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钢铁之言

战！
  大轰龙狂暴，巨躯猛冲，其锋利粗壮的勾爪撅进土石，绕着位于大坑中央的罗格·多恩，于坑壁疾驰盘旋！
  拉塔恩拉弓如月满，三根长矛状箭矢紧扣弦上，磁场纹章紫电爆闪，磁场力量狂暴轰入，强而有力，强而有力啊！
  磁场转动十六万匹力量·重力武技·骤雨霰射炮！
  三箭齐发，直攻多恩面门！这块顽石目光微凝，双拳收于腰间，齐力轰出！
  磁场转动十六万匹力量·天武杀道·禁宫狮门！
  分明出拳，那磅礴力场却仿佛化为一层实质铁壁，一击便将三支箭矢碾碎成灰！
  拉塔恩心头一震，无论他将磁场力量提升至何种境界，多恩总能稳稳地使出同等力量反击，这只能说明……多恩的实力与那阿特拉斯·因菲涅特一般，早已遥遥领先于他！
  既如此，多恩为何还要执意一战？
  思绪未定，多恩如出膛炮弹般冲向拉塔恩，于空中拧腰转胯，钢柱般大腿横扫而来！
  拉塔恩猛地收敛心神，放声暴喝，挥动狮子大弓重砸多恩胫骨，弓身嘎嘣断裂，仅在多恩小腿留一道红印！
  而这一腿的威力毫未缩减，暴烈地斩中拉塔恩的左手大臂！
  磁场转动十六万匹力量·天武杀道·天武绝刃！
  只听他比钨钢还要坚硬的臂骨发出清脆的断折声，拉塔恩被直接从大轰龙头顶踢落，身躯陷进土石之中，天武杀道的暗劲如无形利刃撕裂他的五脏六腑，使他口中不自觉喷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片的淤血！
  大轰龙张口向多恩咬去，对方以一记狠辣的勾拳让它闭上了嘴巴，断牙横飞，鲜血四溅！多恩并未就此收手，他单手擒住大轰龙的尾巴，将其横抡起来，在头顶旋转一圈，砸向陷在地中的拉塔恩！
  神操的！
  磁场纹章爆闪，拉塔恩撑起引力场，将咋来的大轰龙推出大坑，噬魂魔杖化为漆黑巨爪包裹整条右臂，左眼中紫光爆闪，右眼内金光璀璨，体内磁场力量在这一瞬和气血周天相融，这再度超越极限的一爪劈向多恩的胸膛！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重力武技·破星！
  多恩面色无动于衷，金属打造的左拳陡然下翻折叠在小臂上，手腕处赫然显现一轮黑洞洞的炮口，无数游离的光辉聚集在其中，聚变，爆发！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天武杀道·霸山崩坏炮！
  爪击与炮火相撞，仿佛天崩地裂，巨坑被代表毁灭的橙光填满，如大地之中孕生出一轮太阳，继而化为一道煌煌光柱，直冲天穹，照耀八方！
  待到光芒褪去，巨坑的坑壁已然被高温烧蚀成了炭黑色的晶体，好似一只被放大了万倍有余的死者眼眸，空洞而无神。在这只眼眸中央，矗立着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两尊行走在世间的人神！
  拉塔恩呼吸沉重，右臂翻涌着无数渴求灵魂的畸形面庞，左臂臂骨在他强大的生命力滋养下已然愈合，他逼视多恩冷漠疏离的眼睛：“七哥，为什么？”
  “我很失望，马格努斯。”
  多恩的身形骤然消失，拉塔恩甚至来不及反应，一只铁拳便正正轰进他的胸腹，几乎将他整个人打得折叠起来！
  “数百上千年的光阴，我都在那鲜血与战争之魔神的颅骨焦土中蹉跎，直面那尊天魔的注视。在那里我领悟了磁场转动，通晓了天武杀道。”
  双拳合握，多恩的双臂如铁锤般重砸在拉塔恩的后颈，发出的声响好似巨石崩裂，流露出其内部历经千年依旧未能冷却的岩浆！
  拉塔恩痛吼一声，满口牙齿都被鲜血染红，漆黑利爪斩向多恩的面庞，却被其单手交握住五指，捏合的力量好似重型工业辊压机，让他右手指骨寸断！
  “鲜血魔神使尽千万种手段，都未能腐化我一丝一毫，只因我还秉持着一个信念……我的血亲兄弟们，能拯救人类于水火之中。”
  多恩左臂一拉，右拳猛挥而出，打断了拉塔恩试图格挡的左手小臂，把红狮子高挺的鼻梁都打得塌陷下去，脑后更是爆出几块颅骨碎片，连脑浆都流了出来！
  “我给了你十一年时间，而你却依旧如此弱小。马格努斯，你恃才傲物，太过依赖奇淫巧技。这让我怎么相信你能拯救人类，拯救‘他’？”
  拉塔恩血流满面，只感觉多恩的大手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仰面朝天举了起来，那手臂上肌肉的收缩展示出清晰的意图，多恩要将他的后背砸断在膝盖上！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多恩，我已明了了。你之所以对我刀剑相向，便是因为我未能如你预期那般的速度成长，反而沉迷于和凡人、和穿越者玩政治的游戏，试图通过和平演变让他们臣服在我的麾下……
  这在你看来，是不知所谓，是浪费时间，你哀我不幸怒我不争。多恩，你曾是泰拉禁卫，是“他”之意志的践行者，你不需要揣度人心中的想法，只需强硬地推行“他”的意志便可……

  七哥你不会明白，政治诞生之初，便是为了能让人与人之间减少战争和流血，能在谈判桌上得到的东西，就不要用战争——用人类至高无上的宝贵生命去获得……
  虽然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弱小不堪，完全不足以承担拯救人类的无上使命，不足以将“他”从万年的折磨中拯救……
