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才是挑战者

相较于学院门前镇里的阳光明亮，城堡中的空气颇为闷热昏暗，大厅四方每块平面上都摆放着燃烧的蜡烛，横梁上悬挂着香炉，机油和熏香的气味浓烈到让人微微窒息，感觉就像是在胶体中漂浮一般。
  才刚刚进入门厅，托尼就开始流汗了，他扯开领带和领口，抹着汗津津的脖子抱怨道：“这也太闷了。而且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哥们儿，霍格沃茨的敌人有恶魔和使徒，这是为了防止它们入侵城堡的必要措施。”但丁低下头看了看手表，“快下课了。”
  电铃声刺耳炸响，从四面八方传来教室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淹没了寂静，青春洋溢的喧闹声消解了这座漆黑巨城内凝固的沉闷，穿着改版校服的四大学院学生们出现在了外来者的视野中。
  史密斯特工的第一反应是……第三帝国也有自己的学校了？
  相较起传统的巫师袍，改版的校服更像是军装，黑色的面料滚着代表四大学院主题色的细边，双排的黄铜纽扣让上衣笔挺地贴合在克服了狂龙病毒的学生们健壮修长的体格上，下身或是长裤或是过膝的褶裙，让他们看起来英武而又不失活力。
  因为时下已入冬季，所以长筒靴和白手套成为了学生们御寒的标配，也有人喜欢在肩膀上穿戴一袭齐肘的短披肩，只是这披肩的材质很明显取自一些巨大且可怕的生物，甚至能看到在烛火中闪闪发光的鳞片和作为支撑用的兽骨。
  每一名学生身后都跟着一台属于自己的智天使机仆，长着翅膀的机械婴儿负责提着塞满大部头的书袋，身上用火漆烙印着纯洁印记，发出机械运转的柔和嘶嘶声的同时，面带满足的笑容跟随在它们的主人身后。
  而当学生们步履匆匆穿过门厅赶往下一堂课的教室，并朝外来者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时，史密斯特工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些强壮的男生女生好他妈高啊！
  史密斯特工身高1.87米，在美国人中属于中上水平，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在一间学校里需要抬头才能看清学生们的面容，明明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长相看起来比他16岁的儿子还要稚嫩。
  但丁在这样一群人里显得格外娇小，他撇着嘴低声道：“要不是我一半的恶魔血统，要不是拉塔恩在饭菜里掺入了贤者之血的粉末……”
  詹姆斯特工扬起眉毛：“小先生，你说什么？”
  “没什么。”但丁随口道，“你们还要看啥，哥们儿我带你们去。”
  史密斯特工立刻说：“拉塔恩·马格努斯在哪儿？我们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与他会面。”
  “现在不行，哥们儿。”但丁拒绝。
  “为什么？我们是代表美国政府——”
  “就算你代表宇宙政府也没用。”但丁朝门厅墙壁上的大钟扬了扬下巴，“不管你们是怎么看待拉塔恩的，反正他认定自己就是个学生。既然是学生就要好好上课，谁也不能阻止他。如果你们硬要干扰他做个好学生……那我只能希望哥几个已经给自己做了副好棺材。”
  史密斯特工皱眉，但丁这句话中已经透露出了马格努斯的态度——只要美国政府别来插手，马格努斯就会好好做个安分守己的公民；若政府非要干扰霍格沃茨的内部事宜，那脚下这座城堡就站起来跟美利坚爆了。
  他在墨镜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老神在在的白发眼罩男，虽然马格努斯这种表态算是服软，但总统的命令可是刺杀这个不安分因素。
  无论如何，今天马格努斯必须死。
  最好能把托尼·斯塔克这个不爱国的花花公子一并拉下水！
  史密斯特工转身：“斯塔克先生，你不是也想见马——”
  “这是数学的教科书吗？”托尼忽然对一名斯莱特林五年级女生手里的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惊叹道，“你们魔法师居然也要学数学？”
