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老师。”连星慈站在九班门口，对着讲台上正在讲题的女老师叫了一声。
他在学校里也算半个名人，各班的老师熟悉，“怎么了，有事吗？”
“fiona的u盘忘拿了，她让我来找找。”
fiona教他们两个班的英语，刚才连星慈去办公室交作业，被叫住帮忙跑腿。
“又忘了？这什么记性？”底下有学生笑道。
“那你进来吧……”
连星慈上讲台看了一圈，没找到，只能转身往楼上走。
九班教室里还有人在起哄，“同学，你再多找一会儿，我帮你啊……”
他跑了一趟办公室告知fiona，等回到十一班门口，准备进去收拾东西回家时低头看了眼手表，九点四十六，走读生放学时间为九点半。
“星慈，有人找。”瞧见他回来，倒数第二排一个男生朝他的位置抬了抬下巴。
从后往前看，自己课桌旁多了道修长的背影，肩膀宽，腰却很瘦。
对方翻着摆在桌上的作业本，短发清爽，身上的蓝白t恤只有袖口和高一校服不同，听见有人叫“星慈”，他转过头来朝这边笑了笑。
有女孩儿低低说了句好帅。
“你怎么来了？”连星慈几步走过去。
“下课了还不回家，想干嘛？”两人身高差了十几公分，谢易安站起身微微低头，不正经地勾着唇笑，“学人家夜不归宿？”
“无聊。”连星慈绕过他去拿书包，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教室。
连念周的大学虽然也在省内，但隔着几百公里的路程，回来怎么也要半天时间，他和谢易安的高考分数相差不多，大家都以为他们会选一个学校，没想到，后者竟然选择留在本市。
“这么晚，你来学校做什么？”
“接你放学啊，环城影院那边最近出来了点事，学校有人被捅，”谢易安怼了怼他的手肘，“怕不怕？”
因为影院边的商场倒闭，到了晚上周围人流少得可怜，连星慈也听说有人被抢，没想到这么严重，难怪最近同路的同学都会结伴回去。
他比在教室里懒散了点，“怕死了。”
“那还不赶紧？”谢易安一把环住他的肩膀朝停自行车的河边走。
连星慈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说来接人，竟然连个工具都不带，还指望自己载他。
“你跟着我跑回去吧！”
说着，少年骑上车就要走，被谢易安一把勒着腰抱回去。
“你说你，脾气怎么这么大？”高大的少年笑眯眯地哄人，“我载你行了吧？弟弟坐单杠，哥哥给你挡风遮雨怎么样？”
连星慈：“……你滚唔！”
谢易安捂住他的嘴，“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啊！”
两人花了几分钟达成共识，最后出校门时还遇上两个吃炸串儿的同班女生。
两姑娘愣愣看着班里向来高冷的学霸，站在后车轮两边的踏板上，双手还掐着谢学长的脖子，场面十分抓马。
——
这是毕业后谢易安第一次出现在学校里，后来二次、三次，穿冬越夏，以至于开家长会时，他代替连念周出席也没人有异议。
更别说会有谁质疑他的动机，连星慈不知不觉被周围的环境同化，也变得迟钝起来。
直到高一下学期快结束那段时间，他的书包里多出了一封粉色的告白信，两人的关系才微妙地发生转折。
连星慈习惯回家先洗澡，等他磨蹭完从楼上下来，没来得及说话，亲眼瞧见谢易安打开了那封信，将信纸取出展开，安静地读了一遍。
他以为对方会借机取笑自己。
但谢易安读完后只是将那份情书折起来，揣进裤兜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柄继续打着热血游戏。
等连星慈从墙后面走出来后，十分自然地招呼他，指着屏幕里的分数说：“别羡慕。”
少年面无表情地伸手，本想说“拿来”，一张口——“恭喜你，成功打破我三年前的记录。”
说完便抢过手柄，改双人对战模式，“再来。”
不过这一局他胡思乱想，谢易安好像也心不在焉，两人打得相似的烂，最后竟然没分出胜负。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没想到写信的女生就是同班同学，得不到回应还主动找来，连吃饭也跟着，恨不得用满腔的热情感动他。
连星慈想着快刀斩乱麻，挑了最近的周末，打算人说清楚，于是提前给谢易安发了短信，让他那天别来。
当天下午三点半一到，小姑娘穿着新买的裙子美美地等在班门口，和连星慈的背影站在一块儿尤其般配。
