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一早，姬玉四人用过早食，空着手脚，往客渡而行。
昨日已遣人将行李送上客船，车马不能上船，暂交托邮驿看管。
行了两刻钟，至小石山脚下，翻过山就是渡口。
因是用早食的时辰，卖早食的摊子都支到路上，亦无官兵驱赶。姬玉几个无法，随人群挨挨挤挤往前走。
于常眼尖看见昨天那小女娃坐在旁边小案前吃面。他捅捅至明后背，至明和至道一左一右护住姬玉正在焦急，被于常捅得回头，才要问，就顺着他的示意看到小耳。
那小女娃一只小手扒着脸大的面碗，一只小手抓着长箸，正往嘴里扒拉面条。她那小姨却脸朝下趴在旁边一动，包袱倒压在胳膊底下。
眼看前面又堵住了，走不过去。至明犹豫片刻，还是禀告姬玉：“主人，昨日那女子。”
姬玉顺着方向看过去，人群阻挡，只看到那小女娃一人。姬玉微微蹙眉，低声吩咐：“过去看看。”
至明与至道护住姬玉挤到面摊那里。席上无空座，亦没人招呼。几个杵在面摊旁有些突兀。姬玉已看到趴在案上的女子，示意至明。至明过去几步，稍提高声音朝女子说道：“女子，醒醒，我家主人有事问你！”
女子未动，席上两个吃面的男子却抬头瞪了至明一眼。
小耳也不再吃面，站起来护在洛前面，仰头看至明，“你要做什么？别欺负我小姨！她病了！”
至明接收到同伴嘲笑的眼神，亦是无奈，不得已伸手轻推了那女子肩膀一下，女子就势歪倒。“坏人！别打我小姨！”小耳尖叫着扑上去，抓住至明的手一口咬住。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周围本就人多，看见热闹都嘁嘁喳喳地围观。洛歪倒在席上不省人事，小耳抱着至明的手臂不松口，至明虽疼，也不好硬挣，恐伤了小女娃。刚才就碰了那女子一下怎就倒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如今只能求助姬玉。
“主人……”
姬玉不想看他，抬手示意于常。
于常遂快步过去，蹲身伸手扶洛起来，才松手，她又软软倒下，他忙又扶好，伸指去她鼻下探过呼吸，抬头向姬玉禀报：“主人，她应是烧昏过去了。”气息烫人，确实病了。
“走开，别动我小姨，坏人！走开！”小耳又朝于常大叫，就要扑过去，至明再不敢出错，只能虚虚圈着小耳，任她胡乱踢打。
围观人群已有人看不下去。
“你这人抱着人家女子想干什么？快放开！”
“哎！当街抢娃娃！”
“你们是什么人？再不放手报官啦！”
……
这时摊主终于挤出人群。这些人拥在这里他还怎么做生意。
摊主眼力好，直接找姬玉理论。看他虽着素巾白衣，却气度不俗，语气还算客气，“这位贵人，不知这女子二人哪里得罪了你，若是小事，还请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她二人。”
姬玉如今只想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垂眸不语。至道只好上去搭话，“摊主，不是我们找麻烦，是这女子犯了律法，我等要抓她去见官，你们休要吵闹，妨碍公务。”
至道声音洪亮，气势凌人，腰间还挂着短剑。摊主和围观众人信了八分，不敢再惹事，慢慢散开。
“主人，你看……”至明虚抱着小耳，请姬玉示下。方才至道说起官府，小女娃就老实了，有些奇怪。
“带上她们，快走！”
姬玉说罢转身就走。至道紧紧跟着，至明抱着小耳在后面。于常看至道的背影，无奈拽起洛的手臂，搭在背上，还不忘捡起席上的包袱，半拖半背着她跟上去。
几人避开人群，拐进路边小巷。再走了段路，几人停下。
于常放下洛，扶着她靠墙坐在地上，他亦累得跪在地上，“公子，真要送她们去官府？”
“不要！”久未出声的小女娃忽然大叫，哇哇大哭，“不要去官府！求求你们啦！别送小耳和小姨去官府！”
至明被她哭声吓得不知所措，“公子……”
姬玉冷冷盯他一眼，走过去，对小耳说道：“你叫小耳？”
小耳哭着点头，这小叔好严肃，有些骇人。
“你家在何处？我命官府里的人送你回家如何？”
小耳虽怕，却拼命摇头，撞在至明下颌上也不停。
“公子，不若送她们去邮驿暂住，让他们给这女子请个医生，照顾几天。”至道说道：“我们还要去登船，不能耽误。”
“不要！不去邮驿。里面有坏人！小叔，别送小耳和小姨去邮驿，她病了，会死的！”小耳又咧嘴哭。
姬玉暗叹一声，问道：“你父母可还在？”
小耳摇头，眨眨眼睛，似想到什么，却仍摇头。
“小耳，我再问你，你小姨可是要带你去梁国？”
小耳抽泣中乖乖点头。
“我便带你和你小姨去梁国，你路上不可哭闹，如何？”
小耳再乖乖点头。
“公子，这……”至道惊讶姬玉与小儿如此三两句就决定带上她两个人，“她们没有通关文椟，而且身份不明……”
姬玉已举步先行，“我自会处置，不必担心。”
对外甥如此舍命相护，应不是恶人。若是外人……亦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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