  生有一头纯金发丝的斯莱特林腼腆地说：“本来是不用的，但校长跟碎星将军谈论过后，说数学可以加强逻辑推理能力。恰好我在进入霍格沃茨学习前一直对数学很感兴趣，所以就选了这门选修课……”
  “哦！你们的老师是桑吉尔夫对吧？”托尼十分热切地靠了过去，五年级的小蛇紧张地把智天使机仆搂在了怀里，波兹小姐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在她老板的背上，“他的核能水库制造方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太想旁听你们的数学课该怎么上了。史密斯特工，你也一样对吧？”
  这个精虫上脑的花花公子……史密斯特工眼角抽搐，托尼的行动完全不在他预料之内，但如果这个时候拒绝会显得自己目的非常可疑，只能勉强点头答应下来：“我对贵校该如何平衡魔法教学和普通科目教学之间的时间分配非常感兴趣。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桑吉尔夫教授通报一声，请他允许我们入堂旁听。”
  “好吧……”五年级小蛇用智天使挡住下半张脸，“请你们跟我来吧。”

  她害羞地低下头，目光与但丁相触，两人同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窃笑。
  一切都如拉塔恩所预料的那般。
  在前往数学教室的路上，詹姆斯特工搂住了史密斯特工的肩膀，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头敲击出暗号：不要急躁，调整心态，我们还有机会。
  史密斯特工微微颔首。詹姆斯特工是他认识最久的同僚，深知对方有多么坚定沉稳，多么热爱他们的祖国。甚至可以说，作为特工他可以不相信自己的家人，但一定会相信詹姆斯特工。
  金发小蛇踩下升降机中央的沉钮，苍蓝色的魔法光辉沿着平台上浮雕的纹理蔓延，镶嵌在墙壁内的齿轮轧轧运转，将一行人抬送到了城堡五楼。小蛇继续引路，经过曲折蜿蜒的走廊和上上下下的台阶，甚至还爬了几座梯子，钻了几扇密门，把平日里经常锻炼的托尼都累得气喘嘘嘘。
  这样一番下来，外来者们连自己在几楼都不知道了，托尼扶着满脸油汗的哈皮，叉着腰喘着气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但丁气定神闲：“我们现在在一楼。”
  “啥？”托尼傻眼，“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门厅过来？！”
  “因为通往这条走廊的门‘不能从那一侧打开’。”金发小蛇说，“碎星将军本来也不喜欢这种城堡设计，但这能有效地消耗掉学生们过于旺盛的精力，同时提升空间想象力，所以就保留下来了。”
  托尼被气笑了。“行行行，我现在不在乎碎星将军怎么想，你就告诉我还有多远。”
  “别抱怨了牢骚鬼。”波兹小姐经常远足和登山，额头上只是微微出汗，呼吸依旧平稳，“我觉得这种路线设计颇为精妙，而且从门厅到现在我都没有见过重复的雕像，这种美术造诣简直巧夺天工——啊！有狗！”
  波兹小姐直接跳进了托尼怀里，斯塔克先生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堪重负的表情。只见一只大黑犬从墙角的通风管里钻出来，用力抖了抖粘在皮毛上的灰尘，然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变形成一名胡子拉碴的精瘦黑发男人。
  “小天狼星？”但丁惊讶道，“你怎么从通风管里钻出来了？”
  小天狼星尴尬地笑着说：“城堡和我以前上学时变化太大，我就想着重新绘制一份活点地图，结果不小心迷路了……不说这个，你们有吃的吗？我都在通风管理爬一整天了都，饿得都快想起当年在阿兹卡班的生活了。”
  但丁掏遍全身才摸出来一块巧克力，波兹小姐一脸好奇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天狼星，她问道：“你们魔法师都能变成动物吗？”
