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天鹰稍稍一愣,低头说:“没想到你对资本有如此大的信念。当年你一声不响飞去美国,谁都以为你去了哈佛攻读医学博士。”
“一声不响?”他思考了一会儿,说:“至少对你而言,应当不存在我突然消失这件事。”
是的,天鹰盯着脚尖——离开前聂赟专门来找过她。
天鹰已经记不得他说了些什么,那天下着好大的雨,灰蒙蒙的覆盖了一切,她只记得,他说他要去美国。
她抬头望了望此刻的天,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照在她的脸上,她眯了眯眼,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要去我的公司看看?”他忽然说。
“你的公司?”
“纽约分部——严格来说,华尔街才是腾风的老家,半年前我才把总部搬到北京。”
老天爷,分开8年,他不仅在华尔街混出了名堂,公司在纽约上市不算,又野心勃勃的杀回了国内市场,连头发丝都根根意气风发。而她呢,还在为明天工作室在哪儿落脚而发愁,她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声。
“不用了吧。”
这样一直走,来到中央公园。
他们靠长凳坐着,夕阳西下,余晖将大片的绿茵染上一层迷人的金黄色,几个可爱的白人小孩一起玩踢球,家长们在不远处聚众闲谈,讲到好玩的地方,不时配合同伴不时发出几声笑。
再远一点,有一位老艺术家的画正完成一半,他的眼神专注,自然了,他全身心投入在另一个世界中。
微风送来几分冷意,一件温暖的外套落在肩头,带着几分熟悉的气息,她转头,聂赟只穿薄薄的米白色毛衣,他往后靠着椅背,余晖柔和了他身上每一根线条,沉静随和。
他说:“偶然我也会一个人过来。”
天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哪里?”不过她立刻意识到聂赟说的是这个公园。
“有天我在这儿看见一个和你非常相像的人,我差点以为你也来了美国。”
天鹰不知该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来到美国呢,事实上,这些年她跑了许多国家,却偏偏刻意避开了美国。
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那天正好谈下一个大合同,我开心的一时冲昏了头脑。”他偏头看了她一眼:“你不介意我把别人认错是你吧?”
天鹰低下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笑了笑。
一片树叶摇曳落下,天鹰下意识伸手,叶子却一个灵活转身,落在她的腿上。
她拿起树叶,放在眼前研究着:“有些失误无关紧要。”
聂赟不置可否。
天鹰并不能确认他的沉默里是否含着失望。他的平静下总是覆盖着别的东西,却令人窥探不得,她能轻而易举把树叶翻一个身,对此却是无能为力。
“聂赟,”天鹰看着夕阳慢慢后退,余温仍在,整个世界却一分为二,光与暗交相辉映,他们在暗的这一处,她慢慢说:“你没有结婚吧?”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诧异。然后忽然明白了什么,他扭头望着她,眼神平静,他说:“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天鹰说,她的手指有些发颤,她觉得大概是因为冷风吹的:“你年纪也不小了,就算结婚了,
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没有。”他回答:“你呢?”
天鹰讽刺的反问:“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这个问题吗?”
“你的样子完全不像是结了婚的样子,问你反倒有些失礼。”他说。
“……”
天鹰把衣服还给他,站起身来:“我有些饿了,你呢?”
他们去餐厅吃了饭。
聂赟出去接个电话的时间,天鹰多喝了一杯,没有到喝醉的地步,就是双脚踩在地上有些轻飘飘。
回去的路上能听到街头艺人充满感情的表演,唱片店播放着优美的曲子,这是个充满音乐的国度,可以的话,几乎人人愿意翩翩起舞,像一只美丽的蝴蝶。
聂赟见她不对,连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他打开车门,先把摇摇欲坠的天鹰塞了进去。
他也跟着坐进去,把她歪倒的身体扶正,然后抬起她的下巴,查看她的瞳孔,又毫不费力掰开她的牙齿。
天鹰试图躲开,故意吓唬他:“我要吐了。”
谁知话音刚落,车子突然急刹车,晃了一下,天鹰肚里当真一阵翻江倒海。
司机说:“前面发生一起车祸。”
“绕路吧。”聂赟说。
她脱力般朝窗外看去,人群已经迅速围成一个圈,地上仰躺着一个毫无生息的男人.....