  但——我已不再会犯下昨日的错误，我本身亦不再是昨日那个独眼蠢货！
  拉塔恩暴喝一声，手臂死死箍住多恩的脖颈，让下砸之势为之一滞，他趁此机会捏紧右臂上的漆黑爪刃，不顾利爪刺穿自己的掌心，便将这血淋淋的拳头轰进多恩的面门！
  神操的磁场转动吔！！！
  仅仅一拳，拉塔恩便砸平了多恩的鼻梁，狂暴的拳劲甚至让其右眼从眼眶中爆了出来，单靠一根粗壮的视神经连着，像一颗古怪的葡萄一样垂落在脸颊上！
  多恩闷哼一声，身形第一次出现了摇晃。拉塔恩趁势挣脱多恩的束缚，拧身落地，抬头与多恩对视。
  两只左眼目光相交，仿佛有火花迸射。
  毋需任何的言语，拉塔恩和多恩同时鼓动体内磁场力量，暴动的力场让他们周身的碎石都脱离重力的束缚飘向空中，空气中跃动着苍白和深紫的可怖电弧，两尊人神同时挥拳！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重力武技·灭绝令！
  磁场转动二十万匹力量·天武杀道·天武霸拳！
  “够了！！！”
  霹雳般的蓝光斩进即将相撞的两拳之间，那赫然是一柄缠绕着幽蓝光辉的大剑，十字形的剑格古朴而庄重，剑柄衔于鬃毛怒张的黄金雄狮口中，剑刃扩散出来的力量以凡人难以想象的技巧抵消了拉塔恩和多恩的攻击。
  世间一切生物，即使是第一眼看到，也会在冥冥中知晓这柄利刃的名字：忠诚！
  拉塔恩惊愕：“大哥？”
  多恩皱起眉头：“你？”
  “前因后果我已知晓，实不忍再看到手足相残的场面。”黄金雄狮口衔忠诚大剑，语调却丝毫不显含混，“多恩，马格努斯是万年大计的关键。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多恩看了看黄金雄狮，又看了看拉塔恩，斟酌片刻，硬邦邦吐出一个字：“不。”
  出乎拉塔恩意料的是，向来脾气火爆的黄金雄狮居然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只是平静地说：“我早知你会如此倔犟，‘他’亦知晓。多恩，你说过，把文字刻在钢铁上，除此之外，皆不可信。那么，你便看看脚下，看看‘他’数千年之前便为这一场兄弟之战所划下的休止符。”
  多恩身躯微震，收回悬于空中的铁拳，蹲下身砸开被烧蚀成玻璃的泥土，在这地下百米的深处，在这几乎永远不见天日的深层泥土中，他挖出了一块拥有近万年历史的铁板，其上所刻下的文字是兄弟三人都无比熟悉的高歌特语，这银钩铁画的字迹寰宇间仅有一人所拥有——那便是“他”。
  一时间，拉塔恩全然忘记了多恩的存在，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他”所留下的手迹，其上写着：
  银河领袖、泰拉天穹、机神化身、萨满之子、千古一帝、天可汗……这些都是我人类之主曾有过的身份及地位……一些我不稀罕却不能摆脱的“宿命”。
  人们便称我做帝皇。
  一个一生被使命和烦恼缠身的人，为能令和平重归银河，而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失败这两个字，仿佛与我的命运挂钩。即使是有那绝世灵能力量，及我儿子们的帮助也好……马格努斯的错误，及我对黑暗四神的误判，亦是我的错失。
  老友曾对我说，宿命不可避。只是我偏不信命，即使一些预言实现，我仍说服自己那些只属于一种巧合。一些只需要用耐心和智慧，更可以想通的东西。
  我不会因为不信而故意去做相反的事情，什么天意、缘分、宿命及命运都好，我帝皇便只会做我理智告诉我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东西。
  若要我去统领，我会统领；若我生命容许爱的存在，我便绝对会去爱。
  不管他人怎样评论，不理他日自己能否保存真我，我帝皇亦会做那正确的事，与黑暗死神战那正确的战。
  为人类的安危去战；为帝国的理想去战；为我子嗣去战；为我子民去战；为亿万万人类，不管他们明白与否去战！
  战！战！战！
  我赢了，我输了。
  坐上无可推脱的黄金王座，我留在世间的肉体已成一具空壳。精神也好，灵魂也罢，我将我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人类，强加给我的儿子们足以将他们稚嫩肩膀压垮的重任。
  无论他们是否受到黑暗四神的蛊惑，我都必须坚信他们都还残留一丝纯洁之灵，还记得我赋予他们生命与肉体的最初使命。
  荷鲁斯、马格努斯、洛珈、莫塔瑞安、康拉德、安格隆、佩图拉柏、福格瑞姆、阿尔法和欧米冈，以及那两个被抹除存在的孩子。
  我对你们或是太过严苛，或是太过放纵，我扮演着名为帝皇的角色，却忘记了我之于你们唯一的身份——父亲，以至于让你们去向不知所谓的黑暗四神寻求安慰。
  若要选一句最后悔未能诉诸于口的话，那我便会说：我永远爱着你们，你们都是我的骄傲。
  又及，罗格·多恩，我知道你正在看我留下的笔迹，你打不断拉塔恩·马格努斯的脊椎，做出改变的他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一介凡人，落笔于公元后四十个千年，埋于公元前七个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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