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感情的事做不了假
等到回头时再也看不见公园的大门，姜明风这才停下脚步，惶惶站在路边，望着人来车往，有些不敢去看远处的山，还有些不敢面对自己。
张楚利在不远处的彩票店门口装作看号码的样子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一动不动，眉头渐渐皱起来，暗自嘀咕：“怎么不走了，难道是我被发现了？不应该吧？”
他正想着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姜明风忽然抬腿走向了斜对面的炸鸡店。张楚利盯着他买了一袋子吃的后上了公交，连忙打了一辆出租车追了上去，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目送他进了锦绣小区后和楼对面的同事确认姜明风已经进了房间，这才放心的回了局里。
虽然姜明风从小便被培养反侦察意识，但张楚利的业务能力还是更胜一筹，所以直到姜明风进了家门，他也没有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放放心心的将炸鸡在门口放下，弯腰换鞋。
“见过他们了？”
姜明风动作一僵，身体慢慢支起来，看向卧室里走出来的男人，轻声道：“Boss。”
“还认识我啊？”Boss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更喜欢Stan，更希望我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你面前呢。”
炸鸡的香味缓缓在房中扩散，自然引起了Boss的注意：“你去买了什么？”
姜明风将袋子递过去：“炸鸡。”Stan要吃的，他心里说。
听了这话，Boss摇摇头：“他从来不吃这些，你真不了解他。”
“可是……”
“可是，Stan太聪明了，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多久身体，知道我很快就会回来。”Boss拿起袋子闻了闻，露出陶醉的表情，“所以是给我点的。”
姜明风看着他的样子，觉得他越来越陌生，刚想做些什么，Boss却忽地睁开眼睛，看在他脸上，轻声问他：“怎么，想帮你妹妹杀了我？”
“我……”姜明风觉得自己的胸口如同有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张了两次口才说出话，“为什么要让我去那个公园见她？”
这话问的Boss有些诧异：“公园怎么了？难道你要让他们来家里做客？”
摒弃了之前对Boss无条件的相信之后，姜明风忽然能看穿很多东西，比如他发现，其实Boss并不知道或者说并不在意他的父母埋葬在哪里，因为在他眼中那两个警察不过是他一桩交易里的筹码，而Stan之所以会那么做是因为他想利用这一点给自己争取一次活命的机会，他不觉得Boss做的有什么错，更不在乎是不是会伤害到自己最喜欢的学生。
无论是这具身体的哪一个主人，都非良善之辈。
姜明风有些分辨不出自己的心情：“自首吧。以你的能力离开C国不是没可能，就算暂时回不去实验室，去Y国暂避也是好的。如果真的走不了，自首的话即便受审也不会太重。”
话虽这么说，但没人比他心里更清楚。
按照陆琰和姜明霜的态度是不会给Boss自省改造的机会的，一定会以最重的量刑移送。
就算两人被警服所限，陆家那个长子在外的手段也不容小看。毕竟陆元整的死和Boss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半个月前还绑架了陆珏珍重的妻子。
国内国外，他都毫无全身而退之路。
可如果Boss自首，他愿意作证人指证这些年他所知道的所有秘密，算是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也算是弥补妹妹这么多年独自一人的艰难。
但Boss并不这么想，他只察觉到了这个跟在身边二十年的人即将背叛他，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自首？”Boss笑了两声，慢慢走近他，双手握住他的肩头带着他坐在门边的软凳上，缓缓俯下身子来，语气冰冷，“你要我自首？”
姜明风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觉得喉咙好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不紧，却让他无法出声。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惊慌且难以置信的看向Boss。Boss和他对视良久，叹了口气，转身拎起了炸鸡走向卧室。
“实验室里没人知道Boss的存在，那个公寓我也没让别人进去，我自己去的。里面的资料我都给你发过去了，密码是我的第三个备用私号倒着输，你知道的。其中有一个备注为A的记录好像提到了你的父母，不过我D语不太好只看懂了一点，你们自己再看看吧。对了，还有些实体的东西不好送，你们找人过来拿吧。”
