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柏言想,他该放下了。
柏欣和他男朋友报了同一所大学,柏欣选择的物理专业,那男孩子选的统计,两人感情很好,节假日经常出去旅游,在朋友圈晒照片。
柏言会一遍一遍地翻开来看,然后为他们点赞。
他总是无意识地要去确认自己的妹妹过的好不好?幸不幸福?有没有受委屈?
但她看起来很好,笑的很甜蜜,那个男孩子人也不错,对她很照顾。
柏言跟他吃过几次饭,在饭桌上,柏言听他说过很多他父母之间有趣的事。
因为都是警察,他父母经常会在饭桌上讨论、争辩,但吵过之后,两人又跟没事儿人一样黏在一起。
他们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说说笑笑地在厨房做饭,洗碗,过年一定会包饺子、贴春联,家庭成员过生日,无论他们再忙一定会赶回来庆祝。
父母间这种简单的日常相处,那男孩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描述这些情景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笑着的。
柏言看的出来,他对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家庭很满意,很满足。
柏言终于完全放下心了。
他的妹妹,跟她的妈妈不一样,她眼光很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适合什么样的男人。
她的男朋友或许没有那么高、那么帅、那么有钱,但他善良、温暖,积极、阳光,他身上有柏言不具备的一切美好特质。
从那之后,柏言再也没有刻意去翻过柏欣的朋友圈了。
因为他心里明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妹妹过的很好,很幸福。
会有另一个人好好爱她,他可以从她的人生中退下来了。
柏芳这两年也收敛了很多,出院后,柏言给了她一笔钱,帮助她在市中心开了一家上下两层楼的服装店。
她本来就很会打扮,在服装搭配上更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她年纪大但心思单纯,跟年轻女孩子很聊得来,大家都很喜欢她。
她生意做的不错,可能是因为有所寄托了吧,她再也没有去找过乱七八糟的男人了。
第一年,她用自己挣的钱给柏言和柏欣分别买了一块很贵的手表。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递给柏言,说
“小言,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但我现在想学着去做,不知道对你来说......还算不算晚?”
柏言低着头,看着她手上的手表,是她精心挑选过的,设计很时尚酷炫,是柏言会喜欢的款式。
柏言伸手接过,他摩挲着手表链子,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
他抬头看着他妈,虽然他妈保养的很好,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她已经不年轻了。
他在心里问自己,他爱她吗?他期望得到她的爱吗?
尽管柏言很不想承认,他是想的,爱的。
他还记得,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同学们的妈妈都会打扮的漂漂亮亮,站在校门口接他们放学。
柏言从来就没有人接,无论刮风下雨,他总是一个人,驮着大书包,避开热闹的人群,沿着墙角自己慢慢走回去。
同学们经常会私底下谈论、比较,谁的妈妈最美。
在孩子们眼里,自己的妈妈永远是最美的,然后谁也不服,互相吵起来。
最后,战火就会烧到柏言身上,他们说,柏言的妈妈从来不来接他,肯定长的最丑,最见不了人。
每当这时,柏言就会控制不住发火,朝他们吼,说我的妈妈最美,我妈妈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好看,她喜欢穿花裙子,走路的时候摇曳生辉。
他们说,那么好看,为什么不敢来接你?
她为什么不来接我放学?小时候的柏言也想不清楚。
但他总是期盼着的,他每天回家都盼望开门的是妈妈,他迫不及待想问她,问她明天能不能穿上她最美的裙子去校门口接他?
可他盼了一年又一年,都没有盼到。
他在妈妈卧室里找到了一张她的照片,他小心地夹在书页里带到了学校。
他把照片拿出来,得意地向他们炫耀:“这是我妈妈,我妈妈最漂亮。”
小朋友们都凑到他面前看,然后发出惊叹:“柏言妈妈真的好漂亮,比电视明星还要好看。”
然后他就会在心里偷笑,就跟自己得到了赞美一样高兴。
那张照片被他留在教室里,夹在了语文书页中。
直到几年后,柏言长大了,懂事了,他渐渐听懂了那些流言蜚语。
邻里乡亲说他妈妈是坏女人,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男人跑。
说他妈妈每次过年回来都打扮的很妖艳,一看就知道,在外面干的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女人们嫉妒她的光鲜亮丽,辱骂她不知廉耻,男人们觊觎她的美貌,故意当着柏言的面意淫她。
小小的柏言,听的似懂非懂,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后来啊,随着自己渐渐懂事,流言蜚语也越来越多,柏言就开始恨上她了,他把那张照片翻出来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他再也没有叫过她妈妈,每次都喊她喂、你、或者柏芳。
柏言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手表,他什么也没有说,把手表重新装进了包装盒里。
“谢谢!”他说的很礼貌、客气:“但我可能不会戴。”
只要他愿意收下,柏芳就已经很开心了,怎么可能祈求他每天戴着?
况且,他手上已经有一串绿檀手链了,再戴手表就不好看了。
柏言连午饭都没有留下来吃,在他妈店里面站了会儿就走了。
他妈回到了正轨,柏言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好像觉得自己完成了人生使命,可以歇息了。
除了接剧本,他会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其他方面,
他变得对什么都无所谓。
吃可以、不吃也可以,住哪儿都行,穿什么都好,他不再跟周围人发表任何自己的看法。
他就像个帅气的洋娃娃,任由你摆布,漂亮但毫无生气。
小胖和萱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主动给柏言减少工作量,让他跟着成华那个社牛出去玩。
柏言每次都很配合,他跟着成华去体验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当时看着是挺开心的,可一回来他就变回了原样。
萱姐宝宝两岁生日那天,萱姐宴请了很多人,客厅都快坐不下了。
柏言被挤在沙发扶手上坐着,他双手插兜,表情酷酷地看着他们逗弄萱姐的孩子。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惹的大家哄堂大笑,笑声一阵一阵地就没有断过。
有好事人采访萱姐,问她生了孩子后有什么感想,她说
“有宝宝后,我更爱这个家了,感觉跟老公的心连得更紧了。”
她说完,看着她老公甜蜜一笑,他老公笑着低头吻了她一下,大家又开始起哄起来。
柏言仰着下巴看着他们肆意的笑脸,眼眶突然就红了。
萱姐宝宝都两岁了啊,他的孩子,想必也快一岁了吧!
柏言低头,将自己的左手腕从兜里拿出来,这手链他已经戴了两年了,手链被他保护的很好,珠子还是那么光泽莹润,没有一丝划痕。
柏言抚摸着抚摸着,心里突然就很明白地清醒了。
他想,他该放下了。
当晚回到家,柏言把手链取下来,放进了那个丝绒盒子里。
他把盒子放在那枚军章旁边,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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