  “什么？当然不是！我是通过仪式成为了一名阿尼马格斯，也就是动物变形者。”小天狼星当着波兹小姐的面变成了大黑犬，抬起两只前爪搭在对方的肩上。
  “喂！不要动手动脚！”托尼立刻插进两人之间，两条眉毛几乎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别以为你变成狗就能为所欲为！”
  小天狼星重新化为人身，习惯性地抽吸着鼻子，这个动作简直狗里狗气，“反正你们只要知道，像我这种人在巫师里也算少数就行了。好了，我闻到厨房在做红焖牛肉。回头见，但丁，卡——”
  金发小蛇微笑着说：“那你还不赶紧走？”
  被甩脸色的小天狼星非常受伤地捂住胸口：“等我儿哈利回来……”
  金发小蛇自顾自向前走去，一行人拐了个弯很快便看到了数学教室的牌子。小蛇在教室门口褪去外套，露出被丰满胸脯高高顶起的白衬衫。
  托尼大过眼瘾的同时惊讶地问道：“不是上数学课吗？怎么还要脱衣服？”
  “是上数学课没错。”小蛇将靴子脱下，和外套一同交给智天使机仆，开始活动自己的肩膀，“但是桑吉尔夫教授的教学风格，可不是坐在桌子后面就能应付得了的。”
  教室大门推开，浓烈的荷尔蒙气味扑面而来，一名巨汉瞬间占据了外来者们全部的视野，只见留着莫西干头的络腮胡苏联大汉双手叉腰，骄傲地挺起毛发浓密的胸膛和纵横交错的伤疤，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摔角短裤，咧着嘴露出两派白灿灿的大牙。
  “下午好，沃雷小姐！”苏联巨汉声如洪钟，“准备好接受数学的洗礼了吗？！”
  金发小蛇一手抱着数学书，一手负在背后，双脚跨立，昂起光洁无暇的下巴：“准备好了！桑吉尔夫教授！”
  “哈哈哈哈！！！好！很有精神！”桑吉尔夫侧身看向小蛇身后的外来者们，“这几位是？”
  波兹小姐发现自己很难把目光从桑吉尔夫交替抖动的胸肌上移开，好在史密斯特工出言道：“我们是美国政府和斯塔克工业的代表，请您允许我们旁听这节数学课。”
  本来以为会被这个看起来非常凶恶的巨汉拒绝，但史密斯特工没想到的是，桑吉尔夫居然大笑起来：“哈哈哈！Xорошо（哈啦硕）！上课就是人越多越有趣！进来吧，记得脱鞋！”

  数学教室完全不符合传统教室的布置，里面一张桌子椅子都没有，甚至没有讲台，如果不是这个50米X50米的房间前后都挂着巨大的推拉式三层黑板，这里完全就是一个用来进行体能训练的房间。
  史密斯特工注意到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垫子，成年人踩上去只会微微凹陷，而且这间教室的屋顶不知为何高得离谱，足有普通居民楼两三层那么高。
  几台智天使机仆为他们搬来了凳子，外来者们刚刚在教室后方坐下，就听见教室内扬声器中传来一阵缓慢的滴答声。
  “预备铃响了。”但丁双手垫在脑后，幸灾乐祸地说，“迟到的人要倒霉咯。”
  滴答声化为无形的催命符，教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奔马般的脚步声，被城堡内复杂道路耽搁的五年级学生们气喘吁吁地边跑边脱外套，单脚蹦跳着解开靴子上的鞋带，同时还要大声回应桑吉尔夫教授的问好。
  苏联巨汉非常严格：“听不见！没有精神！重来！你们准备好接受数学的洗礼了吗？！”
  “准备好了！！！桑吉尔夫教授！！！”
  “Xорошо！进去吧！”
  电铃声炸响，学生们在教室里站成四排，腰身板得笔直，直到桑吉尔夫一声命令，才齐刷刷盘腿坐下。
  桑吉尔夫从智天使机仆手里接过一沓厚厚的羊皮纸，史密斯特工敏锐地感觉到空气瞬间紧张起来，只见苏联巨汉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翻着手中批改好的作业：“虽然我对你们虚薄的数学基础已经做好了心理预期，但是没想到你们反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狄更斯先生，请你站起来。”
  一名卷发的格兰芬多男生很响亮地咽了一口唾沫，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噌得站起身，周围同学们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缅怀与致敬。