拒绝的话诸如“我不打算恋爱”、“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到“我不喜欢你，我们没有可能”，连星慈改从最繁华的街道绕行送泪汪汪的姑娘回家，实在心累。
好不容易回云台丽景已经接近傍晚，少年步伐明现拖沓，沿街一直走，没注意脚下修长的影子不知不觉由单成双。
他无意识打着哈欠，眯眼看向地面，这才动作一顿，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人。
不过一年的时间，谢易安变得成熟，路灯灯光从后薄洒，阴影遮住他的眉眼，但下颌和脖颈、双肩骨骼线条却在橘黄的光线包围中越发突出，加上黑色衬衫和长裤，衬得人没道理的阴郁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他诧异地问。
“出来散步，偶遇行不行？”谢易安轻轻一笑，笑声散进风里，那股紧绷的感觉微微消减。
两人由一前一后改为并肩而行，一路沉默地刷卡进门，经过连家别墅，连星慈正准备和谢易安说再见，后者紧贴着自己进了大门。
“你不回家？”他奇道。
谢易安看了眼少年肩上的书包，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人不耐烦了，才笑：“弟弟，你知道早恋不好对吧？”
可连星慈想了想，回：“人的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
“那你有把握让它往好的方向走吗？”
连星慈豪不迟疑，“当然，”他看向谢易安的眼睛，“不过你想太多了，我现在还没这个打算。”
谢易安垂眼避开他的眼神，嘴角的笑没变，但人的情绪很奇怪，面部表情可以遮挡，肢体动作可以掩饰，无声的气场却传递给连星慈一种奇怪的讯号。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疑惑。
老话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无意发现自己可能被暗恋，尤其暗恋自己的对象特殊，连星慈和绝大多数人一样，不由自主地在意起来，尤其是肢体接触。
谢易安对他从来没有超出朋友关系的举动，连星慈默默旁观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机会。
连念周的阳历生日在十月六号，所以每年的小长假期间兄弟几个都会聚在一起。
他的十九岁生日，是所有人成年以后的第一次狂欢，红的白的掺杂着喝，就连连星慈也被允许喝了杯甜甜的葡萄酒。
而这几个家伙喝醉后魔疯起来简直各有千秋。
他看到赵阳在餐巾纸上画格子，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还输了，一边哭一边学狗叫。
帅明明把鞋脱下一定要林斌闻一口。
剩下几个酒量稍好的还嚷着继续，连星慈见状干脆将帽子一扣，佯装喝醉。
笑闹声隔着薄薄的布料传过来，帅明明大喊：“弟弟你不行啊！哎，醒醒！醒醒！”
有人伸手要扒拉他的帽子，被谁一把拖开，紧接着，身边一重，淡淡的香味传来，连星慈轻轻一嗅，是谢易安坐了过来。
他没多想，自以为对方是要帮自己挡住几个酒鬼，然而下一秒，随意搁在蜕变的手被碰了一碰。
少年一懵，还没反应过来，然后就感觉每个手指头又被轮流捏了捏。
什么癖好？
这是调戏吧？
他暗骂一声，正打算装作坐不稳往旁边歪倒，不防五指指缝被更热的体温缓缓摩‘挲，酒壮人胆，谢易安当着一群醉鬼把玩着他的手！
痒意仿佛顺着手往上一路酥进连星慈的心里，他本应该乐见自己的猜测被验证，可此刻，却因为手上的温度而慌乱失措。
迟钝的酒意缓缓上涌，烧红他的耳朵，搅动他的思绪。
“谢易安。”
混乱中，连念周忽然开口，声音听着很清醒，好似惊雷炸在耳边。
原本就不稳的心跳骤然加快，连星慈下意识要抽回手，好在反应过来自己在装醉，强忍着没动。
“干嘛？”谢易安动作没停，甚至往这边挪了挪，揉捏的力道加大。
“没别的事，就是想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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