很是熟络。
这男生名叫张通，人送绰号“小灵通”，成绩在满是学霸的七中不算拔尖，但搞八卦很有一手。
张通钻进教室就冲大家高调宣布：“听说了吗？咱们班今天会来一个转校生！”
学校的生活日复一日，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在七中这所国家重点中学里更是如此，日子过得相当枯味乏燥，像插班转学这种稍微一点变动都可以充当调节剂，勾起大家的兴致。
“转校生？”有人登时起了好奇心，纷纷围住张通打探消息，“男的女的啊？从哪儿转过来的？”
“成绩好吗？”
“长得怎么样？我比较关心这个！”
不知是哪个男生说了句这样的话，一帮人哄笑起来，骂他没出息。
张通坦率地摇了摇头，跟他们说：“不知道，我刚刚在办公室听年级主任跟咱们老班说的，下节自习课的时候带过来！”
张通话音刚落，教室的上课铃就匆匆响起，一帮人忙不迭地作游鱼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没过多久，四班的班主任杜鸿魏就腆着个肚子走进教室，可是大家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盯着门口，冲靠在墙边的女生发出几声惊叹。
“我去，这颜值……”
“神仙姐姐啊……”
感慨归感慨，大家很快就发现，这新来的同学有点……特立独行。
她校服的拉链没拉，一头烫染过的发披散着，耳朵戴着炶灼的耳骨钉，黑色的贴颈项链环在白皙的颈间尤为惹眼。
“……这是学生？”
“她好像个社会人啊……”
其中还不乏怀疑人生的声音。
“我有个问题，咱们七中原来允许戴首饰的吗？”
“别的不说，我们校服之前有这么好看来着？”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杜鸿魏拍了拍讲台，示意他们安静。等班上的“麻雀”们消停，杜鸿魏才冲门口的女生招呼道：“那就麻烦新同学来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女生踩着运动鞋慢悠悠地走上讲台。
她身材出挑，同样的年纪，已经比绝大多数的女生高出许多。此时站在讲台上，目测甚至比杜鸿魏这个中年男人都还要高几公分。
模相几乎称得上妖冶，但冷淡的表情却令人望而生畏，搭着那双灰色的眼睛尤是，看得众人都感觉对方似乎不好相与。
她站在那里简略地开口：“殷稚。”
声量不高，但好在周遭足够安静，大家都听得很清楚。童泯坐在最后一排，台上莫名耳熟的声音让她勾勒选项的动作一滞，笔尖没有收好，在纸页上歪出一道痕迹。
所有人：“……”
班上鸦雀无声，就连杜鸿魏也被这简略到堪称敷衍的自我介绍给震住了，他沉默一会儿道：“……这就没了？”
殷稚将视线转向台下的班主任：“我还需要说什么吗。”
第一排瞬间有男生举手，是平时课堂表现比较“活跃”的，尤其爱接老师话茬，这个时候有机会表现当然也不例外。
男生脸上带着点卖乖的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是哪两个字啊？”
他说完，殷稚就在班上四十多号人的注视下，一声不吭地主动到讲台上拿了一节粉笔，转身板书起自己的名字。
跟她状似懒散的外表不同，女生的一笔一划都遒劲有力，显在黑板上的字迹端正，干净利落，唯独收尾时带着点锐利的笔锋。
她转过来时，童泯恰好抬头，对上那双熟悉的灰色眼睛，以及她背后刚写下的两个大字——
殷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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