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晶丝线
不远处有个人影摇晃着走了出来。他走路是跛的,有半边身子看起来不能受力。
苏软软注意到他的左腿不能弯曲,半截裤管空荡荡的。左手臂齐肘扎了个布疙瘩,往下什么也没有。
他一步一晃的走到跟前,直视着松汩:“我看见了,前天晚上是你在小池塘边打捞水草。我当时还觉得奇怪,你弄这无用的杂草有啥用。”
“不,不是……”松汩睁大眼睛不停的摇头。
“我都听见了,刚才她说大哥就是被这些水草缠住才……”罗全咬住嘴唇,强忍着没有说下去。
“松汩,真的是你吗?罗全,你确定你是看清楚了?”穆先生看着左右两人。
“我罗全人是残,但眼睛可不瞎。”罗全明显有些激动。
“可大晚上的,你来这边干什么?”
“前晚上,阿婶来跟我说,她把竹兜子落地里了。这本来不是什么事儿,可阿婶说她把银绳也放在竹兜子里的。本来天晚了,这边路也不好走,我就跟她说第二天白天再去拿。后来想想,总还是不安,就连夜过来了。然后就瞧见松汩在林子后边捞水草,那晚月亮很大,我瞧得很清楚,就是他。不知道他要干嘛,我也没多想。取了竹兜子就回去了,没想到……”
“不,我没有……对,是我,但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松汩辩解得语无伦次。
“松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穆先生双手揪住他的领子。
“我……是大哥,是大哥吩咐我把池塘的水草捞起来扔到湖里的。”松汩耸动着双肩。
“大哥已经死了,你说是大哥吩咐的。那你倒是说说大哥为什么吩咐你这样做?”
“大哥说……”
“他说什么?”
“……大哥说我们老用这湖,这样下去湖水会受影响,会变得不那么干净,让我把池塘的水草捞一些到湖里去养,说是湖里的水草只有一种,如果多几种的话更容易清除不同的污浊杂质。”
这是古人的环保意识么?!苏软软听得有些惊异。
“这……倒是有这么一说。可不管怎样,就是你做的。”穆先生低声道。
松汩转头急切的问苏软软:“姑娘,你确定我大哥真的是被这些水草缠住……溺水的吗?可我……可我不是故意的。”
松汩眼睛湿红:“是我害了大哥,是我的错。”
其实苏软软也只是根据邬正远身上的勒痕和水草的生长情况,再加上昨晚看到他们酒酣豪饮的阵势,推理分析出来的,如果没有更多的证据线索,就只能是这个结论了。
但她此时看着这个年轻人,倒是不忍说什么。
-
回去的路上,苏软软忽想到罗全说取竹兜子的事。
“罗全刚刚提到什么‘银绳’,那是什么,很要紧吗?让他连夜也要取回来。”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就是一种很特别的绳子,只是这边很少见。”穆先生道。
回到灵堂,苏软软看着邬正远的尸体若有所思。
她走过去,用手轻压他的胸膛,跟着手掌往下移动,一边往下一边按压,直到压到肚子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
掌心的触感下,似乎有个硬块。
她再次使劲用力下压,不是错觉,的确有个硬硬的物体,表面大约是圆润的。
苏软软直觉可能忽略了什么,她再次掀起邬正远的袖子和裤腿,辨别着那些交缠的红痕。
“怎么了?”荆九夜见她重新在查看邬正远的尸体,也跟着走到了旁边。
“总感觉忽视了什么,我再看看。”
她拿起从池塘拽来的一把水草,缠在邬正远的腿上比对。
“我觉得这些勒痕不全是水草根勒出来的。”苏软软低声道。
荆九夜也凑下头:“嗯,痕迹大小不均匀,这几道似乎太过于细了。”
“水草根能勒出这样细的痕迹吗?”她侧头问荆九夜,又道,“对了,我还在他肚子处摸到一个奇怪的东西。”
听到这话荆九夜也伸手压了压尸体肚子,而后皱起眉头,抬头问道:“会是什么?”