  “请你告诉我……”桑吉尔夫踱到狄更斯面前，抽出小狮子上交的作业，“你是怎么算出小约翰比他爸爸大2岁这个答案的？吃了返老还童魔药吗？！”
  狄更斯战战兢兢：“教授……我——”
  “Винтовые  сваи!（螺旋打桩机！）”在外来者们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桑吉尔夫一把扣住狄更斯的肩膀，将小狮子上半身直接按了下去，顺势揽住其腰身，双脚蹬地抱着他飞旋着冲天而起，跳起来足足两三层楼那么高，双膝夹住狄更斯的脑袋重重坠下，脑袋与软垫碰撞的声音让人心头一紧。
  史密斯特工恍然大悟，难怪教室的天花板这么高……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吃了这一招的狄更斯居然一骨碌爬了起来，除了有点头晕脑胀之外就像没事人一样：“对不起！教授！下次我一定仔细验算！”
  桑吉尔夫黑着脸点点头，学生之间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声。“笑什么笑？难道你们以为自己的作业很完美吗？”苏联巨汉恶狠狠地吼道，“普希金小姐！一套坩埚原价11银西可，为什么你算出来它打完折之后卖561个金加隆？过来！你这个比犹太人还犹太人的奸商！”
  嘻嘻发笑的斯莱特林女生立刻不嘻嘻了，甚至还有点想哭：“教授，我不想螺旋升天……”
  “没问题！Си6ирские  пое3да!（西伯利亚列车！）”桑吉尔夫俯身暴冲，粗壮如圆木的双臂勒住普希金小姐的腰，带着人腾空翻跃，在空中用双臂夹住她的大腿，双脚踩住两条胳膊，头朝下狠狠砸落，凸出一个男女平等。
  等到这位肌肉和大脑一样发达的苏联物理学博士再次翻动作业时，学生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肌肉微微绷紧。
  “最后也是最离谱的错误！”桑吉尔夫用手指把羊皮纸弹得啪啪响，“一名老奶奶要去3公里外的医院就诊，她在半小时后成功抵达，问她的每小时平均速度是多少。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是怎么给我算出老奶奶时速480千米的？！她老人家是喷气式的？！！”
  学生们被苏联巨汉喷吐着怒火的双眼瞪得鸦雀无声，桑吉尔夫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你们接受了长达四年的魔法教育，一时间对数学感到不适应也是很正常的……但是480千米每小时这个错得离谱的答案居然出现在了五个人的卷子上！你们连抄答案都不过脑子吗？！”
  互相抄袭答案的五名学生齐齐缩起了脖子，像个鹌鹑一样一声都不敢吱。
  “哼！你们几个，一起上吧！”桑吉尔夫张开双手，“大脑和身体，总要有一个足够发达！”
  这五人交换了眼神，霍然起身，如狼群般朝着桑吉尔夫包围而去，或是出拳或是踢腿或是锁技，各种攻势同时击向来自苏联的红色旋风！
  史密斯特工眯起眼睛，这种围攻之下就算是铁人也得受伤吧？
  确实如此……但“红色旋风”这个外号，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在五人的包围中，桑吉尔夫他转起来了！
  “Двойная  Вихревая  Ладонь!（双截旋风掌！）”苏联巨汉单脚点地，强壮无比的双臂平伸成充满力量感的直线，整个人以直升机螺旋桨般的速度暴旋，钢铁般的双拳直接将五人打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Мускулатура!（肌肉！）”桑吉尔夫双拳相撞，鼻子中喷出两道滚烫的白色蒸汽，对狼狈起身的五人大笑道，“无论是数学还是体能，你们都还差得远呢！！！”
  “对不起，教授！我们再也不互相抄答案了！”
  “哈哈哈哈！！！Xорошо！”桑吉尔夫从智天使手里接过一副无框眼镜，端端正正地架在鼻梁上，气质刹那间便从摔跤手变成了人民教师，他打粉笔盒中掏出粉笔，“现在所有人看黑板，我来给你们重新讲讲如何正确使用四则运算！Математика!（数学！）”
  学生们高举数学书，齐声高喊：“Математика!”
