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宋芙来不及穿拖鞋，赤着脚“啪嗒啪嗒”的去开门，等她回来拎了满满当当的袋子。她从里面掏出许多东西——各式各样的烧烤、炸鸡和一份海鲜粥。
啊，原来是外卖，柳与的防备稍稍有些松动。
茶几被大大小小的东西放满，没什么条理的胡乱的摆着，柳与有些看不过，默不作声地站起来。他先是去厨房拿了两个保鲜盒，把蛋糕装了进去，然后转头问宋芙：“想先喝什么？”
宋芙想了想，指了指星冰乐和可乐。柳与点了点头，然后把酸奶椰奶冰淇凌以及其他的小甜点装进了袋子里，放进了冰箱。然后又拿一次性的桌布，在地毯附近和桌上铺了起来。
“你好贤惠啊！”看着做事井井有条的柳与，宋芙肯定的鼓起了掌，夸赞的口气不含一点虚假。
“……”柳与没有说话，又一次走向了厨房打算拿杯子。虽然对宋芙的怀疑没有消解，但是也不能失了待客的礼数。他走了橱柜前，若有所思，于是又折了回来问宋芙：“你自己来选一个吧。”
宋芙连连说好后，高高兴兴的起身，跑向柳与的方向，走了橱柜前。橱柜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杯子，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在里面。宋芙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的手肘，一只手并拢抵在脸的中庭上，认真的思索自己要选什么。然后驻足了尽有十分钟之久。
柳与只吐槽：“思想者，罗丹。”
在柳与耐心耗完前，她终于选了一只有猫猫图像的玻璃杯。
回到客厅，宋芙拿起了星冰乐，询问柳与喝不喝。在得到柳与的点头后，将星冰乐平均的分倒在两个人杯子里，引了了柳与的十分舒适。
然后宋芙将外卖的外包装都打开，对柳与连连做出请的手势。
“都是我喜欢的，您请您请。”自满的像是自家出品一样。
柳与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和防备，但是宋芙已经不客气的享用了起来。看她的行文样子，柳与很难再继续怀疑食物有什么问题，所以他也放下了防备，认认真真的吃起东西。
宋芙的选择，基本都挺合他的胃口，如若说还有什么难以习惯的事的话，那大概就是她实在是太能高强度推荐了。
“这个炸鸡是不是很好吃！”
“快吃吃看这个羊肉串，特别香！”
“这个海鲜粥超好喝，米煲的开花！”
耳朵被高频高音声波持续轰炸。
虽然宋芙点单没什么节制，但是幸好两个人都是看着纤细胃口不小的类型。所以她买的一大堆东西，两个人可以持久战的消耗完。
“你平常就按照这个量吃饭吗？”柳与看着在自己身边喝下最后一碗海鲜粥的宋芙，想起了一开始看到一大桌子东西的震惊。
“那怎么可能啊，只是因为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所以才买那么多。”宋芙看着柳与就像在看一个没有常识的人似的，一脸你在说什么呀的表情。
所幸柳与没有抬头看到这个表情，所以他还能心平气和的和她聊下去。
“那是你生日？”
“不是啊，这哪儿跟哪儿啊？”
“今天不是你入职的日子吗？”
“嘿嘿，原本也没想庆祝。但是今天赚了钱，刚好你又提到说吃我爱吃的。我想吃的又多，想到你今天也入职了。感觉就很合适。分享幸福，不错吧。”
谈笑间，宋芙给柳与空的杯子添了一杯可乐，做出了举杯庆祝的姿势。柳与一边面无表情的嘴上不饶人，一边老实的和宋芙碰杯。
“为我成为欺诈师团伙的一员的第一天干杯。”宋芙握起拳头，在柳与面前挥了挥表示不满。而柳与却因为意识到了自己是虚惊一场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起来。
俩人消了消食，一起看了电视上正播着的无聊电视剧。又开始了下半程的甜点战，在宋芙实在是吃不下，躺在地上装死并把焦糖布丁推给他后，今晚的“美味party”也接近告终。
“对了，明天下午一点钟有预约。地址明天早上发你，今天我实在是不想看了。“宋芙大字式的躺在了地毯上，毫无防备的闭上了眼睛。
比起我，或许这个人遇到坏人出事的概率会更高吧，柳与不由得这样想。
“能看到人的痛苦，但是应该看不到人的恶意吧？这样很容易陷入危险。”
教育的话不自觉地说出口了。或许今天的晚餐者的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所以自己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柳与自我检讨式的分析自己的所作所为。
