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婚前筹备,山贼对反贼
青运城中。
被柯解甩开的墨若行越想越觉着不对,在柯解不告而别之后,心中的怀疑达到了巅峰。
针对小妖女季清和的处理方式,是“送她去该去的地方”,柯解是这么解释的。
十几年前,他一直在一个地方待着,那里雾霭茫茫,离这甚远。师傅常说,出一趟山实属不易,出去的弟子基本也就告别了这里,此生不再往返,出世不能回头。
墨若行信誓旦旦地对师傅言,出去是为了将师傅所教付诸行为,在江湖上走一遭,才能找到自己和书里的错处。
“师傅,弟子一定会再回来的。”墨若行如是道。
记得自家师傅是这么回答的:“为师相信你的决心,不相信你能找回来。若行啊,你可记得自己有迷路的毛病了吗?”
出来一趟,能克服迷路,也是一门学问。一定要回去,他是这么决定的,至今未曾改变,可是他忽略了一点,便是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下山以来,一路跌跌撞撞,去了哪里,经过何处,他完全是懵懂状态,直至交了柯解这个好友。
柯解十分仗义,与他交锋比试后成了好友,想要带他去好玩的地方时,他们二人又被静纹山请了过去,在后山一待就是两年。
出了一座山,又入了一座山。墨若行面上毫无波澜,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严格地来说,他还未经世事,对于市井的了解,还局限在书上和柯解的描述中。
如今他在青运城中晃荡了两日,算是对城里布局有了三分了解,反复地回想着把季清和带走的男子,还是想将人找到询问一番。
沈家依旧闭门不出,低调得不像个商贾人家。他想要进去拜访,也被管家含糊地敷衍过去。
官衙门前,也是一片清朗,求见这里的大人,亦被婉拒。衙门人来人往,他也没瞧见那天的“衙门中人”人伢子。奇哉怪也。
墨若行在周围街坊邻里防备的眼光下继续溜达着,依旧是简朴的布衣打扮,与一张白皙的脸显得违和。
他正蹲在摊前看着一排水灵灵的白菜,长势和品种,都与山中的有区别。没有察觉到卖菜姑娘的白眼,他愣愣地问着如何种植白菜的问题,也不买。
人长的倒是赏心悦目,但又不能当饭吃啊。卖菜姑娘忍住了下一个白眼,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郎,只看却不买,人还有点呆,真不懂得看人脸色。
人间处处是学问,就连一枝花、一棵菜,种起来也是有意思的。墨若行正要继续问蔬菜种植问题时,纯粹的目光注视起了远方。
是那个人伢子!
肥硕的腰上宽松地系着一个腰带,为的是能拴住酒壶儿和讨花楼姑娘欢心别的一串钱串子,香囊什么的家伙什乱系一通,没个章法。人伢子伸了个懒腰,前不久做成的一桩大买卖让他阔气了不少,这些天出入酒楼乐馆,过了一回豪爽的瘾,日子过得好生快活。
当人伢子也注意到墨若行时,哥俩好似的凑上前:“兄弟,下次在有这么好的生意,可别忘了我啊。”
“生意?”
“笑话,经你和你朋友的手卖出的,经我这道儿又卖给了沈家,可不正是生意吗?沈家的大老爷啊,这下不用愁喽,有人替他闺女嫁山贼喽。”
“什么!”墨若行怒吼一声,直拽着人伢子往沈家走去,力气大得连粗犷的人伢子都挣扎不得,半晌时他突然灵光一闪,将手松开,直愣愣地又离开了。
“有病吧这不是?”人伢子在人走远之后吐了一口唾沫,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山贼!嫁人!墨若行慌了神,抓着手里的剑径直走去,倏尔又停了下来,看着周围暂且熟悉了的环境,竟不知山贼是在何处,着急忙慌地在原地打转。回头时,不慎撞见了个贵人。
“大胆!”贵人身后的人训斥着,被低调行事的贵人挥手劝退。
“这位兄台如此着急,是在找什么吗?”那人问道。
“我要去找山贼!人命关天!”墨若行着急道。
柯解在平沛山下忍了一天,什么乐子也没找,干看着日头起来又落下,心里头一阵子激动,心中倒数着何时上山去揭晓郡主的高贵身份。
贼窝窝里头,又有反贼又有皇族的,柯解忍不住大笑起来,此时还好四周无人,没人留心到他张狂到疯癫的举动,就算有人在,他现在也不在乎了,只觉得从前他被正道批判的所谓恶事所带来的愉悦,也比不上即将办成的这一件。
这可是,从前静纹山上最出色的弟子。
他很期待。
天蒙蒙亮起,石齐就起身去往那偏僻的柴房了。
怄气的事情一茬接着一茬,本欲去惊上一惊从山下带回来的小兔子。一个小丫头片子,没见过世面,如今担惊受怕了一夜,又冷又饿,他正好凑上去当一个好人,送一份温暖,让这丫头帮忙成事。