  托尼一脸便秘的表情，小声对但丁说：“你们上起课来一直这么……嗯……热血吗？”
  “桑吉尔夫教授的物理课更热血，他还会让我们亲身体会什么叫安倍定则呢。”但丁用右手比划了一下螺旋法则，“你要不也试试看啊，哥们儿？保证你一次就能记住。”
  回想起桑吉尔夫的螺旋飞天大坐，托尼一脸恶寒地说：“还是算了，我可没兴趣被老毛子抱在怀里。”
  史密斯特工一脸严肃地对但丁说：“贵校体罚学生，而且证据确凿。我必须要联系联邦教育部，取消贵校教学资质。”
  “体罚？别开玩笑了，哥们儿。”但丁嬉皮笑脸，“你问问在场的学生们，那个觉得这是体罚？”
  史密斯特工忽然感到一阵不安，抬头看去，只见学生们都在偷眼打量着他，目光中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期待。
  在经历过苏格兰高地之战的学生们看来，就算拉塔恩直接把君权号开到美国首都华盛顿都是理所当然，现在如果美国政府给脸不要脸，学生们也不介意在美国灭国之前收点小利息。
  “你们想干什么？！”史密斯特工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这里是我的祖国，你们难道敢对我动手吗？！”
  “咳咳。这位先生。”桑吉尔夫缓缓摘掉眼镜，“首先，根据我所知道的历史知识，北美一直是印第安人的土地，你们盎格鲁撒克逊人才是侵略者。其次，能不要打扰我上课吗？”
  史密斯特工气急：“你这个亡国的——”
  “史密斯！”詹姆斯特工一把将同僚按住，这位面容丑陋牛高马大的特工看着被点燃了真正怒火的桑吉尔夫，“抱歉，我的同事实在是太过失礼。不过，作为一名负责外勤的特工，我很想见识一下苏联的意志在你体内还残留了多少。”
  桑吉尔夫面无表情：“你想和我打一场？”
  詹姆斯特工扯下领带绑在拳头上，摆出拳击的架势：“奉陪到底。”
  学生们迅速撤到两边，将教室中央的场地留给了剑拔弩张的美国特工和苏联巨汉。
  两人隔空对视，气机刹那间引爆！詹姆斯率先发起进攻，轻巧的左刺拳作为前锋，沉重的右后手拳蓄势待发。桑吉尔夫竖起小臂挡开刺拳，并朝詹姆斯的右拳展开手掌，只要对方敢出拳，他就能给这美国佬一个飞天大坐。
  但怎料詹姆斯居然没有选择使用右拳，反而抽回了左拳，继而猛力刺出，正中桑吉尔夫面门！
  桑吉尔夫只感觉鼻头炸开酸涩的痛觉，脚下略微踉跄。詹姆斯特工抓住机会，俯身抄起桑吉尔夫的左腿，像鳄鱼一样拧转身体，生生将苏联巨汉摔在了地上！
  桑吉尔夫陷入窘境！
  詹姆斯乘胜追击，骑跨上桑吉尔夫的胸口，双拳如雨点般砸向桑吉尔夫的面门，他的右拳格外狠辣，霎时间便给桑吉尔夫的眉骨开了一道血口，血珠飚射到蓝色的软垫上，格外刺眼。
  桑吉尔夫危在旦夕！
  苏联巨汉猛地挥动手臂砸向詹姆斯的面门，美国特工只能后仰，桑吉尔夫趁机挺腰强行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掀下去，但他没有追击，两人再次进入到站立状态！
  桑吉尔夫昏招频出！
  詹姆斯挥拳压制，桑吉尔夫双臂抱住头颅狼狈格挡，特工意识到这样下去他的体能反而会先对方一步耗尽，所以他瞄准了所有人的弱点——下巴！被击中下巴将导致大脑在颅腔内剧烈晃动，就算是棕熊般的男人也会倒下！
  微微蹲踞，蓄力，詹姆斯挥出了他人生中最强劲的上勾拳，如巴雷特的子弹般射向桑吉尔夫覆盖着浓密络腮胡的下巴！
  在双手抱头的姿势下，桑吉尔夫没有可能躲过这一拳！
  所以桑吉尔夫没有躲！
  相反，他猛地低下头，用最坚硬的额骨撞上了詹姆斯的拳头，指骨碎裂的声音酥脆无比，即使是特工都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吼！
  也就在这一瞬间，桑吉尔夫双手指天：“Матушка  СССР!  Свидетель  мне!（苏联母亲！见证我！）”
  空气仿佛被点燃，苏联巨汉一把抓住了詹姆斯特工的头发，好似能粉碎岩石的金勾臂正中美国佬的面门，只一击就把特工整个人打得翻了过来！桑吉尔夫没有急着追击，而是朝他的学生们喊道：“Посмотрите  на  это!  Сила  коммуни3ма!（看啊！共产主义的力量！）”

  虽然数学水平不高但俄语突飞猛进的学生们在激荡的热血中狂吼：“Красный  вихрь!（红色旋风！）”
  之前冷眼旁观詹姆斯暴打桑吉尔夫的史密斯特工急了。“等等！别打了！”
  “Полный!（全力！）”
