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天鹰房间的门被反锁着,聂赟正要拿身体去撞,喀哒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天鹰裹着一块浴巾跌跌撞撞的跑出来,见到聂赟,哆嗦着说:“有,有一只大蜘蛛…”
“……”
她最怕蜘蛛了,已经到了看一眼就要魂飞魄散的地步。此刻惊魂未定的苍白着一张脸。
几乎是本能似的躲到了他的身后。
聂赟是知道她怕蜘蛛的,明知道只是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后背仍然因为她的靠近,每一块肌肉都感受到了绵密的波动,像是每处神经都钻入了她头发丝上的香味,唤醒了身体中潜伏已久的一种名曰七情六欲的毒。
他垂下眼皮,面色还算自在,说你在这里等一下,然后进去房间里面,没过几分钟他就出来了。手上拿了件大衣,不是天鹰想象中的妖魔鬼怪。
聂赟把大衣披到她身上,天鹰闪躲了一下:“里面有蜘蛛怎么办?”
“没有的,”聂赟似乎早就摸透了她此时此刻的脑回路,说:“我都检查过了。”
天鹰勉强冷静下来,身上围着块浴巾的尴尬从裸/露着的肩膀和大腿中源源不断的冒出来,她主动钻进了大衣里面去。水珠子从乌黑的发捎处落下,不停滚在外套上。
聂赟立刻挪开目光,说:“蜘蛛我已经处理了,你浴室的窗户正对着一棵树,应该是方才下雨前爬进来的。”顿了顿:“房间其他地方我都检查过了,放心睡吧。”
“谢谢。”
走廊处过来的风吹动了一旁摆放着的绿萝叶片,叶子挨在一起摩挲,通通望着这两个人,仿佛争先恐后说着悄悄话。
天鹰说:“晚安。“
聂赟看着她往房间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就要走到门口,他开口叫住了她。
“天鹰。”
她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
片刻后,他问她:“我要怎么做?”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混在一阵凉风中,落寞刮过她的耳畔。
他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绿萝们听的晕头转向,她却是立刻懂了。
那针尖大小的落寞令她的眼皮微微往上一挑,天鹰慢慢转身,和他隔着几米的距离。
她说:“什么都不用做,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聂赟说:“结束了,也可以重新开始。”
天鹰笑了:“我配不上现在的你——聂总。”
聂赟说:“你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你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天鹰沉默了两秒。
“你以为自己是薛平贵吗?”她忽然笑了,有些刻薄:“人家王宝钏苦守了18年,我这才8年呢,是不是应该喜极落泪?”
“抱歉,我已经,”他说到一半,却仿佛说不下去了,有些心烦意乱闭上眼睛,腾出一只手按住自己的眉心。
已经什么呢?
已经结束了。天鹰想。
“我已经尽力了,”他轻声说。
这回答让她有些发愣。
不知何时,聂赟已经放下了手,单薄的眼皮下,是一双漂亮的黑眼睛,此刻无声望着她,有些失落,更多的,则是另一种不被理解的平静。
“你能够说,你对我再也没有一点感情了吗?哪怕是恨呢。”
天鹰拉紧身上的衣服,飞快的说:“我那天喝醉酒说的胡话,你不要当真。”
“你清醒时候说的话,我才不信。”他走近两步,看见天鹰露出了防备的神色,便停下了,说:“你还恨我,是不是说明,你也——”
话还没说完,便被她大声打断了:“要点脸可以吗,我不爱你了。”
“可我还爱你。”聂赟平静的说。
这短短五个字轻飘飘从他嘴里吐出,飞过来,却差点截断了天鹰的脖子,不仅叫她把剩下的话尽数咽了回去,还狼狈的呛了一嗓子。
杀人者株心,聂赟这不知道是要杀人,还是要自杀,总而言之,他就这样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
天鹰说:“那你完了。”
说完,她转身回房,门板在身后被重重合上,两秒后,还在颤抖不止。
接下去几天她都尽量躲着他,同在一个屋檐下,这着实有难度,但聂赟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这些天到真的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天鹰坐在房间里面,一个人乐得清闲。
这天他突然敲开门,靠着墙壁对她说:“天鹰,我们得去参加一个晚宴。”
“我也要去吗?”
“我们——你得出去走走,假如你是颗土豆,这会儿已经闷熟了。”
“........”
俩人都对这些天的零交流绝口不提。
虽然是晚宴,他们中午便出发了。
他带她四处转了转,然后才到一家私人会所。
造型,包括美容,发型,服装,妆容——天鹰觉得自己仿佛站在一条精致的流水线上,众人在一旁排排站,均眼睛发光的盯着她,好似自己是待加工的人形娃娃,而且没有图纸,可以随意摆弄,她觉得毛骨悚然。
“柳小姐,请放松,你的身体太僵硬了。”
“我怕痒。”
天鹰说了句实话,对方却仿佛以为她开玩笑,咯咯咯咯笑了起来,手上动作半分不减。
天鹰:“.........”