而宋芙却不在意的翻了个身，只是笑着说：“如果陷入危险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神的代理是不会受到人的伤害吗？因为神会保佑你？”柳与对宋芙满不在乎的态度感到不满，但是假如宋芙真的不是一般人的话，或许就不能用一般人的概念去看待她。他为她想了一种可能，亦或者他希望有这样一种可能——神存在，神的代理者会受到神的庇护而不会陷入危险与不幸。这样，神和世界，都会显得更为美好些。
“嗯……不知道呢。”
“因为我也不知道神到底存不存在。”少女这样说道。
哈？为什么她总能在自己已经放下防备的时候给自己致命一击呢。先自称是学心理的学生，莫名其妙的和门卫大叔一起大哭。又和自己宣称是神的代理。然后现在又和自己说，神不存在。说的表情，语气，都是认真的样子，但是却又彼此矛盾。
什么神的代理，什么看到人的痛苦。自己也不是笨蛋，不会立马百分百相信。但是，自己还是怀着期待偏向了相信。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叫她也不知道神存不存在？自己或许被耍了这种想法自然的冒出来并且引出心里的火来。
“别这样看我啦，我没有骗你哦。我确实能看到，人处于悲伤时的那些与悲伤痛苦相关的关键词。”宋芙隐隐感受到了柳与心情的变化，慌忙解释了起来。
“但是要问我神存不存在，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有人在你悲伤的时候能看到你难过的原因，在为流泪之后会让你精神回复甚至变化，这种能力很慈悲吗？就像想象中的神明会有的力量一样。”
“既然你也不知道有没有神，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从哪里来的，只是一点点发现了然后给它命名了然后使用了是吗？”柳与将前后逻辑捋了一下，提出了疑问。
“好像也不是，好像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有什么能力，有什么使命。好像有人曾在我的耳边不断的告诉——我要为背后有字的人哭，这是我应尽的义务，这些都是神的指示。所以我姑且就当自己有这样的天命。”
“反正，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啦。我说我是神的代理，这个神没有具体的对象。说他是基督、菩萨又或是佛祖都行。反正就是有着伟大能力的慈爱的看待人的一个存在啦！”
“感觉，比起什么神明猜想，更像是科幻小说或悬疑故事里，邪恶组织人体实验改造，构建□□的故事呢？”柳与提出了他想到的悲观猜想。
那时的他或许没想到，自己在某种意义上一语成谶了一些事情。
宋芙想着他大概已经不生气了，因为已经会和自己开玩笑。所以她放松了下来回应道：“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可糟糕了，毕竟我完全没有和邪恶组织斗争的力量？这样只要对方想要抓住我，那我就完全没有回手的力量了。”宋芙宋芙还是躺在地毯上，将两只手伸的笔直，仿佛自己已经以这个姿势被五花大绑。
她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就像在讨论危险时说出那就没办法的时候一样。此时柳与想起了他们之前的争论。
“所以说，既然没有什么自保手段，那为什么还不警惕一点有防备心一点。”
“说起来，你平常接活也是去别人家里，也不是很容易出事的情况吗？”
宋芙听着柳与的指责，不但没有生气还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再表现得不当一回事，柳与又该不高兴了。于是她支起身来，认真的解释起来。
“首先，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其次，虽然你觉得我们是第一次见，但是对于我来说不是第一次。而作为能看见你痛苦的我来说，你是什么样的人，在那几次的见面还有今天，我就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
“当然就凭这些，好像直接断定你是好人，和你交往没有危险会太草率，所以我有买好意外险和医疗险……”
“你到底见过我几次？”
“什么时候？”
“你看到了什么？”
宋芙话还没说完，就被柳与横插进来的话打断了。虽说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成分在，但是柳与的表情变化和语气变化改变的幅度还是十分有限，大约是多年来面部肌肉的惯性在维持吧。柳与觉得，论惹怒自己，宋芙简直就是天才。
“这我哪儿记得清啊？嗯……四五次吧？”