  桑吉尔夫将头昏脑涨的詹姆斯扛到肩上，稍稍下蹲后猛地把人抛起，以至于特工的背后都撞上了教室的天花板！苏联巨汉起跳，刚刚才有下落之势的詹姆斯被他头下脚上地抱着螺旋升天，好似一枚突破天际的钻头！
  “Борь6а!（全开！）”
  桑吉尔夫挟詹姆斯特工轰然砸在地板上，强烈的震感让波兹小姐尖叫着倒在托尼的肩膀上，响亮的地砖爆裂声让托尼和哈皮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散漫的白发眼罩男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Большой  театр  Шторм  Бом6а  Падение!（大剧院风暴炸弹摔！）”桑吉尔夫如山脉般豪迈地从地上站起来，独留詹姆斯特工被以倒栽葱的姿势插在地板里，“看到了吗？！小朋友们！这就是苏联！这就是共产！这就是数学和物理的力量！”
  “Красный  вихрь!Красный  вихрь!Красный  вихрь!（红色旋风！红色旋风！红色旋风！）”
  “哈哈哈哈！！！”桑吉尔夫浑身肌肉鼓胀，接连摆出数个充满力量感的姿势，双拳轰然一撞，鼻子里喷出两道白色蒸汽。
  桑吉尔夫——WIN！
  “这和数学物理根本没有关系吧？虽然确实用到了牛顿第三定律……但这一点儿也不物理啊！”托尼忍不住吐槽，“还有为啥能一边旋转一边上天啊？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詹姆斯特工该不会被摔死了吧？”
  但丁懒洋洋地说：“没有人会死在霍格沃茨，就算是外来访客也一样。你看，机仆这不就来了吗？”
  整整八台智天使分成两组，用力拉扯着詹姆斯特工直指天花板的双腿，翅膀扇得都快冒烟了，才“啵”得一声把人从地里拔了出来，碎裂的地砖和软垫也随着异物的排出而弥合。
  正如但丁说的那样，虽然詹姆斯特工实实在在地陷入昏迷，但能在大剧院风暴炸弹摔下保持脑袋和脊椎的完好，已经是城堡中蕴含的保护魔法所能尽到的最大努力了。
  金发小蛇走过来对詹姆斯特工释放了一发“快快复苏”，这个丑陋的男人立刻便呻吟着悠悠转醒，揉着脖子说：“感觉就像被大象踩了一样……”
  “它还在原地你就该感谢拉塔恩了。”桑吉尔夫哼哼道，“好了！继续上课！我们来看下一题，一个农奴被地主老财压榨，命令他每年必须交1000公斤的粮食。农奴之前还借了地主500公斤粮食用来抵债。请问在每个月收成100公斤粮食的情况下，需要多少年才能还清所有的债？”
  数学课剩下来的时间里，外来访客们都老老实实地听着桑吉尔夫讲解在他们眼中十分简单的数学题。学生中除了那些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以外，来自巫师家庭的学生都很难不对这套从未接触过的体系感到吃力，但也依旧认认真真地听着。
  史密斯特工坐立难安，桑吉尔夫把资本家对劳动人民的压迫拆解成一个个数学题教授给学生们，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美国政府绝不允许这种危险的思想在土地上传播。
  马格努斯？马克思！
  下课铃一响，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他便偏头对眼罩男压低声音说：“立刻找到马格努斯，完成你的任务。”
  眼罩男嬉笑道：“终于到我登场了吗？大丈夫，我可是最强的咒术师啊。”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但丁看了看手表，“走吧，该吃晚饭了。”
  史密斯特工根本没有胃口：“抱歉，我们——”
  “拉塔恩他宴请你们哦。”但丁笑眯眯地说，“真的不去吗？”
  这绝对有诈！史密斯的特工雷达都快炸了，但白发眼罩男一把将他推到旁边，跋扈地说道：“有意思，带路吧！”
  托尼指着他自己的鼻子：“那我呢？”
  穿好外套和靴子的金发小蛇一把抓住了托尼的肩膀，不容质疑地说：“跟我来。校长很乐意跟你和你的下属们共进晚餐。”
  波兹小姐女性的第六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微笑道：“那就麻烦你了，小姐。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沃雷。卡珊德拉·沃雷。”毒蛇拧起粉嫩的嘴唇，洁白贝齿间仿佛生着滴落毒液的尖牙，那股刻意伪装出的腼腆气息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女王般的威势，“跟紧我，不许东张西望，不许交头接耳。我说什么时候停，你们才能停，明白吗？”