视频对面，一头火红头发的男人端着杯啤酒，大半个身体都陷在皮椅里，看起来懒洋洋的。临近中午的阳光照进重案组的办公室，和他那边午夜的幽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从公园见过一面后，姜明风似乎就被禁锢了脚步，再也没有出现在重案组的视线里，他们只能通过每天的外卖和垃圾来推断房间里确实还有两个人。原本沮丧案件又要陷入僵局，Alen的出现立刻给了他们莫大的鼓励。
姜明霜从电脑的加密文件夹里翻出了一个文件，里面全是邮箱和电话号码，她找出Alen所说的那个指给汪凌风记下来，准备接收文件。
周深有些好奇的问：“madam，这些都是实验室里的人的联系方式吗？”
“对。”姜明霜呼出一口气，滑动着鼠标将文件从上到下拉了一遍，“准确的说，都是私人联系方式，为了安全也为了不被骚扰，每个人最少有三四个。”
张楚利凑过一个手机来：“那我也要副组的三四个联系方式，免得我找人吃夜宵都找不到。”
“嗯？”陆琰长眉微挑，他都没有，这小子居然先开口要了。
姜明霜好笑的看着张楚利往远离陆琰的方向缩了缩，解释道：“我只有两个手机号，你们都有的，再说这里面也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汪凌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为什么？”
“她没有正式加入实验室。”
Alen喝了口酒，含笑看着姜明霜，脑海里是女孩当年娇俏可爱、自信坚定的样子：
“她说她要做C国警察，绝不放弃国籍。之所以给她这个文档是Stan真的很喜欢她，希望能说服她。可惜啊，你们C国还是太让她牵挂了。”
视频的最后，Alen知道自己一定会错过她的婚礼，忍不住嘱咐：“Ann，那个谁要是对你不好，随时来找我。你们国家有句话怎么说的，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
没有姓名的“那谁”出现在姜明霜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半笼在怀里，表情很是认真：“我不一样，我没饭吃，也有她的一口。”
姜明霜被他们俩说的又感动又好笑，想到Alen在实验室的将来，也有些担心：“你也要开心啊。”
“他……”Alen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我是说E，他会死吗？”
他终究是真的爱过Charles，即便这份感情一开始就是输的。
陆琰摇摇头：“目前看来应该不会，但你们很难再见。”
得到这个回答，Alen有些释然：“没事，这样就挺好。”
挂断电话，汪凌风和韩子平、张楚利也用软件翻译了其中几个文档，脸上的表情都很高兴。
“红毛师兄可算是帮了大忙了，这些资料全翻译出来应该可以证明之前那几起案子都在他的计划之内，还有周灵瑜，竟然是一年前就和他联系上的。”张楚利摸着下巴，正经两句话又开始跑题，“都说这反派死于话多，咱们这Boss应该是死于字多。”
韩子平点了点头，他已经听过了公园的录音，补充道：“就是不知道Boss会不会把他和Stan聊天的本子销毁，要是能拿到那个一定更有收获。”
姜明霜头一歪靠在陆琰肩上，颇为遗憾：“我要是他，肯定毁的渣都不剩。”
她这里话音刚落，陆琰的手机突然响了：“老陆，和你说个事儿你别冲动啊。”
原本因为姜明霜的亲昵而露出轻浅笑意的陆琰瞬间收了唇角，语气不善：“你别告诉我你组里的人把Boss看跑了。”
沈远帆悬到喉咙的心脏下降几厘米：“那比这事儿好点，只是周和平失踪了。”
周灵瑜被收监后，周和平一直在上下“打理”，试图将仅剩的这一个孩子保出来，就连陆珏那里都去求过情，甚至不惜以周氏集团大半股权作为交换，可惜没有人敢为他做这件事。陆琰听说之后警觉的将派出所的定时监测换成了全天盯梢，负责这个任务的就是沈远帆的一组。
“一个五十多岁没有经过任何专业训练的商人，”他一顿，“在四个刑警轮流监控下跑了？”
在打电话过去之前，沈远帆已经劈头盖脸的把手下人骂了一通。他也不是个傻子，虽然当初确实不知道为什么陆琰要这么紧张的监控周和平，现在人一跑，百分之八十就是要出事。
“我组里的人已经在全力追查了，也问了他老婆和秘书，去了他可能躲的地方，但都没见到人。”沈远帆也很郁闷。
“他的车、还有家里的贵重物品都在吗？”陆琰问道。
沈远帆叹了口气：“都在，他什么都没拿。车也都在，车库的监控也没拍到他出现过。还有什么银行流水、支付账单我们都看了，没有任何消费记录，手机也被他留在家里了，什么定位都别想有。这孙子怎么突然聪明了，别是有什么高人指点吧？”
陆琰沉吟一瞬，让他把监控发过来，连在了投影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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