“至于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应该和你心里的答案差不多。”
“为什么选我？”自己或许被别人看穿了，又或许被别人盯上了，这些事实让柳与浑身不舒服，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或许是全身□□的错觉。他原本觉得宋芙和那些对他一无所知，只是看了脸就被吸引的人不一样，现在却觉得比起那些人来，她似乎更恶劣。
被别人看见自己内心不想被看到的地方让他觉得羞耻，而羞耻又引发了愤怒。就算理智清楚的明白，宋芙不是因为想看所以看了，而是因为摆在她眼前所以她看了。但是他还是难以平复这份心情。
“你这样的话我又能看见了哦。”
“……”
“你解释就好，别管我。”柳与撇开了脸，小声地说。
“因为我对你的脸一见钟情啊。而且一个人活着很寂寞，有时也确实需要人帮忙，所以想找个助手。”
“但是这也不能是个人就行，不然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也依然很寂寞，甚至是更寂寞。寂寞的人会想找寂寞的人，这样才会平衡。”
“所以你就是瞄着我的孤僻和脸，觉得我很合适是吗？”柳与简单的总结了宋芙的发言，并托这份发言的福，他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的说法好恶劣，但是倒也没说错，不过这对你也没有什么损害吧？”
柳与对此无话可说。他确实没有什么损失。
这样一通下来，原本是高高兴兴的入职的庆功会，只剩下了两个人相顾无言的尴尬气氛。宋芙自觉自己理亏，先开口向柳与道了歉。
“不好意思啦，看了你不想被人看到的心事，还一直没告诉你。如果你要是现在不想干了……也行。”
柳与一方面虽然因为自己被宋芙看了烦恼而羞愤，但一方面他对宋芙的能力产生了更大的好奇。他想观察宋芙，所以他到底还是没辞去这份兼职，只是让宋芙假如看到了自己背后有字，就立马瞥过头，不许仔细观看。
宋芙乖巧的点头答应。她还明白，如果此时只是点头不说话，那么大概率还是会让尴尬气氛继续延续下去，所以她打算好好回答柳与之前的疑问。她说起了，之前工作上遇到的需要别人帮忙的情况。
“上次工作的时候，遇到了个双重人格的顾客。”
“虽然一直都有小心，异性顾客一般都会希望对方约在一个固定常去的地方。但是也有希望去家里的那类人，所以遇到这类人，我一般会和门口的保安打招呼，存对方的联系号码并且设为紧急联系人方便快速打过去。但是现实中出事的话，还是不能如自己预想的那样从容应对？”
“刚见面的时候还是个很正常性格很好的男孩子，但是当我们越聊越深的时候，他好像就打开了开关，另一个人格切了出来，他生气了掐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伤害他。我在挣扎中拨通了保安大叔的电话，幸好对方很快的接了电话。因为和对方之前说了要去的单元和几号房，所以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人赶来了。”
“所以说，我也不是没有安全意识的那类人啦。经过本次事件，我也意识到就这样的危险应对还是很有限，所以才想找个男助手以防万一。但是还是谢谢你，关心我的安危。”
“找个壮硕点的助手比我好吧。”对待宋芙的道谢，柳与有些别扭。虽然应该是有些高兴的，但是他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份感谢。
“纤细的就好啦。太壮硕了对我而言也很危险啊。”
“而且赏心悦目比较重要啦！”感受到柳与心情的缓和，宋芙也能够重新没心没肺的胡言乱语起来。
“笨蛋是这样的。不过，既然是助手和保镖，那就别忘了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叫我。”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脸，但是他又觉得从宋芙嘴里的说出的夸赞，自己并不讨厌。对方是没有距离感的，思维跳跃的，没神经的笨蛋，但是和她在一起，自己并不讨厌也不觉得无聊。
“呜哇，真可靠！”宋芙当然并不知晓柳与的心灵变化。她只是自来熟的，一副自己是邻家大姐姐的样子，像看待从小长大的弟弟一样欣慰的拍了拍柳与的背。
而柳与并不配合她表演，而是略有些嫌弃的让她好好坐在沙发。等宋芙坐好后，他麻利地收拾起桌上的残局。
或许，脱离无聊的日常要开始。
或许，自己只是在饮鸩止渴。
他和她各怀心思的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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