  哈皮紧张地护着托尼：“我还是不明白……”
  “不许问问题。”卡珊德拉吹响右手大拇指上的哨笛，机械改造过的蛇怪瞬间在她脚下现身，长达28米的巨蛇身躯中钻出数条活物般的锁链，将托尼三人牢牢绑在蛇鞍上，拖着波兹小姐长长的惊恐尖叫声游曳而出，消失在走廊拐角。

  “哈，她这么刻薄的性子，伪装成清纯女学生还真是难为姐们儿了。”但丁看向白发眼罩男，“你们几个应该更乐意用两条腿走路吧？很好，来吧。”
  访客跟着但丁在城堡里七扭八拐，用梯子和升降机上上下下，爬上或走下一节又一节台阶，最终来到了一幅丑怪的挂毯前，挂毯上一名傻模傻样的巫师被周围八只穿着芭蕾舞群的巨怪用天鹅舞的姿势殴打，任谁看了都会印象深刻。
  但丁在挂毯前来回走了三趟，一转身，挂毯对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扇门。史密斯特工将信将疑地跟了进去，问道：“这是哪儿？”
  不需要但丁回答，看到房间里那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定理的巨大多层空间，点缀着繁星和月亮的天花板，以及空中纵横交错的铁梯和阳台上横七竖八的晾晒衣物，史密斯特工恍惚间以为自己走进了大学的学生宿舍。
  拉塔恩·马格努斯……打算在宿舍里宴请他们？
  这简直就像是牛仔决斗，一方拔出来双动式精工左轮，另一方拔出来……一米长的橡胶假牛子。这天马行空的路数让史密斯特工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跟着但丁进门左拐，来到钉着“101”黄铜门牌的房间门口。
  但丁从门口的脚垫下面摸出脏兮兮的钥匙，插进门锁里扭开，喊道：“拉塔恩！我把人——妈妈咪呀，哥们儿，你头发呢？！”
  碎星将军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单手撑着下巴，满脸愁苦之色。他原本发梢及地的红发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长度，还被编成了一条非常粗的三股辫，末端用粗重的雕花铜环束着。虽然看上去整洁了不少，但也少了几分狮子般的威猛。
  “我妈说我头发太长了，玛莲主动要帮我修一修，结果……唉。”拉塔恩长叹一声。碎星将军又如何？猩红君王又怎样？在妈妈面前你屁都不是，只是个头发长了都不知道剪的小孩。“对了，我回来的比较早，帮你把那些臭袜子都烧了。”
  史密斯特工抽了抽鼻子，宿舍里确实弥漫着一股酸酸的脚臭味，他万万没想到让美国政府如临大敌的拉塔恩·马格努斯居然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不是，哥们儿！”但丁傻眼，“那我明天穿啥？”
  “穿你个头，在你学会洗袜子之前，光脚吧。”拉塔恩朝他对面科林的床位一比划，“几位客人，欢迎光临寒舍，随便坐。”
  史密斯特工在科林泛黄的床单上找了一块勉强还算干净的地方，正色道：“马格努斯先生——”
  “你们吃红烧牛肉还是鲜虾鱼板？”拉塔恩从口袋里摸出红蓝两色方便面桶，“这可是林有道从中国带回来的，比英国菜好吃一万倍。”
  又是这种在牛仔对决里掏橡胶牛子的路数！史密斯特工大感头疼。白发眼罩男却笑了起来：“有趣的家伙！我吃鲜虾鱼板。”
  詹姆斯特工点点头：“那我要红烧牛肉吧，我喜欢吃辣一点的。”
  你们俩不要这么自然地开始泡面啊，混蛋！史密斯特工恶狠狠地瞪着往面饼上撒调料包的詹姆斯和眼罩男，然后他发现自己这么一本正经地坐着反而很傻。既然对方要来野路子，那他就只能比对方更野才行！
  “我记得唐人街那些华裔都喜欢往方便面里加卤蛋和香肠。”史密斯特工边拆方便面包装边说，“所以马格努斯先生，能给我一份惠灵顿牛排吗？”
  我就不信你还能把这道工序复杂的菜提前准备好！
  “这位先生还真是一个传统的美国人啊。”拉塔恩从口袋里掏出惠灵顿牛排，放进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的史密斯特工的面桶里，“你们两位呢？香肠还是卤蛋还是玛格丽特披萨？”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选项里了啊！