若是沈家丫头担不起事,用上了瓷瓶里的东西玉石俱焚,那倒麻烦了。
走近柴房,他靠着木门间的缝隙听了听动静。
替右利管理平沛山多年,石齐深谙用人之道,他也是从小小的二把手开始的,一路仰望着受众弟兄敬仰的右利大哥,观察他的为人处世,每逢干上丰厚的一单时,右利毫不吝啬地犒赏大伙儿,再次加深了众人的信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石齐也认了这个决断了得的大哥。直到右利下山,他依依不舍地跪下恳求,替山上弟兄说服右利留下来,右利则把交椅上象征着山主身份的袄子披在了他身上,折了平沛山上最高的那颗树的枝干,头也不回地下山去了。
再后来,玄风阁成立了,他也成了有名号的右利大人,眼界高了,连什么庄主啊门主啊,都要求着他办事了,恐怕也看不上曾经的平沛山了。
他们是谁,烧杀抢掠的山贼。曾经在右利的带领下重礼节,平日勤恳务农,劫富只为济贫,被带领得个个行事作风像个大侠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称一句贼。
那些难过的年月,是他,是他石齐,带着众人熬过来的。荒年粮食颗粒无收,他领着率先信服他的弟兄下山,抢了一个绸布庄老板的货物,当他带着银钱换得的粮食上山后,众人眼里的光芒,那是曾经看向右利的光芒,他都被光芒震惊得差点扛不住一麻袋的小麦。
这平沛山,合该是他的。忠义待的是兄弟,驭下少不了威望,他把山经营得有声有色,就连青运城衙门的文弱书生都对他们恐惧不已。这时候右利回来了?回来得好,送他一场盛大婚宴为礼,从此右利不再在,石齐为这山中王。
昨夜的猫啊鼠啊的,听到了风声又如何,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想到愤恨处,石齐的手越捏越紧,到后来竟把盘玩多年的核桃给捏碎了。他并不在意,狠狠的一脚竟把柴房的门踹倒,上头的锁成了摆设。
惊醒了里面的佳人后,石齐效仿右利一副文人墨客的样子,跨过门槛,歉意地对着季清和道:“吓到你了。”
季清和垂下眼眸不语,如此表现已经足够。昨夜她已将发钗珠翠整齐地摆放在一旁,也在身下铺好了外头的大衫以供休憩。娇滴滴又惜命的模样,最容易使人放松警惕。
石齐不再恐吓于她,反而温柔地问道:“今日某前来,是来求姑娘做壮举的,先前委屈沈姑娘了。”
“你把我带上山,又说是求我。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帮什么呢?求求你放我回去吧。”她哭得梨花带雨,泪水将浓密的睫毛微微蜷起,露出了一双夺人心魄的双眼。
“哎哟我的姑娘,别看清了自己,你能成大事。”石齐拍了拍手上核桃的碎屑,想抚上季清和肩头,见人抗拒又自然地把手搁在膝盖,给姑娘讲了一番故事。
威胁到家国的玄风阁逆贼回山了,若是再让平沛山的弟兄认他为老大,这可就是一山的逆贼叛党了。
“我早把平沛山当作自己的家,自然不愿意山上的兄弟做出违背我斐凉国的事情,草寇虽小,冠之为贼,绝不叛国。”动情之处,石齐把头抬起,堂堂二当家,不能落泪。
季清和怯怯地问道:“我后日要嫁的,就是那反贼吗?”她害怕地抓皱了熨烫得体的裙摆,当然,经过波折的一晚,从沈府出发时的精美婚服已不再,落难后显得狼狈。
“反贼?对,反贼。我想了想,为今之计,只有上演一出美人计,勾得右利神魂颠倒,一杯美人交杯酒,了了他。”石齐眼神中透出狠戾,很快压制下去,继续安抚着,“昨日将姑娘困在这里,是为了掩盖住即将到来的婚礼,到明天我再向那贼人禀告,给他个惊喜。”
她颤巍巍地拿出了石齐给她的洁白小瓷瓶,逐渐握紧,含泪的眼神里也出现了信任,倔强抿住了嘴角:“若是真能为斐凉除一反贼,小女子愿与他同归于尽。”
“不必不必,只需姑娘把药混在水里,淋在指甲上,到时乘机混入右利的酒中即可,无须害了卿卿性命。”石齐低声安慰,将地上的衔珠风钗簪在季清和的发上,见她的发髻松散,只好放弃地把钗放下,“我去叫人给你备些好吃的,莫要再害怕了。”
出了柴门,刚巧遇到前来送饭了妇人。那妇人见到石齐,忙躬身行礼。
石齐掀开送饭的竹篮,嫌弃地拨了拨一股味儿的馒头,说道:“给人准备些能吃的。”说罢快步离去,找到忠诚于他的手下,冷冷发出如下指令。
“把那条饿犬放出来,领着去破了的酒壶边上闻闻味,掘地三尺找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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