“不知道,得划开来看看。”
荆九夜:“……”
-
“松汩,松汩,你为什么要害大哥,为什么?”单刚闯了进来,一把捏住松汩的肩膀,激动地大声质问。
“单刚,我没有。”松汩辩驳得有气无力。
“大哥对你那么好,你对得起他?你对得起他?啊?”单刚用力的摇晃松汩。
他和松汩身形差异很大,松汩原本心里就内疚自责,被他这样捏住整个人显得轻飘飘的,好似下一刻就会松散开了。
“单刚,快松开。”穆先生上前拉他。
“穆先生,他杀了大哥。”
“这……是个意外。”
“意外?!穆先生,你相信这是意外?我才不信。”单刚一拳打在松汩脸上。
“早知今日,当初大哥就不应该救你,你这么狼心狗肺,就该让那些狼崽子撕碎了你……”
单刚一句一拳,怒意之下下手丝毫没有轻重。松汩也不还手,脸颊瞬间便起了青紫,嘴角不住渗出血来。
苏软软手肘碰了碰旁边的荆九夜:“帮忙阻止一下,别再出人命了。”
“这算是帮你还是帮他?”荆九夜问道。
“……”
荆九夜暼了一眼旁边,顺手抓起桌案上的一卷绳子,抓住一头甩了出去。绳子鞭打在单刚的大拳头上,单刚吃了一痛,收回一拳。
他顺着绳子收回的方向望去,还没看清,第二鞭绳子已经扫到他肩头,卷住他身子往后一拉,把他和松汩分开了。
单刚怒意未消,又被突然两击,极度愤懑,回身指着荆九夜:“你……”
荆九夜笑着耸了下肩。
“这是什么?”苏软软被荆九夜手里拿的绳子吸引住了。
“绳子。”荆九夜伸手递给她看,“顺手抓的。”
“我知道是绳子,好像……没见过这样的?”
苏软软看那白色的细绳,准确的说不能算是纯白色,是半透明的,摸着有韧性。
“那个就是银绳。”罗全跛着脚提着个竹兜子进来了。
他走到桌案边,从竹兜子里取出香烛,盘子……一一摆放上,又拿出些果子堆在案台前。再翻出一沓草纸钱点着,丢在地上的火盆里。
“银绳?”
苏软软思索着,顺手放在邬正远腿上的勒痕处比了比,摇摇头:“还是太粗了。”
她捻了捻银绳,感觉这和现代的钓鱼线很相似,但要粗很多,也更软。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和竹兜子一起落下的‘银绳’?有什么特别吗,让你连夜也要去取回来。”苏软软问道。
罗全蹲在火盆边,把一沓草纸钱拆开来,一张张丢进去:“我是瞧不出什么特别,这是以前兄弟们从外面带回来的一捆线,瞧着很普通,大哥却说叫什么‘晶丝线’,说是很稀有,是东海国才有的东西。”
草纸沾到火舌,瞬间就变成了灰烬,罗全继续道:“那线很细,不过倒是很结实,扯都扯不断,得用刀。可这么细吧,好像也没什么用。”
“这……算细吗?”苏软软拿在手里左右看着了看,“比水草根也细不了多少。”
“银绳当然不细了,它是用二十根晶丝线绞缠在一起做成的。”
“二十根?”那这晶丝线确实够细的。
苏软软把银绳拿到眼睛面前,是能看出由多股细线缠绕的。念头突然一动:“你们有很多晶丝线吗?”
“也不多,好像用来做了十来根银绳吧。对,正好是十根。大哥好像很喜欢这种银绳,还当做奖赏分给大家伙儿的。”
“这样啊。”
“哦,对了,我记得有多出来一根,大哥做成了晶丝索送给了穆先生。”罗全道。
苏软软心里忽然激动了起来:“能让我看看吗?”
“这个你要问穆先生了。”
“穆先生,能让我看看你的晶丝索吗?”
穆先生把松汩扶到一旁的椅子上,正在给他上药;单刚则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忿忿的喘着气。
听到苏软软的问话,穆先生拿药的手突然一顿,而后又毫不在意的:“姑娘想看,当然是可以的。”他继续把沾在指尖上的药轻轻涂抹到松汩破裂的嘴角处,“不过那东西我也不是随身带着的,等晚一点儿我去房中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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