  但丁举手：“披萨给我，方便面拿走，我吃不惯。”
  白毛眼罩男摇头：“我不用额外加东西了。”
  詹姆斯特工说：“给我卤蛋吧。”
  拉塔恩颔首：“有品位。几个？五个？三个？”
  “太多了。”詹姆斯特工竖起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个就够。”
  空气霎时间安静下来，拉塔恩似笑非笑地举起右手，竖起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个？这位带着地道美国口音的先生，全世界只有德国人才会这样表示‘3’这个数字。说吧，你到底是谁。”
  从詹姆斯特工登上列车开始，拉塔恩便透过机魂感觉到了其行为和举止带有奇怪的违和感。
  在借助卡塞尔学院的超级计算机诺玛查询了这位特工的资料后，通过对比该人过去行动影像中下意识的小动作，拉塔恩可以百分之百确定，这个“詹姆斯特工”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詹姆斯特工了。
  而刚才询问卤蛋数量的这一诈仅仅只是为了让史密斯特工知道而已。就算“詹姆斯特工”躲过了这一次，拉塔恩也有一万多种方法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史密斯特工抱着装有惠灵顿牛排的方便面桶，愕然地看着他熟悉的同事眼中浮现出陌生的眼神，喃喃道：“真正的詹姆斯在哪儿？”

  “抱歉，他死了。”
  “詹姆斯特工”语气极其平静，伪装出来的美国口音也从话语中消失，英语标准地像是机器而非人类：“马格努斯先生，我并非故意想要戏弄您。只是上次组织中一名中层人员与您的女友进行了一次非常不愉快的会面。这次，我带着组织的歉意而来，希望您能消除对组织的敌意。如果可以，我还想厚颜请您加入组织。我们能为您提供金钱、权力，以及您想要的一切。”
  上次……是卡珊德拉的父亲波拉德里克在离婚后迎娶的美艳妇人。这个组织的手还挺长，居然伸进魔法界来了。
  “一切？呵，我想要的东西你们给不了。”拉塔恩嗤之以鼻，“更何况，我凭什么相信你背后那个连名号都不敢透露的组织？”
  “詹姆斯特工”规规矩矩地把泡面桶放到科林的床上，面带狂热之色地站起身，斜四十五度高举右臂：“九头蛇万岁！”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砰得一声炸开，一大块头皮直接飞到了史密斯特工的面桶里，大量粉红色的脑组织像油漆一样四溅飞射。
  拉塔恩随手接住了其中一块大脑碎片，而眼罩男则老神在在地坐着，那些血点在距离他体表十厘米左右的位置上静止下来，仿佛陷进无形的泥沼之中。
  但丁和史密斯特工同时跳了起来。
  “我的床单！”但丁抓狂地看着飞溅上血迹的床位。
  “我的战友！”史密斯特工从头发到脚趾都气得直哆嗦。
  拉塔恩随手将脑组织放进口中，看着“詹姆斯特工”陡然缩短了一截的身体和头皮上变黄的头发，说：“复方汤剂。看来你的战友要么是真的死了，要么是被囚禁起来用于提供身体组织。这种魔药只需加入詹姆斯的头发，就可以从内到外完完全全地变成伪装对象。”
  “你是说詹姆斯还有救？不对……”史密斯特工嫌恶地看着面桶里的头皮，“现在关键是，这个组织究竟在CIA里潜伏了多久！”
  “如果我是你，就现在给中情局打个电话汇报情况。宿舍里没有信号，我建议你去门厅外面打。”拉塔恩中指上的摄魂魔杖变成了水龙头的形状，冒着蒸汽的热水汩汩流进手中的红烧牛肉面里，“至于这位戴着眼罩的先生。事已至此，先吃面吧。”
  “发生这种事情，我可没有胃口。”白发眼罩男翘着二郎腿，随手把方便面丢进床脚的垃圾桶里。史密斯特工急急忙忙地冲出宿舍，而他则微微向前俯身，“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你啊。”
  拉塔恩用叉子固定住方便面的桶盖：“也就是说，你想挑战我。”
  “挑战？”白发眼罩男笑了起来，“我可是拥有‘无限咒具系统’的五条悟！拉塔恩·马格努斯，你才是挑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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