好歹放松了一些,对方围着她转了一圈,目光闪闪发亮,露出惊艳的表情:“真美。”
天鹰笑笑,觉得此情此景,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个恭维,不然便是对她所有劳动过程的公然侮辱。
她穿了一身合身的浅绿色礼服站在镜子前,长发盘起,露出纤细的脖颈,长裙逶迤拖地,每一颗闪亮的细钻被精细的人工手艺缝制其上,每一处刺绣精美绝伦,而且那么适合她,无论是款式还是尺寸,仿佛就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店长看了眼聂赟,邀功般的,却失望般发现他的目光冷静过了头,只是微笑说了句:“很美。”
天鹰站在一边,没有吭声。
宴会地点在远离市中心的一个山庄里。
日落前一刻,霞光染红半边天。
天鹰披着大衣,站在聂赟的身边,前面有使者指引。
灯火通明的大堂里,金纸银杯,处处展现着奢靡之风,一进屋子,立刻温暖如春,天鹰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使者。
宴会主人是一个干瘦的外国老头,长长的脸,布满皱纹,一双碧绿的眼睛稍显浑浊,但依旧精亮,好似陈旧的华丽丝绸。
他和聂赟亲切拥抱,然后吻了吻天鹰的手。天鹰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透露着异样。
总有那么多人端着酒杯上来应酬,叽里呱啦说着恭维的话,谈政治,谈经济,谈一些她不甚感兴趣的话,聂赟自如应对,谈笑风生。
天鹰很不适应。
她提出要去到处逛逛,也不待他点头,便端着酒杯,迫不及待退出那个圈子,仿佛虾米离开鱼群,配角退出舞台。
她靠着巨大的罗马柱,淡淡抿一口酒,望向宴会中心,聂赟被围在中间,天生的聚光体,那么沉稳自信,卓尔不群。他早已混入那个所谓的上流群体,游刃有余。
“他是那么优秀,不是吗?”一个金发女人来到她身边,同样靠在罗马柱上,她是在和天鹰说话,用的却是地道的德语。
天鹰转头,对方是一位高挑的美女,金发碧眼,她碧绿的眼睛给她一些熟悉的感觉,是上好的绿色绸缎,透亮夺目。只不过此刻含着一丝高傲,略带挑衅的瞧着她。
天鹰挑了挑眉,用熟练的德语回:“你好。”
对方略略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你的德语说的不错。”
这次又是英文了,纯正的美式口音,天鹰对这份幼稚付之一笑,耸耸肩膀:“你和宴会主人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爷爷,”她不甘示弱加上一句:“聂赟是他最赏识的年轻人。”
“怪不得,你们都有一双神/韵相似的美丽绿眼睛。”
得到这番夸奖,对方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叫安娜。”叫安娜的女孩子笑了笑,身上的敌意少了些,她朝一个方向望去,语气不觉得轻柔了下来,仿佛笼上一层轻纱:“不,Ethan的黑眼睛才是我见过最美的,比整片夜空更叫人着迷。”
原来他的英文名字叫做Ethan,天鹰无声笑笑,聂赟,你究竟叫多少女人为你着迷?整天招风引蝶的,还在那边摆出一副痴情汉的摸样。
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唯一那么一样得不到,就记挂在心上了。这就是贪婪的人。
“你们是什么关系?”安娜单刀直入,她试探着说:“妹妹?我听说他在中国有一个妹妹。”
天鹰说:“不,我不是他的妹妹。”她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想今晚只是一个不合格的女伴。”
“安娜,”宴会主人在远处朝她招手,她的爷爷正站在聂赟旁边,示意她过去。
安娜吐了吐舌头,满心欢喜根本不想掩饰,端着酒杯便往爷爷,哦不,Ethan处小跑去。
天鹰抬眼,正好和聂赟探寻般的目光遇上,不等对方表示什么,她搁下酒杯,转身,朝宴会一角走去。
踏入空无一人的走廊时,外面正好奏起悠扬轻快的舞曲,天鹰似乎能够想象两人在舞池中翩然起舞的样子——仿佛中世纪的贵族们,优雅自信,专注彼此,安娜的绿眼睛在巨型吊灯的照耀下,一定明亮的璀璨夺目。
她轻晒,反正她是个不合格的女伴,不如不合格到底。
盥洗室太好找了,点着淡淡的薰香,令人不自觉心情放松。
天鹰冲掉水,宽大的裙摆着实麻烦,她还在忙着整理衣服,厕所的门忽然打开,地上投下一个高大的剪影。
(https://www.tyvxw.cc/ty93381/2802857.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