“这个路□□通事故频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司机随口说了一句。
到了别墅,天鹰撇下聂赟,钻进她的房间,浴室大的奢侈,不过她此刻无心欣赏,好在房间供暖充足,她迅速把衣服脱光,站在镜子前,同时背过身。
后背大片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灯光下,却全然不叫人觉得赏心悦目,许多指甲盖那么大的小红点遍布其上,骚痒难耐,恐怖之极。
她抓了几下,又痛又舒服,自我判断应该是过敏。
天鹰叹了一口气,穿好衣服,悄悄下楼,客厅灯光亮着,却不见聂赟。
她慢慢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
天鹰回头,聂赟正往楼下走。
“我出去买点东西。”
他扬眉:“你需要什么?”
天鹰没有办法,只好据实相告。
聂赟走到她面前,目光兜着她整个人:“是哪里过敏?”
“后背...”
“我看看。”
“就是普通过敏的样子。”
他说:“你确定是过敏而不是神经性皮炎,或是别的?即便是过敏,知道诱因吗?”
她在他质问的眼神中依旧保持高度清晰的逻辑:“那也应该去医院啊。”
“我就是医生。”
天鹰提醒他:“你曾经的确是,聂总。”
“.........”他沉默下来。
天鹰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抬眼去看,他的黑眼睛坦然回望她:“你把衣服拉开一截,我只看个大概。”
他这样坦坦荡荡,天鹰反而显得忸怩有鬼,只好将毛衣从下摆处撩起一个角,背过身给他看。
她觉得背上的红点更烫了。
聂赟半蹲下来,又光明磊落的把毛衣往上拉了一些,红点比刚才更严重了一些,他眉头皱得更紧,手指按压上一处:“痛吗?”
“又痛又痒。”
聂赟站起来,手又扶上她的额头,大概几秒钟,他放下手。
“过敏。”
天鹰露出古怪的表情。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聂赟带她到花房边上的房间,里面整理的很干净,摆着各种各样的仪器,像个科研室。
他先反复洗手,然后拿出一个针孔,拉过她的手,熟练的涂上酒精,动作迅速,眨眼之间,给她抽了半管血。
天鹰捂住伤口处,看着他安置好血管。又拿出一个药箱。
“把衣服脱掉。”
“.........”
他看了她一眼,啪嗒,把灯关了。
整个房间昏暗一片,只有从窗户口倾洒而入的月光。
他又把两侧窗帘拉上,房内顿时如墨般深黑。
“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
“脱衣服做什么?”她语气紧张。
“涂药。”他顿了顿,然后是什么包装被拆开的声音,“不然你以为呢?”
天鹰被问得不好意思,加上后背实在瘙痒难忍,于是把毛衣整个撩起,在脖子处挤成一团,露出整个背,背对他站着。
眼睛看不见时,触感会更敏感。
聂赟修长的手指沾了药膏,轻轻擦上她温热的皮肤,指甲无意识刮在凸起的红点上,引起一阵酥痒的颤栗。
天鹰咬住嘴唇,额头似乎还有细密的汗水淌下,静谧中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涂药需要这样吗?天鹰随便就能够想出比这更好的一百个办法,她胡乱揣测,聂赟是不是故意的?
然而那只手规规矩矩,任劳任怨,除了上药再没有一丝越逾,她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万里迢迢来到美国,傻乎乎露出整个后背,在黑灯瞎火下让人涂过敏药这算什么?
她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成年人,可她竟然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好在四周黑色铺天盖地,不然后背上滚烫的红就该转移到她的脸上了。
“确定只有背上过敏吗?”他低声问。
天鹰含糊的应了声,胡乱拉下毛衣,跌跌撞撞拉开门,光一下子涌入眼睛,她来不及缓一缓,便跑去了楼上。
半夜她醒来,躺在床上好了一会儿。药膏已经完全被吸收,她伸手去摸了摸,小红点好像消退了一些。
她摸索着下楼,去厨房倒水喝。
转过扶梯时,有隐隐的亮光从楼下传来。
花房边上的房间门半开着,天鹰小心翼翼探头看去,极静中,聂赟带着手套,站在灯光下聚精会神摆弄那几台仪器,手边是装有她血液的试管。
天鹰于是水也不喝了,跑上房间把门关上,钻进被窝。看了眼时间,快两点钟了,后背又火烧火燎的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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