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没关系。”姜明霜起身走到她面前两步的位置,双手撑在审讯椅的小桌板上,微微俯身看着她,“我也不明白,明明是最胆小懦弱的曹月,怎么有胆子替moon顶罪。连几个学弟的勒索都不敢反抗的人,因为太过胆小,导致一点钱就能逃脱的事变成了一辈子的阴影。就连杀人,都不知道控制东莨宕碱的分量,你知道你的用量有多大吗?足够迷晕一层警局的人了。而且你连仇人的死状都不敢看,这样的人伪装连环杀手,曹月,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她的音色冰冷,眼神凌厉,曹月咽了咽口水,瞳孔微微抖动。突然,她将头低下去,几乎要触碰到胸口,如果不是双手双脚被束缚住,恐怕此时已经缩成一团了。
顿了几秒,姜明霜站直身子,双手抱胸,说:“moon,见你真不容易。”
曹月,或者说真正的第二人格moon缓缓抬头,声音平稳的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能让姜教授觉得不容易,是我的荣幸。”
姜明霜莞尔一笑,毫不留情:“客气而已,不用当真。”
转身走回座位上坐下,手里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笔:“和我说说吧,说说你的故事,还有和曹月的故事。”
Moon看着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说?”
姜明霜原本想说出几个他们已经掌握的证据,却忽然听见耳机里传来陆琰的声音:“威胁她。“
姜明霜一点就透:你应该很清楚我是谁,现在自己不说,待会儿被催眠出来可不好看。”
“你不会,也不敢。”moon的眼里满是挑衅,“除非你不想干警察或者把我灭口,否则你绝对不敢在这里对我催眠。”
“那你真是低估我了。我没什么不会不敢的,否则你大可试试。”
张楚利通过监视器看着那边的情况,抖了抖手臂:“老大你别说,副组这样还挺吓人的,那眼神都快要吃人了。”
半晌,那边的moon闭上了眼睛,眼窝微微颤抖,看起来像是在经历什么很复杂的思想斗争,再睁开眼看向姜明霜的时候,眼神更冷:“我告诉你当年的真相,你帮我杀了他。”
“不可能。”姜明霜坐回座位,“因为即便是当年的那起案子没有被埋没,他也不会被判处死/刑,没理由在这么多年后由你来执行私刑。”
Moon的呼吸急促起来:“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一支笔被方波重重甩向桌面:“你听清楚,你现在是作为犯罪嫌疑人接受问询,除了交代事情你没有别的选择。”
方波的凌厉声调让moon有些迟疑,姜明霜趁机扮了“白脸”,轻声道:“moon,虽然我不能帮你处决施暴者,但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的罪行,死了的人没有人会惋惜,没死的人将会遭受一生的唾弃,这难道不比一刀杀了他们更让你满意吗?”
审讯结束后,几人返回办公室,在期待和迷惑的目光里,姜明霜不得不开始认真讲解原因。
“其实这个并不难理解,周廷瑜和陈伯礼都是被moon所杀,只有赵青山是死在曹月手下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杀人现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监控里出现的人也有所不同。曹月之所以来认罪,是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她患有人格分裂,她一直以为moon是自己的孪生妹妹。她很善良,她以为妹妹是在为她报仇,她希望自己可以替妹妹顶罪从而保护她。因为内心的想法太过强烈,对自己人格的控制力就变得强烈。一直以来,moon出现的时候都没有受到过阻力,曹月突然的强硬让她无计可施,便没有机会出现。曹月伪装成moon的样子杀人,对我们进行采访时则把自己的性格放冷,装成从来都只有moon的样子,希望能迷惑过我们,把她当作一直以来的杀手抓捕,但她不知道我们要抓的就是她。主人格原本可以无罪的,只可惜她这么一做,现在也是个杀人凶手了。moon属于有主人格记忆的第二人格,曹月却没有moon的记忆,所以必须由moon来告诉我们真相。我说曹月懦弱,说她无用,揭穿她的伪装,都是为了引出moon。曹月的心性本就善良,扛不住,控制力就减弱了。moon作为保护她才出现的人格就一定会在此时出现,我们就能得到想要的信息了。”
韩子平惊叹的摇摇头:“那副组,你是怎么发现她是曹月……呃,是moon……啊我都糊涂了。”
姜明霜微微一笑:“眼睛,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那副组你看看我的眼睛,有没有第二人格?”张楚利嬉皮笑脸的凑过去。
“你想有的话,我给你分一个?”
这话吓得张楚利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可不想哪天我第二人格杀人了还得由我来负责。”
“她也算是精心筹谋了,打听好了我们在会所,就选择在那天动手杀了周廷瑜,为的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借着陈伯礼想开养老院的商业计划,主动说采访他为他的养老院造势,从而成功进入陈伯礼家中。”周深刚才没有任务,便和汪凌风将线索筛了一遍,复原了moon的复仇计划,“可惜曹月还是没有经验,如果不是她去错漏百出的杀了赵青山又来找我们做采访,恐怕彻底暴露还需要一段时间,何伟金也会难逃毒手。”
“多个人格之间的差异性往往会导致计划出现纰漏,这也就是最好的介入点。”汪凌风一按回车,墙角的打印机开始不断地吐纸,“之前咱们找的那些像攀岩俱乐部会员的小证据都整理完了,打印出来给你们。”
“如果是moon,在听了采访时的那些话之后,她会去自/杀吗?“赵锡追问。
姜明霜顿了顿,点头道:”会,她的仇恨太深了。只要能复仇,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人格分裂只是拥有多个不一样性格不一样记忆的人格,但总的来说,性格的偏执方面都是相似的。”
“说到底也是可怜。”周深叹息道。
如果没有当年那起稀里糊涂的案子,也许曹月的人生不会如此,也许L市日报永远都会有一个优秀的记者。
遗憾片刻,韩子平及时挽回了气氛:“既然她自己都招供了,那这案子也算破了,我去看看我血样对比结果出来没,要是出来了确定没问题,咱们就可以开始忙活卷宗了。”
众人四散开来各自忙碌,张楚利却被姜明霜揪住,小声问他:“陆琰是不是去找宋局了?”
“啊?”
“那就是了。”
说着,她放开张楚利,向门外走去。
张楚利在她身后怔住:“这怎么猜到的,怎么不猜老大去上厕所啊。”
“因为她也想去找宋sir。”周深早已看透一切,“但愿她能说服陆sir吧。”
宋展办公室的门关着,百叶窗却没有拉上,姜明霜路过的时候不意外的看见了陆琰的身影。敲门之后入内,两人见是她都很意外。
“明霜,有什么事吗?”
“宋局,我来和您说一下,这次的案件主要是人格分裂,但两个人格都有作案,所以也不能减刑或者直接送入医院进行治疗而免于服刑。”姜明霜站在陆琰身侧,却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公事公办的和宋局汇报情况,“署名报告我已经出了,会放在案卷里,检察院那边不会有异议的。”
宋展没想到她是来说这个的,一时有点懵,点了点头:“好,可以。”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她拽了拽陆琰的衣角,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陆琰在她进来的时候还保留着和宋展争执时的严肃表情,现下却只有被她的行为弄得措手不及的茫然。以为她是有什么重要的新线索要和他说,顿了顿还是决定先出去听一下,和宋展点了一下头便离开了。
宋展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喃喃道:“这小子转性了?”双手撑着桌子慢慢坐下,盯着面前的座机良久,还是拿起来按下了一串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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